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音焚道》云弄玉

15、双剑04

　　如果事情发展到此为止，曲无苒应该是和闲烨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是也不平不淡，无论如何，绝对是和“讨厌”二字扯不上关系的，但人算不如天算。很快，又到了明寒门一年一度的“临界点水”的时候。

　　所谓临界点水，乃是明寒门创立之初，用来检验弟子修炼成果的试炼，入门未满三年的弟子都需参加，不得有外，以达到定期敲打、警示弟子常备不懈的效果。而点水之意，便是试炼并不算难，只能说是小试牛刀，如果天分稍高的弟子，完成任务更是轻而易举。

　　试炼的的地点乃是临尘遗址，传闻中乃是上古时候最后一位神——落灵神女陨落之地，在此处与魔君弑离同归于尽，魔君肉身滋养此岛，故而此地吸引万千妖魔前往，但同时，落灵之魂亦被与其难舍难分，将此地妖物与外界隔绝，故而此地煞气与灵气并存，荒凉与繁茂同现，危机之中赋予生气，生机之中又仙一丝荒凉。

　　不过自明寒门在此地长期进行试炼后，门中长老已经将大部分危险的魔物清除殆尽，只剩一些低阶妖兽，任它们在此自生自灭，平时此地鲜有人至，也唯独临界试水之时才看得到几个人影，而比试之法便是诛杀此地魔物，取其元魂，而千秋袋会将其魂魄收入其中，越是成果丰厚者，千秋袋的分量也就越重，故而凭此决出胜负。

　　每年的比试都定在三春，正是遗迹杂花生树。飞鸟穿林的时候，就连空气中浸润着一股暖意的芬芳。

　　琴心长老站立在弟子之前，正在不厌其烦的念着弟子之中分组，曲无苒在后排听的哈欠连连，突然后方有人轻拍了自己的肩膀，她正想何人如此点，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狐朋狗友欧元梦、欧阳渊、元知三人，不知何时他们已经与别人交换了位置，眼下齐齐的并列在自己的后排。

　　眼下恰好是以和善闻名的琴心长老带队，平日里压抑惯了的弟子们犹如鸟儿出了笼子，一时间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兴奋溢于言表。

　　欧阳渊笑的开心，小声道：“好家伙，这才多久没见了，怎么，都记不住我们三了，看你这小表情，一愣一愣的。”

　　欧阳梦轻声道：“仔细算来，自从小苒被选中修炼双剑，进驻若溪居，竟然已经和我们有半年没见面了，一下子反映不过来也正常。”

　　曲无苒道：“去去去，哪有的事，我们都是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岂有半年不见就不记得的道理，我只是已经听得昏昏欲睡，方才来时你们又在我身后，人群遮挡我眼见不得，这才突然没反映过来。”

　　元知上下打量她，道：“不过你倒是比以前更加消瘦了，难道美色在前，看得见摸不着，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曲无苒道：“你以为我是你，看到个美男子就鬼迷心窍？我这是愁的，每天被逼着练功喝露水，不是面对掌门那个大冰山，就是面对闲烨这个小冰山，整日也没个说话的人，活活愁瘦的。”

　　元知摇头道：“你可别埋汰我，虽然我确实很中意闲烨那张脸，但是本人热脸贴冷屁股一年以后，深刻的认识到，凭我的本事，这辈子是等不到这颗铁树开花了，早已缴械投降，另寻芳草。”

　　她又问道：“怎么，你不是花了血本去贿赂小师弟了吗，他还是不理你？”

　　曲无苒道：“理是理的，大概就是从两个字往外蹦变成了十个字。”

　　元知幸灾乐祸，拍手道：“奇效！这个钱花得值！”

　　欧阳渊低下了头，目光注视着曲无苒别在腰间的佩剑，一时之间愕然。

　　半晌才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玉女守门？”

　　元知望向站在最前方的闲烨，接着道：“那闲烨身后背着的就是君子碎痕？”

　　曲无苒道：“别什么君子玉女了，我们就不能把它们简单点叫，就叫守门和碎痕得了吗？四个字真是拗口又别扭。”

　　欧阳梦心道，若要说四人之中，性格最别扭的实际上非曲无苒莫属，别看她成日说话颠三倒四，实际上最在某些时候，最是口是心非，眼下明明是害羞了，不想自己的名字与闲烨牵扯太深，谁还不知道到门中有多嘴多舌之人揶揄他两“双修”之事，明着不敢说，背地里可编排了不少，闲言碎语传播的尤其快，实际上二人清清白白，正经修炼，如此一来传到曲无苒耳中，倒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欧阳梦转移话题道：“这剑鞘之上，龙凤呈祥，虽未拔剑窥见真容，倒也是知应不为凡品。”

