《黑执事之轻夜域》曲子晞

25、二十五.揭穿

　　昨夜的喧闹让葬仪屋和珂希尔午夜过后才得以安睡，甚至早上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听到塞巴斯蒂安送早餐的叩门声。九点左右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晴天，可比起一向雾气沉沉的伦敦市区，这里的晴天也许并不难得。葬仪屋在椅背上醒来的时候起身打开了窗帘，刺目的阳光让他撇嘴，习惯了黑暗的葬仪屋或许觉得晴天是个坏天气。

　　他看到外面的湖畔上凡多姆海威伯爵家的仆人们正在湖边嬉戏玩耍，伯爵的身边站着燕尾服的漆黑执事，包括那只飞虫。葬仪屋合上了半边窗帘，用靴子的鞋尖踢了一下椅子，他不喜欢这把椅子，在这上面睡了一晚上让他感觉脖子痛。回去之后他要好好犒劳自己，给自己做一口新的并且宽敞的大棺材。他抬眼看着在被窝里蠕动了一番的珂希尔，她并没有想要起床的意思，这下他觉得小天鹅实在太可怜了，说好的度假，实际上比丧仪店生意最好的时候还要忙碌。他随手拿起珂希尔的一缕卷发变成了辫子。

　　阳光洒在房间的西墙上葬仪屋觉得很温暖，大约是春之女神塔罗将要光临大不列颠岛了，安静的房间里阳光铺散开来，珂希尔往被子里钻了钻，但是外面的一阵喧闹再次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抓到了抓到了！詹姆斯的恶犬！惩罚要开始了！"

　　葬仪屋又撇着嘴喃喃自语到：“粗鲁地扰人清梦更是应该被惩罚的。”

　　“怎么了老师，再睡一会儿好不好......"珂希尔缩在被子里揉揉惺松的睡眼，这一觉让她睡得十分疲累。

　　“他们说找到了什么恶犬要去看惩罚，真是无趣的活动啊。”葬仪屋笑着掰着吐司面包边吃下去。

　　珂希尔坐起来，但她还沉浸在那个奇怪的梦里。

　　矗立在黑色高塔下的断头台，微笑着走上刑场的银发女子，高台下烈火映衬中怒吼的人群，白色羽翼的天使，在风暴中沉没的货船，孤独地躺在沙滩上的橄榄枝......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梦，没有任何情节，好像在观看走马灯剧场一样可这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在她闭眼的时候还是会清晰地出现，黑色的高塔，断头台，天使，哀嚎的海浪。

　　珂希尔坐在床上很久才反应过来老师说的话。“那是詹姆斯先生圈养的第六条狗，估计要被亨利男爵的所谓规定葬送了吧。”即使是犬类，珂希尔依然感到惋惜，毕竟她看到过那只小狗欢乐地与它的主人戏耍。感到悲哀的原因大概是又有美好的东西从世间陨落了。

　　珂希尔打开门望了望空荡荡的走廊，凡多姆海威伯爵还有其他仆人们似乎都不在这里了。珂希尔和葬仪屋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温暖的阳光还是让她忘记了诡异的梦，珂希尔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她刚想开口跟葬仪屋分享这奇怪的感觉，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西边那用高大的乔木木桩围成的简易斗兽场。

　　凡多姆海威伯爵甚至其他仆人们都被死死锁在了石砖垒起的高墙上，唯独不见塞巴斯蒂安先生的身影。四周是一些老少妇孺，她还看到了亨利男爵站在人群后面抱着胳膊似乎在等候看一场好戏。

　　他也太放心自己的主人了。珂希尔想了想决定去到凡多姆海威伯爵的身边去。她不确保那些麻木不仁的村民们还有那个丧心病狂的男爵会对大家做出什么事情。

　　珂希尔直接从不高的阳台上翻了下去，她奔跑在荒芜草地上的时候风扬起了她的长发，葬仪屋起先还没有明白这个看似要去摔伤自己的动作是怎么回事，直到他看到了不远处山丘下的斗兽场才明白。

