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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要走 ...

  •   她日日这般不懈努力,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段衍病倒了。

      他躺在床上,咳个不停,面无血色,浑身乏力。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挣扎着起床。
      端着药碗的薛赛赛从门口疾步走过来,无奈道:“小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段衍咳了两声,“我得走!”
      “走?你这副样子,能走去哪?”
      段衍看着薛赛赛的眼睛,说:“今天就是五月十五,是我们约好的日子。我得走!”
      薛赛赛眉头紧皱,摁住他,循循善诱,“小少爷,我知道你想去参军,可现在就算你到了参军点,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军队也不会收你的。你参军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咱城里有军民护卫队,你也可以加入这个队,保护全体城民啊!”
      “你不懂!在城里当兵有什么用,能做大将军吗?能流芳千古吗?”段衍气愤不已,“你一介妇人,见识短浅,哪能理解我的心,放开我,我要走!”
      “可你的病……”
      “我宁愿死在去战场的路上,也绝不待在家里!”
      见段衍激烈挣扎,薛赛赛只得妥协,啜泣道:“我虽然心疼你的身子,但是,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便帮你。”
      她掏出之前老太太送给她的玉镯,塞到段衍手中,道:“出远门难免会碰到需要钱财的情况,这镯子你带着,缺钱的时候可以当掉。”
      段衍苦笑道:“蠢东西,我早已收拾好金银细软,随便一件都比这镯子值钱,这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薛赛赛不从,道:“不行,你拿着,留下做个念想也好。你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来,若身边没个东西能让你想起我,你怕是会把我忘了……”
      段衍虚弱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把玉镯塞到了怀里,昂着脸,道:“患得患失的,像什么样子。我要是想忘了你,你天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我,那也能忘,一个破镯子能管什么用。”

      随后,薛赛赛帮段衍穿衣,要送他去铺子。
      看着满柜子缀着金丝银线的华服,薛赛赛道:“出门远行,做平凡人打扮便好,穿这些则太过招摇,我去给你找些普通的衣服穿着,你看可好?”
      段衍听了,觉得薛赛赛说得对,便让她去找别的衣服。
      薛赛赛出了房,便立马寻起冬梅的身影。

      演戏是演戏,现实是现实。
      送他出门?想都别想!
      在府里这几个月,薛赛赛好几次看到冬梅从老太太院里出来,再加上无论段衍房里出了什么事,老太太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她敢肯定,冬梅是老太太的人。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护自己在段衍心中的形象,薛赛赛肯定不能出面阻碍他实现梦想,但她又实在不想让段衍走,只能“借刀杀人”,想法子让老太太拦住段衍。

      她找了一圈,发现冬梅正在花园内赏花。
      于是,她在库房拿了套仆人穿的灰色麻衣后,故意大大咧咧捧着衣服从花园桥上过。
      果不其然,冬梅看见了她,并喊住了她。
      薛赛赛假装不知道冬梅在这里,作出惊慌的样子,把麻衣藏在了身后。

      冬梅走过来,连珠炮一样地问:“赛赛,小少爷的病好点了吗?怎么自己出来了?房里有人照顾小少爷吗?”
      薛赛赛结结巴巴,越说越慌张:“好——好多了,我出来没什么事,只是透透气而已,你放心吧,什么事也没有。”
      冬梅见她举止慌乱,眼神飘忽不定,双手背着后面,不知道藏了些什么,便说:“你身后拿的是什么?”
      “啊?!什么——什么也没有。”薛赛赛连连摆手,没想到衣服直接掉到了地上。
      冬梅迅疾地捡起衣服,展开一看,发现是最下等的仆人穿的麻衣,不禁疑惑道:“你拿这个做什么?”
      薛赛赛急得跺脚,抢过衣服,“没什么没什么,这衣服和少爷没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她一溜烟跑了。
      冬梅看着薛赛赛慌张逃跑的背影,越想越不对劲,立马跟了上去。

