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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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有预感。
因为沈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家里用晚膳了。
之前他再忙也会回来用晚膳，我跟他说可以不在家吃的，但他还是很坚持。
他好像很愿意在家用晚膳，也许是忙了一天，想听我们聊聊天放松一下吧。
但最近一段时间，我常常一天都见不到他，要不是半夜醒的时候看到他睡在旁边，我都怀疑他没回来过。
我也旁敲侧击问过沈齐和爹，他们都说出了点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是不太信的。
这不，今日沈齐破天荒地早回了，人瘦了一圈。
这时候我们才知道，沈齐在篡修史书时出了岔子。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是沈齐在记录去岁粮灾时，将大臣捐献和国库拨出的银子数量照实写了。
这本也没什么问题，但这次粮灾，国库出的不如大臣捐的多，这样直愣写出来，圣上当然不舒坦，弄得好似国库空虚，还不如大臣家似的，而且更巧的是，大臣里爹捐的最多，而其他大臣都是寥寥，他格外显眼。
也不知爹去岁为何善心大发，捐的钱甚至快赶上国库的了！
这本就十分微妙了，又碰上沈齐这个万家女婿......这下圣上不多想都难。
现下圣上只说他辛勤，让他回府歇息几天。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晾他。
外面也都在冷嘲热讽，说这沈齐给自己挑了个好岳父，仗着有靠山上任不久就敢出岔子。
虽然不太好听，但说的有几分道理，这确实有几分女婿和岳父居功自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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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齐似乎没什么胃口。
爹和娘今天也没什么兴致说笑了。
这个气氛我有些受不了，喊来雪烟，和她交待了几句话。
接着我拉起沈齐就站起来。
“爹娘，我和沈齐出去一趟，你们先吃。”
我拉着沈齐先让他去沐浴，又催着他穿衣裳出门。
沈齐没什么意见，看着有些恹恹的。
受不了他这慢性子，我三催四请，终于出门了。
马车里，雪烟备好了一些糕点。
我开口，“有些饿，你不吃吗？”
他回道，“不太饿，你先吃，我等会儿再吃。”
不吃算了，我心想。
他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问道，“我们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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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马车，沈齐看着，问，“我们这是？”
“泛舟！”
现在已经入夏了，满湖都开满了荷花。因为这算是京城有名的泛舟地了，所以也有人专门修剪荷叶与荷花，让小船能通过。
这会儿已经快日落了，霞光洒在荷花和水面上，金闪闪的，很好看。游湖的人们也都回家了，小船都依次停在岸边。
我拉着沈齐到小船旁，下巴点了下船，看着他。
沈齐弯了下唇，牵起我的手，扶我坐在小船里。
见我坐好，他又俯身解开绳子，拿起两支浆放在小船里，再把小船顺水一推。
接着大步一跃上了船。
我看着他跨上来的动作，心想，这小腰，不错的。瘦了果然风流了许多，我喜欢。
上了船，我拿出帕子铺在台子上，又掏出从马车上拿下来的糕点和饮子。
沈齐一边划船一边看着我动作，有些好笑。
我不满，“别笑，好不容易泛个舟，要好好准备的。”
沈齐见状也没说什么，只停在一处，舒了口长气，闭上眼睛在小船上半躺着。
我看得出他真的有些累了，便没继续说话了。
船被湖水悠悠推着，我轻轻吃着糕点，不时喝两口饮子。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市集的人声，但耳边是荷梗被木船轻轻撞到发出的沉闷哒声，鼻间满是荷花的清香，还时不时有风吹动的荷叶边滑过我的脸和手。
他没有睡着，我知道。
这一刻夏日的晚风、水波的晕开、夕阳的余辉、荷的清香，只有我们两人共同感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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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我有些无聊了，想去摘那个莲蓬。
我身形一动，木船“咯吱——”一声响了。
我回过头不好意思朝沈齐笑笑，果然沈齐睁开眼看着我，眼神带着疑问。
于是我指着那个莲蓬，“我想要那个...”
沈齐在船尾，手一扬，便摘到了递给我。
“多谢。”
“不必，你喜欢吃这个？”
“嗯...不算吧，应该只能算是吃个新鲜。”
想到他是江南人，我好奇，“你们那夏季也会有许多荷叶荷花吗？”
他慢悠悠地开口，“有，很多，湖里都是。”
我继续问道，“那你们也会这样泛舟吗？”
“会，但一般都不会来有荷花的湖里。”
“为什么呀？江南人不喜欢吗？”
沈齐解释道，“不是，是因为荷花多，所以会有荷花农专门采莲蓬，大片的荷花田都不让人靠近的。”
他继续说着，“况且溪流从每家每户门口穿过，大家从小就是在门前的河里坐船玩，泛舟不算什么稀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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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许久，见他现在也平时无异了，我才开口问他，
“你...现在好点了吗？”
他好似又突然想起来了那些事，嘴里说着“好些了”，但感觉人又有些颓了。
我继续安慰他，“我都知道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刚入朝堂，这些规矩都不太清楚，圣上肯定也是知晓的，不会难为你的。”
他没什么反应。
我继续道，“圣上不也说只是让你休息几天吗？正好歇息两天，过几天再去翰林院。”
他开口，“可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也许过几日圣上就下旨降我的职了。”
这人怎么总把事情往坏处想，我说道，“降职又怎样？是让你永不为官了吗？又怎么样呢？是完全不给你机会了吗？你不是认为自己有那个即使有我爹做靠山也无法被忽视的本领吗？现在不认为了吗？再说了，现在圣旨还没下，那也不一定降职，你现在想这些做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事情没到绝境，就是还有希望。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绝境呢？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是没错，但凡事都要向前看，不要自己先打倒自己。”
他看着我，久久都没有说话，眼眸透着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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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
回过神来，我有些尴尬。
见他还紧紧盯着，我躲开他的视线，随手扯了荷叶，躺下来盖在脸上。
隐隐听到他笑了一声，木船响了一声，他也躺下来了。
沈齐的声音从船尾传到船头，“万漪，谢谢。”
我听到了，偷偷躲在荷叶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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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沈齐觉得很奇妙。
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总是做最坏的打算，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只有做好最坏的打算，才不会被现实打个措手不及，也不会有超出预料的事发生。
来到京城，他好似顺风顺水，每件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这次事情脱离掌控时，他有些害怕，他做的事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这一次圣上的态度让他害怕自己会失去机会。
和做生意时不同，他对生意一直可有可无，只需满足日常所用即可。但仕途不一样，那是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早已没有了以前的平常心，一点风吹草动就使他安不下心来。
可今天万漪的话让他意识到，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的，他总是还有机会去证明自己，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明明过去自己做生意的时候就知晓的道理，怎么现在自己就忘记了呢。
这些天和万漪的相处让沈齐确认，万漪真的很好很好。她做任何事都无愧于心，和人相处也永远真诚，她拥有比自己更健全的人格，并且从来不吝啬将这样的光芒照耀他人。
万漪是一个像金子般闪耀的人。
沈齐笑了笑，感受到胸腔内猛烈的震动。心跳不会骗人，他想。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