　　“你们两个的灵魂啊，实在是太有趣了，嘻嘻嘻。”

　　珂希尔挤散拥堵的人群后看到了伤痕累累的麻犬，当然还有其他几条体型巨大带着凶恶神神情的猎犬。

　　“不要过来，珂希尔小姐！”梅琳被麻绳缠绕在树桩上，她无力挣脱，珂希尔看到一个壮年男子扶着昏倒的老妇，村民们的口中念念有词，她听到村民们说凡多姆海威伯爵他们妨碍了神明的仪式。

　　“又来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啊，如果你现在跪下求饶我还可以考虑让你进入我巴里姆的府邸做我的女人。”村民们听着亨利男爵这样说，虽然恶狠狠地盯着珂希尔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亨利狂妄的笑声还有他的话语让珂希尔感到无比恶心。

　　随之是一副让凡多姆海威伯爵都略微震惊的画面，少女手中银白色的枪碰上了亨利男爵的额头，珂希尔坚毅的眼神里带着并不明显的杀意。阳光在此停滞，四周的村民退了退，毕竟再坚硬的木棍都无法避过不长眼睛的子弹。比起亨利男爵的权威或者魔犬大人的惩罚，眼前的银发少女手中的器物更让人感到恐惧。

　　凡多姆海威伯爵垂下眼帘笑道：“我还以为你只会对着活人和尸体微笑丧仪店的小姐，看吧，亨利卿，再温和的微笑萨摩耶也会反咬你一口的。”亨利先是怔住不敢有所言语，他现在反而觉得晚餐餐桌上卑微的送葬人女孩可以随时带走他的生命将他葬送。珂希尔紫色的眼瞳里反射着枪口的冷光，她向梅琳讨要的东西没想到在今天可以派上用场。

　　珂希尔虽然敬畏生命，但是肆意轻贱他人灵魂的人不能留在世上。这也是她的规矩。总不能在一场游戏里只允许一个人全权定下一纸文书吧，

　　珂希尔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猎犬企图袭击自己，猎犬的长啸在风里萦迂，她被一个人带了起来，整个人的身体向后跃去。

　　是塞巴斯蒂安先生。

　　他将珂希尔抱入怀中躲过了猎犬的撕咬。

　　他不失礼貌地对凡多姆海威伯爵鞠躬道：“您都要被女孩子保护了吗，少爷？”“你还是很有闲心的，塞巴斯蒂安。”凡多姆海威伯爵送给塞巴斯蒂安一记白眼。执事先生将戴着白手套的手放在珂希尔的枪口上说道：“原来您也会感到愤怒，我还以为您是情感单一的人。”

　　“如果你们想活着离开这里，就想女王进言，劝她放弃我们的村子甚至田地！”依然在叫嚣着，那些恶犬盯着塞巴斯蒂安却不敢对他发起攻击，这就是恶魔的力量吧。

　　“执迷不悟就说的是你这样的家伙吧。”凡多姆海威伯爵扬起下巴，塞巴斯蒂安站在原地，他从指尖抛出的餐刀准确无误的扎在了袭来的猎犬后腿上，猎犬哀号着倒在地上，珂希尔看到那只麻犬正在用绝望无助的眼神看着自己，它的眼里噙着泪水。

　　珂希尔的同情此时已经胜过了对犬类的恐惧，她俯下身抚摸了那只麻犬的头部，她看着麻犬流下眼泪后离开了人间，在它因为死亡而松动的上下两部分后臼齿中掉出来了什么东西，那是一片衣料，珂希尔捡起衣料说道：“詹姆斯先生的麻犬叼着您的衣服碎片呢，亨利男爵，看吧，被你当作囚犯和罪人的麻犬都不想放过你。”珂希尔拿着碎布片在亨利男爵眼前晃了一下后放在了麻犬身边。“你做的很棒了，希望你会在另一个世界和你的主人相遇。”珂希尔用斗篷将麻犬的尸体裹起来，等一会儿处理掉这个亨利男爵，她要为这只麻犬安葬。