      薛赛赛揣着衣服一路疾行,拐弯的时候特意往身后瞟了一眼,正看见冬梅躲在一棵大树后跟踪着她。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微微歪嘴一笑,继续“慌里慌张”前行,走到段衍房门口时,还刻意左右张望,以制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感,仿佛她正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冬梅看着薛赛赛左右张望着关上了房门,悄悄躲在门外偷听,只听:
      薛赛赛:“来,小少爷,赶紧穿上它。”
      段衍:“这衣服好粗糙,磨得皮肤疼。”
      薛赛赛:“没办法,出门在外,只有穿成这样,才能不让贼惦记,平安无事地到达军营嘛。来,再把这件金丝外套穿上,如此做,出府的时候才能不引起老太太的怀疑。”
      段衍:“你想得真是周到。”
      薛赛赛:“这不是跟着您耳濡目染学会的嘛。”
      段衍(得意地笑)。
      薛赛赛(叹气):“哎,好累。”
      段衍:“怎么了,为什么累,我看你额上有汗。”
      薛赛赛:“回来的时候想抄近路,没想到碰上了冬梅姐姐,她还问我拿的是什么。不过别担心(笑),我处理得很好,她没问到什么。”
      段衍(松了口气):“那就好。”

      冬梅蹲在窗边听得一身冷汗,没想到薛赛赛竟然要帮着小少爷逃跑,她得赶快去报告老夫人。

      脚步声悄悄响起,又慢慢消失。

      段衍耳朵竖起,警觉道:“刚刚你有听到脚步声吗?”
      薛赛赛自然知道这是听墙脚的冬梅去通风报信了,但敬业的她在段衍面前,一刻也没有出戏,只是眨巴着纯真的眼睛,懵懂道:“没有哎,是你太紧张了吧。”
      段衍叹了口气,道:“或许吧。”

      薛赛赛考虑到老太太带人过来也需要时间,于是刻意拖住段衍,不让他尽快出府。

      她收拾着段衍的行囊,突然哭了起来。
      段衍啧了一声,不耐烦地问:“怎么突然就哭了呀?”
      她啜泣道:“我舍不得你。”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早晚会再见的。”
      段衍拍拍她的肩,转身将行囊装到早就准备好的食盒里,然后递给薛赛赛说:“实在舍不得的话,你和我一起去铺子里好了,这样就能和我多待一会。”
      薛赛赛委屈巴巴地接过食盒,嗯了一声。
      突然,段衍开始咳嗽,但还是强忍着不适,倔强地走去开门。
      门外阳光灿烂,鸟儿在空中自在地飞翔。
      段衍想到自己马上要脱离祖母的管束,奔向广阔的自由天地,喜悦之情难以言表,身体的不适也消了大半。
      而薛赛赛看外边一片平和,不禁抱怨老太太行动太慢。
      她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个招。

      “哎呀~”薛赛赛作弱柳扶风状,倚着门框扶着头。
      “又怎么了?”段衍眉头紧皱。
      “我好像也沾染了些风寒,不过不用担心我,我——”
      话未说完,薛赛赛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段衍抱着她,一边摇晃她的身躯,一边焦急地呼喊她的姓名。
      见她一直不应,忙唤人去喊医生。
      春桃得知薛赛赛晕倒了,忙跑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别说废话了!”段衍把她抱到床上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一点也不烫。
      段衍疑惑不解,这怎么突然就晕了呢。

      他在薛赛赛床前踱步,纠结着是要在这儿照顾她,还是立马离开。
      他想,就算他留在这里,薛赛赛的病也好不了,不如离开。而且薛赛赛也支持他去追求梦想,如果自己因为她没走成,她醒来后一定会自责的。
      半响后,他对春桃说:“我有急事要去铺子一趟,你留在这儿好好照顾赛赛。”
      春桃点头称是。