　　曲无苒刚想拔剑，让他们仔细看看这把绝世好剑的奇妙之处，却被硬生生打断，琴心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朝着他们嬉闹的方向看去，微微蹙眉，声音依旧温柔的掐的出水，缓缓道：“最后一组，曲无苒，闲烨，谢弦佑。结束时间为酉时，届时于此地集合。”

　　虽说临界试水秉持着公平的原则，分组向来是强弱结合，以免强者越强，弱者越弱，造成比试结果一边倒的碾压之势。出发之前她早就想到，会将她和闲烨放在一起，来试试修炼的成果，不然也不会特地允许二人从若溪居出来，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秉持着公正公平的原则，居然把这个谢家少爷放在他们一起了。

　　谢弦佑和曲无苒其实并无过节，谢家向来门风森严，言语管教，礼数倒是最好的，长子谢弦佑和次子谢风都生的一表人才，彬彬有礼，家里世代经商，十分富裕，就算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也足够享乐一生，可谢弦佑剑走偏锋，一直对修道之事十分着迷。

　　曲无苒之所以不太待见他，问题出在他两的性格简直是云泥之别，谢弦佑虽一七尺男儿，性格却懦弱的紧，记得他们刚拜入门下的时候，遇到一只蜘蛛精他都能吓个半死，惊叫连连，风度全无，躲在同伴背后瑟瑟发抖，真不知道是怎么通过试炼的。

　　师从明寒之后，实力虽然渐长了几分，虽也没那么软弱了，但也只能说较之以前稍好一点，但凡和他在一起做什么，他总是推三阻四，犹豫不决的，令曲无苒看着就来气。

　　元知拍了拍曲无苒的肩膀，看着人群逐渐散步，三人成行，各自向着不同方向走，道：“好了，该出发了，今儿个散了，要是你不急着回若溪居，可记得要来向心居和我们聚一聚。”

　　欧阳渊也叮嘱道：“你可得好好表现表现，别丢了我们欧阳家的脸。”

　　曲无苒笑嘻嘻：“你看看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像这等比试，哪一次我不是名列前茅，甩你好几十名，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欧阳渊看了看一眼在旁边干巴巴等候着曲无苒的谢弦佑，道：“话可别说的太满，指不定呢。”

　　曲无苒不理他，转身便走，喊上了已经走在前面的闲烨，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临尘遗址的地形并不复杂，若是记性好，只需来过一两次便能轻车熟路，将路线记个七七八八。但曲无苒很明显不在此列，她这人毛病不少，路痴刚好在其中一例，因此她亦步亦趋，紧着着闲烨，他向来记性好，不管谁说过的话都听之不忘，见之便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曲无苒实在走累了，道：“闲烨闲烨，还要走多久啊，是不是走错路了，怎么半天了还没看到怪物的影子。”

　　闲烨停下了脚步，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转过身对身后的二人道：“并非走错路，而是妖兽数量已经屈指可数。”

　　临尘遗迹之中有一小河将其隔开，就此划分为东西两个区域，每年临界试水的地点，都是以东临界作为地点，而西临界远远望去，高山屏障众多，野草恒生，地势险峻，常年雾气围绕，久久不化，加之东临界的妖怪威胁性较低，因而自从点水开始，还无一人擅自前往西临界。

　　曲无苒点了点头，联想到一路上她也确实未感觉到妖气，道：“东临界的妖兽妖力低，往往成群结队出现，且出现的位置十分固定，妖气虽弱，但同时也难以隐藏自己的气息，如果你也感觉不到，那说明确实已经几乎绝迹。”

　　谢弦佑看着他两一脸严肃的样子，崇拜道：“是......是这样吗，我都感觉不到什么，那我们回去好了.....总感觉说不定发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还是别久留了，想必别的同门也抓不到什么。”

　　曲无苒望向闲烨，严肃道：“不过就拿这东遗迹中的蝎锥怪来说，其繁育速度十分惊人，乃是人的百倍千倍，故而临界试水已经进行了数百年。也一直不曾绝迹，反而是维系了其他妖物的生存，如此想来，甚至奇怪，一时之间竟如人间蒸发一样。”

　　谢弦佑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太诡异了，想来还是尽快和琴心长老汇报此事才好，免得大家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在这浪费了时间。”

　　曲无苒道：“回什么回，他们越是找不到妖怪，我就越是要露一手看看，再说了，只不过是很难察觉到有妖怪，说不定漏了一两只，我们要是空手而归，别人岂非轻易胜过我们。”

　　谢弦佑紧张不安的搓揉着双手，问道：“那，那你的意思是？”

　　曲无苒伸出手臂，大大咧咧地往前一指。

　　前方乃是一条大道，直直地往前铺开，延伸到了目光的尽头，道路岔开了两个路口，分别往左右延伸，其左足迹甚多，一看便是刚刚不少走在前面的师妹师兄往前继续深入，而另一条路两盘竟然连杂草也十分的稀少，越是往前延伸，道路上的雾气便越浓厚。

　　便是谢弦佑反映再迟钝，都知道那是通往西临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