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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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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知意一改在孟洲面前的模样,顿时正襟危坐起来,“温老师,我没事的,只是误触了些药剂。”
温客的视线却始终凝在孟洲身上,孟洲被打量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见状道:“既然你没事,我先走了。”
骆知意:“等下。”
温客:“小意,不介绍一下吗?”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孟洲硬着头皮说,“您好,我是孟洲,海洋学组新来的。”
“你好,我是研究所总负责人,也是小意的博士导师,温客。”他说着,又望向骆知意,“可船上的医护人员说,你是被袭击注射了奇怪的药物。”
罪魁祸首孟洲立即心虚的低下头。
完了,大老板来问责了,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是被袭击,但确实是不小心被扎到了,是用来观察实验的药剂,所幸剂量不大,没什么事。”
关键时刻,骆知意竟然替他打了圆场。
孟洲连忙投去感激的目光,但显然,温客没有那么容易相信。
“没记错的话,你们组的人都在船上收集数据,怎么这位在这?”
温客眯眼笑着,状似随意的问,“难道不是另有隐情吗?”
对方逻辑缜密,孟洲正绞尽脑汁该如何回答,骆知意率先出声。
“老师,他是我的……法定丈夫。”骆知意顿了顿,略带歉意道,“才领证不久,没有办酒席,所以没有告诉您。”
听闻,温客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老师这么多年白教你了。”
骆知意微微笑了一下,总算把情况圆了回来,“他跟来,只是看看我。”
孟洲小鸡啄米般点头,还以为对方能就此打住,没想到这一抬头,让温客找到了新的聊天话题。
“你刚刚说,你姓孟?”
孟洲:“……对啊。”
骆知意在孟洲疑惑的目光下,提前回答了温客的话,“他是孟叔叔的儿子,我们是娃娃亲。”
“我说这名字怎么听着耳熟。”温客笑吟吟的踱步到孟洲身边,“你小时候我应该也见过的,怎么没印象了。”
孟洲挪开视线,扮演标准社恐,“可能因为国外的气候条件不一样吧?太久没见了。”
嗡嗡嗡——
急促的手机震动打断了谈话,孟洲满心欢喜,以为终于能结束聊天,却发现是骆知意的手机。
“那组数据不能改……”
他压低声音,向两人打了个手势,温客先反应过来,微笑低声道,“小孟,我们先出去聊吧?”
孟洲直觉哪里不对,但碍于骆知意的面子,也无法离开,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站在走廊和温客聊天。
“我认识小意的时候,他才十八岁,是个很阴郁的孩子,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些……人鱼科普?”
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孟洲呼吸猛地一滞,“他为什么会……”
“我能理解他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寻找人鱼下落。”温客叹息。
“毕竟那场意外,谁都不愿看到,带来的损失也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以至于服药治疗后,选择性的忘记了那段记忆。”
孟洲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意外?”
“是实验室爆炸事故啊。”温客疑惑,“造成一只观察体人鱼死亡,骆知意当时本是在和它玩的,没想到误触了压力装置。”
什么?
孟洲瞳孔骤缩,原来事情的原貌是这样的吗?
“你当时还没出国吧?”温客问,“这件事你不知道?”
孟洲打着哈哈,“我不知道啊……当时和他不熟。”
要是知道,他才不会相信骆知意的半句话!
“是吗……”
温客还想说些什么,可惜房门很快被拉开。
骆知意听到心声立马赶来,视线直指孟洲,“你,跟我走。”
孟洲还沉浸在惊天大瓜里,对他尚有恐惧,“怎么了?”
温客也用眼神询问,骆知意深呼吸道,“之前有个项目数据有点问题,你跟我一起去处理一下。”
“好的,辛苦了。”
温客立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脸上的笑容却在他们身影消失的瞬间收起。
“孟洲……为什么这名字陌生又熟悉?”
——
“他和你说什么了?”
走远后,骆知意急切的问,“你又怀疑我了是不是?”
孟洲腹诽道:哪是怀疑,都有人证了。
嘴上却说:“当然没有。”
骆知意没听见他的心声,却在孟洲刻意回避的肢体语言下间接明白了。
“听着,这些年我为了找人鱼,花了很多心思,几乎所有线索我都顺着找过,得到的唯一答案就是……周围的人都不可信,我觉得大家的记忆都被篡改过。”
骆知意一字一顿,“所以,别信他。”
孟洲直视着他的双眸,反问:“那你呢?”
“我……”
“如果所有人都指认你,你也要这样说吗?”
海底抗议的声音似乎再耳边回荡,孟洲振声道,“即使你说的是真的,人鱼能够篡改人类记忆……可那一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不知为何,他心口泛起细密的疼痛。
似乎是在为短暂原谅跳下水的骆知意而愧疚。
“你口口声声说你们关系好,那他这样篡改旁人记忆的目的又是什么?”