　　亨利显然对猎犬对塞巴斯蒂安先生的臣服大吃一惊，凡多姆海威伯爵伯爵被锁链栓住的手动了动说道：“闹剧就到此为止吧，听着，村民们，魔犬根本不存在，有的只是被权力的执念所驱逐的可悲老人。”

　　凡多姆海威伯爵的声音在人群里炸开，村民们窃窃私语，珂希尔看着，亨利显然乱了阵脚，他上前一步大声喝道：“你有什么证据！”

　　“首先，这与詹姆斯身上的齿痕一致。”塞巴斯蒂安从猎犬的嘴里掏出一排锋利的犬齿，那只猎犬的嘴里已经因为异物的填充而磨损出血迹。

　　“再者就是所谓的魔犬。”他指着天空，珂希尔这才看到天幕上映出一个巨大的犬影，即使是白天看来也足够胆战心惊，但那不过是投影仪放映出的图像而已。

　　“这就是魔犬的真身了，不过是幻灯片而已。”塞巴斯蒂安重新戴上手套，天空忽然失去了阳光，云层逐渐厚重起来，果然是久晴必有雷雨。

　　“单纯哄骗小孩子的把戏，发光的犬其实被您撒了磷粉，燃起的绿色火焰也是猎犬遇到了其他犬类的遗骸产生的对吧。”珂希尔说道，昨夜的猜测果然没有错误。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我做的！”亨利失控地大叫着，珂希尔走到麻犬旁边蹲下说道：“您真是太大意了，詹姆斯先生的麻犬嘴里还叼着您那带着磷粉的衣料布片呢，那么您是否能抬起您的袖口让大家看一看？”

　　珂希尔抖了一下碎布片，无数绿色的磷粉从布料上纷纷落在地上，闪着所有人都再熟悉不过的光芒。

　　亨利见到形势已然倒戈，他正打算逃跑的时候被村民围了起来。

　　“是你杀死了詹姆斯！”

　　“欺骗我们的人不可饶恕！”

　　“烧死这个罪恶的魔鬼！”

　　村民们怒吼着，这样的画面让珂希尔感到眩晕，好熟悉的场景，似乎在哪里看到过。拥挤的人潮，还有罪恶的人......

　　珂希尔看着亨利男爵被怒不可遏的村民们抬走，心里悬着的剑放了下来，她替凡多姆海威伯爵家里的仆人解开束缚他们的麻绳对梅琳说道：“总算解决了呢。”

　　“是啊再也不会有什么魔犬的传说了！还有你刚才真的非常勇敢啊珂希尔小姐，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女孩子。'巴鲁托摸摸头发点起了香烟。

　　”咦嘻嘻嘻，真是伟大的小狗，还有伯爵被吊起来的样子真的有些狼狈哦。“

　　葬仪屋从斗兽场的木桩后缓缓走向凡多姆海威伯爵，他用指甲戳着伯爵的面颊说道：“小生的小天鹅是否有给伯爵带来惊喜呢？”

　　“哼，原来你一直都在看着啊Under Taker，你的天鹅么 ？”少年瞥了一眼珂希尔，"不是碍手碍脚的家伙。“凡多姆海威伯爵扭了扭脖子，珂希尔正抱着麻犬的遗体站在葬仪屋的身边。

　　安洁尔表面上抚慰着受到惊吓的凡多姆海威家的仆人们，在心里冷笑着，原来是死神在庇护着这只小鸟啊，还是上古时期初代的灵魂审理人，真是想不明白亲手判罚了她曾祖母灵魂的葬仪屋是怎么对这种肮脏卑贱的灵魂产生兴趣的。安洁尔将葬仪屋略带宠溺的眼神看在眼里，不过没有关系，天国的圣火不会将任何污秽残留。天使与死神本是两条不会交集的平行线，到了审判的时候希望这位初代的死神不要来碍事就好。

　　暂时让可怜的小雀得到短暂的幸福吧，本着耶和华天父怜悯众生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