      听着段衍对春桃说的话,薛赛赛懊恼无比。
      她绝对是脑子进水了,要不然怎么会想出假装晕倒这种蹩脚的主意?怎么会傲慢到误认为段衍愿意为了她放弃参军计划?
      该死,刚刚应该跟着段衍一起走的,起码能在他旁边观察一下情况。
      不行,现在就在醒。

      “等等……”薛赛赛慢慢睁开眼,颤巍巍伸出手,企图拉住段衍的衣角,“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强撑着身子要起床。
      段衍按住她的肩,“你别碍事了,在府里好好歇着吧。”
      “不行……”
      段衍看她如此执拗,怒而起身,道:“我不管你了,你要是能跟过来,就来吧。”说完,他一甩袖子,大步迈出了门。
      薛赛赛慌了,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下床,丝毫不顾及正在床旁立着的春桃所露出的诧异神情,直接拎着裙摆,小跑着追出了门。

      因为段衍走得太快,薛赛赛直跑到前院才追上他。
      她扯着段衍的衣袖,喘个不停,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吃了这么多天毒药而且还染上了风寒的男人能走得如此之快,难道是因为腿比较长吗?还是她买的毒药是假货?过期了所以效力不足?万恶的老奸商!
      段衍看到薛赛赛追上来也很惊讶,毕竟刚才还病恹恹的,现在……脸色竟然十分红润。
      薛赛赛咽了一口唾沫,道:“我说了我没事,刚刚可能只是因为……缺乏睡眠……所以昏了过去,现在好多了。”
      段衍扫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女人就是麻烦。”
      薛赛赛暗中白了他一眼,然后接过他手里的食盒,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威严的怒吼。
      “你们要去哪?!”
      接着,数十个手持长棍的小厮将段衍和薛赛赛围起来。
      薛赛赛躲在段衍身后,表面慌张,内心激动万分。
      终于来了,赶快把段衍锁到院里,让他哪也不能去!

      段衍正色道:“祖母,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欲要狡辩,可段老太太没给他机会,直接命人抢过薛赛赛手中的食盒,扒掉段衍的外袍。
      看着食盒里藏着的装满金银细软的包裹,以及段衍身上那件灰色麻衣,段老太太厉色道:“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段衍见证据确凿,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懊恼。
      薛赛赛这个傻子,还说完全骗过了冬梅呢,我看是她被骗得团团转吧。
      想罢,一个小厮走过来要押着段衍去祠堂罚跪,结果段衍一甩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动走去了祠堂。

      这幕场景被门口石狮子旁探头探脑的小年轻瞧了个正着。
      这小年轻是宋问派来段府打探情况的小厮,因为段衍迟迟没有在铺子里露面。
      这人看到段衍被押走后,连忙回去将此事告知了宋问。

      “看来,计划必须要终止了。”宋问喝了口茶,悠然地说。
      他一直不想让段衍去参军,觉得军队太苦,不如留在家乡享福。
      之前是耐不住好兄弟的恳求,才勉为其难答应帮他。
      现在自己该做的都做了,结果段衍还是被段老太太抓了个正着,那能怎么办呢?
      接受现实吧!
      他悠哉悠哉地又喝了口茶。

      宋问这副样子可让桌旁坐着的三位江湖大哥着了急。
      这三位是结拜兄弟,老大叫赵大,虎背熊腰。老二叫钱二,尖嘴猴腮。老三叫孙三,平平无奇。
      他们仨接这单生意时,说好要收十万钱的费用。其中三万定金早已给过,而剩下七万要等事成之后再付。
      当初他们满以为这生意是板上钉钉的,七万钱的费用是肯定能进口袋的,所以自谈好生意之后,抱着对未来经济情况的乐观看法,他们花钱如流水,不仅挥霍光了三万定金,还欠了一屁股债。
      如今他们急着要拿那七万钱去还债,可谁能想到,煮熟的鸭子竟然要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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