……
骆知意像是被彻底问住了,毫无过往记忆的他,片刻地表现出了迷茫。
“算了。”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离开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孟洲揪住心口处的衣服,大口喘息了许久,这才从Alpha信息素的压迫感中抽身而出。
手机屏幕显示出今晚项目组的聚餐通知,孟洲看了一眼发信人,闭了闭眼。
才吵完离开就忙工作,看来他也不过是做戏。
不必在意……
孟洲就这样说服自己,平静心情来到了约定地点,包间里已经快要坐满了,同事们嘻嘻哈哈地在一旁说笑些什么。
孟洲绕了大圈走进,剩下的位子却只有骆知意身边的两个。
没办法了……
孟洲硬着头皮坐下,慢吞吞地拆起餐具来。
骆知意瞥见他额角上晶莹的汗珠,并没有出声让他坐到别的位置去。
好不容易收集完数据,下周又是例行外出考察活动,组内聚会照例是要来点酒助兴的。
酒过三巡后,骆知意没什么醉意,只是闻见空气中弥漫的信息素浓郁了起来。
有些组员酒量不好但爱逞能,大脑一迷糊起来容易做些傻事,或者管不住信息素,这很正常。
但此时骆知意握着筷子,盯着面前不停旋转的菜不知如何下手,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后,抬头望向旁边的罪魁祸首。
孟洲喝的不多,一瓶啤酒还剩个底,但脸颊已经完全充血泛红,双瞳仿佛不聚焦一样回望着骆知意,一只手的指尖搭在可旋转的玻璃台面上。
“手放下去。”
骆知意见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主动打破冷局,低声说,“我要吃饭。”
孟洲的手还是搭在台面上,一字一顿的说:“不放。”
别看组员们平时不敢打趣骆知意,但俗话说酒壮怂人胆,骆知意在聚会上一般都是被灌酒的那个,现在不吃点东西,过会儿胃可受不了。
骆知意撂下筷子,眯起双眼:“领导夹菜你转桌?别太骄纵了吧?”
孟洲瘪起嘴,“我哪里有?明明很努力的在换位思考了!”
雪松信息素的味道若有若无,刺激着骆知意的神经,他静默片刻,用筷子腿轻轻敲了一下孟洲的手让他放开台面,夹菜吃了几口。
很快,组员们胆子大了起来,开始找各种理由来骆知意面前劝酒,冰凉的酒液划过喉咙,莫名烧起灼烫的温度,将他仅剩的理智吞噬。
骆知意时不时瞥一眼旁边的孟洲,他曲肘趴在桌子上,饭不怎么吃,酒也不怎么喝。
酒精使然,骆知意两指夹住酒杯轻撞孟洲的碗碟,“换位思考?结果就是继续怀疑我?”
孟洲迷糊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骆知意仰头把酒喝完后对孟洲挑了下眉,潜台词是:我喝完了该你了。
结果孟洲把脸埋进胳膊里,只余下一双眼眸在外面,紧接着慢慢捏住杯子和骆知意的杯子挨在一起,被润湿的杯沿相碰。
嘈杂的人声中,骆知意听见孟洲的心声:我不想喝了。
指尖仅仅相撞片刻,孟洲却已经用湿漉漉的眼神将骆知意上下描摹了不知多少遍,最终在骆知意的默许下,把杯中剩下的酒倒进他的杯子里。
“领导敬酒你不喝,小心被炒。”
骆知意凑过去吓唬他,却还是仰头喝完了。
孟洲小声打了个嗝,可能是衣服穿厚了,又或者他是易出汗体质,骆知意看见他不停地去扯衣领,露出泛红的脖颈和蒙在上面的汗珠。
推杯换盏间,孟洲戳了戳他的胳膊,问:“你有多余的信息素阻隔贴吗?”
骆知意喝的有点上头,再加之今天真的动了气,说话都慢吞吞的,倚在椅背上指向挂在衣架上的大衣说:“兜里,自己掏。”
孟洲哦了一声,挪过去拿了阻隔贴,转身看看骆知意,像是在确定他不会给帮自己贴后,自己去洗手间对着镜子鼓捣了。
地上蓄了不少空酒瓶,骆知意及时叫停组员们逐渐放肆的行为,拿出平时的威严让他们各回各家,自己则掏出手机叫了个代驾。
车辆行驶得很平稳,骆知意盖着大衣躺在后座上昏昏欲睡,车窗外的路灯在他眉眼之间投出浅黄色的阴影。
直到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骆知意被代驾叫醒,下意识去摸大衣口袋里的钥匙,立刻酒醒了一大半。
零点零一秒后,后座的门被猛地拉开,骆知意喊住一脸懵逼的代驾小哥:“我加钱,你再给我开回去!”
代驾小哥:“现在?”
骆知意掏出手机疯狂拨号,“对,现在。”
同样的路,回程却比来程要快上一倍,入夜的街道十分安静,唯有树叶被风奏响的歌谣飘荡不止。
饭店门口,骆知意冲下车,一把拽起蹲在台阶下面数蚂蚁的孟洲,咬牙切齿地问:“我家门钥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