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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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垂首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谢惊澜手握一支狼毫笔，手指白皙劲瘦，寥寥数笔勾出一幅白石灵鱼图，长睫低垂，冰雕玉琢的面容透着疏淡，衬得那双眼幽微深邃。
青竹心头忐忑，摸不清谢惊澜的意思，打从宫里来了信儿说永乐公主受了伤不便移动，要留在宫中静养，殿下就是这个状态，让人摸不准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青竹壮着胆子：“殿下，公主不在府中，您不是更自在，而且做起事来不会束手束脚······”
谢惊澜看他一眼：“多嘴。”
青竹赶紧闭上嘴巴安静看他作画，谢惊澜下笔毫不犹豫，笔走龙蛇，活灵活现的灵鱼跃然纸上。
“去探探，她为何受伤？”
“不是不关心嘛，”青竹小声嘀咕，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奴才给宫里来人塞了银两，听那宫人说，公主确是受了伤，替太子挨了三下杖刑。”
蘸满浓郁墨汁笔尖顿了顿，上好的宣纸落下一滴墨汁，将将好落在鱼眼上，青竹倒吸一口凉气：“殿下您的画！”
谢惊澜搁下笔，抬眸，浑然不在意被毁了的画作：“杖刑？”
青竹：“是，那老皇帝要杖责太子，被公主拦下了，代太子受过，三十下杖刑改为三下。”
满室静默，谢惊澜推开木窗，袖手站在窗前，院子里桂花飘香，馥郁香甜，谢惊澜语气淡淡：“老皇帝倒是狠心。”
青竹被他话里的凉意冻得一哆嗦：“您要不要进宫看看公主？”
谢惊澜回眸瞥他一眼，青竹连忙闭嘴：“奴才多嘴。”
谢惊澜：“把凝雪丸送到宫里。”
青竹震惊道：“殿下，那是国舅爷临走时给您的救命药，珍稀无比，一共就三丸，来大晟途中用了一丸，上次遇险又用了一丸，现下只余一丸，若是用来治疗皮外伤，简直暴殄天物。”
谢惊澜指尖摩挲着一枚白玉棋子：“少废话，快去。”
青竹磨磨蹭蹭地去了，临走时瞥了眼那画，嬉皮笑脸：“殿下，这画您不要不如送给奴才吧，奴才挂在房里。”
谢惊澜：“这画废了。”
青竹凑过去：“奴才看着挺好，不过是鱼眼睛点歪了点，不碍事。”
“鱼目是神韵所在，若不细心勾画便灵气全失，最是娇贵难画。”谢惊澜在墨玉棋盘上落下一子，淡淡道。
青竹只好作罢，俯身退下，回去路上却越想越奇怪，殿下怎么连画只鱼，却好像在说公主呢？
苏嬷嬷在外院做了一天粗使婆子便被调回来了，见到唐棠心疼得直抹眼泪，她少时进宫，在宫中伺候沈皇后十几年，膝下无儿无女，唐棠于她而言，是尊贵的主子，更是亲手带大的孩子：“老奴若是知道公主打得竟是这样的主意，无论如何都不敢答应您瞒住娘娘。”
太子唐凌霄站在一旁，眼睛仍是红的：“孤不明白，阿姐为何执意要代我受过，我既决定直言劝谏，就不惧承担任何后果。”
唐棠看他一眼，放下手中苦药，牵动背部伤处，疼得她一皱眉：“我知你敢做敢当，你做好了玉石相击的准备，但可有为我和母后想过？”
唐凌霄：“我心中有数，父皇纵然恼怒，也不会牵累母后和阿姐。”
唐棠点点头，将一缕发丝掠到而后，脸色仍有些苍白：“你说的对，父皇不会牵累我和母后，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大晟开国到现在，你可曾见过当庭受刑的太子继位？若你不能继位，换了父皇的其他儿子继位，且不说私怨，你觉得新皇能容得下你这位曾经当过太子的嫡长子？能容得下我和母后？”
“届时，你，我，母后都将仰人鼻息，靠别人施舍的一点点善心过活，这已经算是极好的结果，母后宠冠六宫多年，树大招风，若是与含章殿有私怨的皇子继位，结果必将惨烈百倍。你如今已被架在火上，退无可退。”
唐凌霄愣了愣，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从未想得如此深入，总以为母后阿姐深受父皇宠爱，自己如何也不会牵累她们，如今细想，不禁背脊发凉，差一点，只差一点点，母后阿姐就会被他拖累万劫不复。
唐凌霄眼眶发红，唐棠软了语调：“东宫讲学大多是朝中文臣，饱含学识，但不可尽信。明眼人都能看出苏贵妃拿出的香有问题，但为何这些文臣清流不直谏请命？
顿了顿，她淡漫道：“时机未到罢了。”
唐凌霄冷哼：“这些文臣阁老满腹弯弯绕绕，用用就罢了，皆不可信。”
唐棠弯起唇角：“倒不必一杆子全部打死，林首辅为人耿介刚正，或许你可以向他讨教。”
沈皇后皱眉：“林首辅？我沈家与林家私交浅薄，又因着你的婚事，有些对不住林家，几乎不再来往。林首辅为文官之首，清流清贵，怕是不会愿意站队。”
唐棠笑着抿了口茶，杏眸微弯，眼尾微翘：“女儿何曾说过要林首辅站队？他是太子太傅，弟子讨教学问算什么站队，林首辅若能一直保持中立，最好不过。”
在这些讲究立嫡立长的文臣心中，身为嫡长子的太子才是正统。
“母后，我那日观父皇情状，觉察父皇性情有些变化，可是因为那香？”
沈皇后：“前一阵子你父皇头疾发作，折磨得他日日睡不好吃不下，太医院束手无策，这时苏卿怜献上奇香，陛下头疼减轻，面色红润，精力更胜从前，我问过太医，太医说从未见过此种奇香，但药物多含三分毒性，有此奇效，怕是药性猛烈之物，虎狼之药对上疲弱之躯，对身体的损害难以估量。”
沈皇后抚了抚鬓角的华发，有些疲态，不掩貌美：“我怕那香于龙体有碍，便立刻告诉陛下，陛下听了我的话，不再用那香，几日后陛下头疾复发，竟比往日疼得更厉害，陛下不堪忍受，从此，便再离不得那香，更离不得苏卿怜，我再劝，被陛下训斥静思己过。后来的事，枝枝你便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