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
“魏玉，让她进来。”泰和帝的声音从殿内传出。
唐棠和太子对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她一踏进撷芳殿，便闻到一种似有若无的奇香，香味并不浓烈霸道，却是从未闻过。
泰和帝坐在上首，半阖双目，面色红润，苏贵妃素手纤纤，轻柔地为他揉按穴位，见到唐棠，面露几分得色：“是什么风把永乐公主吹来了？公主万金之躯，我这庙小，恐怕怠慢了公主。”
唐棠神色浅淡，眉眼骄矜：“贵妃过谦，若非有事面见，这撷芳殿也请不来本宫。”
苏贵妃登时气的柳眉倒竖：“你！”
唐棠淡淡扫她一眼，并不愿与她做口舌之争，她一直有个疑问，苏贵妃这样喜怒形于色，一眼能望到底的女人是如何占得父皇三分宠爱的？
美貌么，美则美矣，比起母后来却逊色不少。
唐棠收敛心绪，看向泰禾和帝：“父皇，儿臣求您收回成命，太子若被当众施以杖刑，储君威严何在？”
泰和帝睁开眼：“太子屡次顶撞朕，行事鲁莽不堪大用，朕今日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你不必多说。”
唐棠来撷芳殿的路上已经知晓，太子今日劝谏父皇不可沉迷药石，于龙体有碍，甚至搬出先祖，泰和帝大怒，让人拉出去杖责。
唐棠：“太子冒犯父皇，确实该罚，但念在他一心为父皇龙体着想，情急之下难免言辞不当，求父皇免去杖刑。”
说完，她缓缓跪下，背脊挺直，下巴微扬，即使跪着也不堕永乐公主的傲气。
皇宫内，众人皆知永乐公主可以不跪任何人，包括泰和帝，这是泰和帝许她的特权，当初永乐公主年纪小学规矩时，跪红了膝盖人，泰和帝心疼地不行，干脆下了一道圣旨，只要他在位一天，永乐公主永远不必跪任何人。
到底是疼爱多年的女儿，泰和帝有些心疼：“永乐你先起来。”言词间已经有了松动。
苏贵妃脸色一变，开口时却是柔媚入骨：“陛下，永乐和太子姐弟情深，您这次若是答应永乐，有样学样，明日大臣们都敢来您耳边念叨，这个劝谏那个进言，要您丢了这香。臣妾是无所谓，只是心疼陛下又要饱受头疾之苦。”
泰和帝大怒：“他们敢？！”
苏贵妃不动声色道：“林首辅当年死谏先帝，被天下学子尊为贤士，这些读书人为了名有什么不敢的？”
泰和帝神色几经变幻，神情肃冷下来：“永乐你回去，来人，继续行刑。”
唐棠瞥了眼苏贵妃，俯身下去，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上：“太子储君威严不可犯，否则伤的是大晟的颜面，若父皇执意惩罚，不如惩罚儿臣，身为长姐，儿臣愿替太子受过。”
一旁的唐凌霄先不干了，急得面色发红：“阿姐，你在说什么阿？三十杖而已，我受得住。”
唐棠不肯起身，一拜到底：“请父皇成全。”
泰和帝：“胡闹！这事与你何干！”
苏贵妃眼底划过几分快意，从她进宫那天起，就被这位尊贵无双的公主殿下处处压一头，向来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竟有一天也会跪在她的撷芳殿苦苦哀求：“陛下，永乐公主这是吃定您心疼她，在将你的军呢。”
泰和帝怒气上涌，只觉懊恼至极，一个个偏要和他作对，气怒之下面色泛起紫红色，看起来有些骇人，语气冰冷：“朕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起来？”
唐棠长睫垂下，美丽而倔强：“求父皇成全。”
“好！好！好！你这是在逼朕！”泰和帝怒极，胸口剧烈起伏，一字一字从齿间挤出来：“来人，永乐公主代太子受过，杖三十。”
唐凌霄挣开侍卫，扑通一声跪在大殿上：“父皇，阿姐柔弱，受不得杖刑，儿臣知错认罚，一人承担！”
泰和帝抄起茶杯兜头砸过去，阴沉喝道：“闭嘴！”
侍卫走到唐棠身边，并不敢真的动手，泰和帝正要说什么，唐棠起身向殿外走，青丝划过半空，没有半分犹豫。
板子落下来的时候，唐棠没觉得特别疼，过了一会，才觉得后背的皮肉一跳一跳的胀疼，火烧一样，她爱面子怕丢丑，就算受刑也要漂漂亮亮的，所以咬紧牙关不肯吭声，浑然不觉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
第二棍落下来的时候，沈皇后焦急愤怒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住手！都给本宫住手！”
沈皇后扑到唐棠身边，想把她搂进怀里，又怕碰到她的伤处，心疼得掉眼泪：“枝枝，母后来了，不疼了啊。”
与此同时，魏玉小跑过来：“陛下有命，永乐公主尊贵孱弱，杖三棍以儆效尤，剩下的二十七棍不必再打了，责令皇后娘娘好生管束太子殿下，切不可再轻言妄行。”
说完，魏玉赶紧招呼小太监把步辇抬过来，又无奈小声说：“唉，公主您何苦为难陛下，让他下不来台，您明知陛下最疼您。”
唐棠缓缓起身，唇色发白，云鬓湿透，却不显狼狈，反而有种病弱的美感：“有劳魏公公。”
“阿姐，我扶你。”唐凌霄通红着眼眶，平时再冷静持重的太子殿下，说到底不过十五岁的少年。
回到含章殿，医女为唐棠上药，白皙的肩背突兀地横着几道青紫色的棍痕，极具冲击力：“殿下，这白玉膏每日都要涂抹，这样才不会留下印子。”
沈皇后又气又心疼：“把最好的药都给本宫用上，若是公主留下一条印子，你们便自裁谢罪罢。”
“是，奴婢定当全力以赴。”几名医女连忙跪下诚惶诚恐道。
唐棠披上外衣，发丝拢在一侧，露出一截纤白的脖颈，美丽苍白：“不会留疤的，那些侍卫精的很，哪敢真动我，不过做做样子罢了，对了，母后，苏嬷嬷呢？”
茶碗重重的搁在桌上，茶水飞溅，沈皇后说：“本宫惯得她愈发大胆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敢瞒着本宫，罚她去外院做粗使婆子！”
唐棠接过递上来的丝帕，擦干沈皇后手上的茶水：“苏嬷嬷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而且，是我让苏嬷嬷不要告诉你的。”
沈皇后一双美目盯着她：“枝枝这是为何？”
唐棠发觉沈皇后憔悴了许多，眼角多了细纹，鬓边生了华发，母后这些日子定是不好过，为了让自己安心过日子，竟是半点口信都不曾传到公主府。
她心中酸涩，上辈子为了不爱她的谢惊澜竟然忽视了最爱的亲人，现在想来，母后早逝，阿奴被奸人所害，前世种种早有迹象，只不过她沉溺于情爱，自顾自怜不可自拔罢了。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