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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称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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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风借着夜色瞧了她半天。
那密稠的眼睫微微一扇动,周围所有的一切声音和画面便都模糊了,他只能看到她饱满柔粉的唇,水雾氤氲难得带点稚气的眸。
还有探到眼前又细又白,软的水一样的手指。
真是水一样,他含上去时想,玉露琼脂的滋味也够不上这半分。
天知道他怎么想的,没命地策马狂奔跑了半夜只为早些见她,终于见到了,却一刻也舍不得吵着人,连拥抱都轻的像猫爪在挠。
陆行风喉咙好干,他是真的渴,却辗转勾缠怎么吸也吸不出想要的甘甜。
叶知秋半边骨头都麻了。
她在梦里深深仰颈,为这份真实c息不已。
陆行风不可自拔地盯着她重又合上的眸,蔷薇色的眼尾和耳颈,那唇上咬出的泠泠水光,灵活的舌就抵在贝齿后头,怕让人见着似的,露出一点隐秘的深红。
他视线往下。
叶知秋浅睡时喜欢蹬被,又不肯多穿,月光下蜷成一团看起来格外的单薄可怜。
大约睡不热,来回滚过,小衣领口如今早已松松溜到肩下,被角笼着的半截纤身微透,薄薄的丝裤里敞出半截雪白的小腿。
一双脚更嫩,不知怎么却踩着了一点灰,被黯沉的被褥衬地更是象牙美玉般漂亮,让人想摸上一把,想到摸,陆行风眼神忽然就不冷静了。
躁的很,想凶。
这是我夫人。
他暗着眸子想,老子摸一摸怎么了。
很快,陆行风熟练的褪去大氅盔甲,修长的指一掀被,便猛地钻了进去。
好凉,他倒吸一口冷气,叶知秋却很快循着热源拱到了他怀里。
好暖和,她缩着薄薄的肩背呓语,像是最喜攀爬的凌霄花,一碰着根系发达的粗壮大树就霸道又极富占有性的夹缠而上,肆意开花。
那种窒息感让人一个走神就忍不住要爆开,陆行风深深垂着眼眸,并不做声,只将宽而有力的双手悉数交由做梦的这个人。
叶知秋就抱着他筋骨分明的右臂,大概实在舒适,柔软的脸颊轻轻蹭了蹭,那绵密的眼睫又卷又翘,唇红齿白,下巴白净,乖巧漂亮的不像话。
就着这个姿势,陆行风的手却直直贴住了她柔软的肚子。
没有退让,也不可能退让,指骨微突,被一点凉意包裹着。
是吃饱了吗?居然还有一点圆鼓鼓的可爱。
他莞尔,被这新鲜又久违的感受完全捕获,两臂在枕上一摁,被子霎时撑圆。
高低错开的距离太合适,只这么跪着,就自然而然令人生出一些不太健康的想象。
陆行风天生怕热,本就疼她怜她,此时碰着近在咫尺微凉的手感,觉得实在爱不释手,哪里都要走一遭,放也放不下来。
夜风一袭,叶知秋深深的打了个激灵。
“陆郎。”她鼻翼轻轻颤动,像是委屈了,那声梦呓几乎低不可闻。
但陆行风还是精准无误的捕捉到了。
指腹温柔的摸了摸她的侧颊,宽大的手掌温暖粗粝,稍稍一抬就能遮住她整张脸。
他轻轻地,覆住她眼睫以下的部分,歪着头,宠溺低语,“嗯,我在。”
淡淡的冷香在鼻侧蹿涌,陆行风余光瞥到自己盖住她脸颊青筋激起的手背,忽然生出一点近乎暗恶的心思。
把人翻扣压住,捂住口鼻,跪膝恶意做些什么的那种心思。
畜生。
他一边骂,一边清晰感受到埋在黑土里被倚附攀缠的粗壮根系,忽而涨开了。
叶知秋还倚着人呼呼睡着。
幼猫求怜的神态简直难以言说的可爱,陆行风忍了忍,忍得鼻尖上汗都下来了。终于咬紧腮骨,伸手将那薄软如轻纱的小兜朝上一掀。
今夜的猎人又饿又渴,食物却太少,自然要反复咂摸,深度咀嚼。
叶知秋立刻被攻击似的蜷起来,却也不是绝对的不适,相反,陆行风在她半抗拒的呓语中觉着她是愉快的。
尤其蹙眉时抓着软枕时紧时松的手指,掩在墨发间晃来晃去的细颈,连那红透了的耳廓、微开的唇都带着不可言说的蛊惑和*浪。
对,*浪。
陆行风耳朵热了,他从未将叶知秋同这个词联想到一起过,二人相处时日已久,但她所呈现的姿态更多仍是被动接纳的。
但此刻,她在做什么?
陆行风看得眼眶微微发红,还觉得有趣,一刻也不想眨眼。
可她害羞,怎么连脚趾头也会红,他忍不住笑。
叶知秋睡的有些不安稳,薄薄的汗打湿了鬓角,两缕青丝温顺地贴在颊边。此刻如同寻食的幼兽,被猎物的香味勾带着一点点爬,很快,便完整又严密地匐上去。
头一次当猎物的饵,今夜很兴奋。不做人的那种兴奋。
她还兀自陷在梦中,此刻脸颊贴着他的颚角,衣带轻扫他的命脉,那手指也如有神引,顺着他的眉心,颤巍巍地,似睡不睡地,一直缓缓描到了他抿紧的唇线。
“想做什么。”他张开嘴,热热地抵住指腹。知道她听不见,压在耳边的话愈发听不得,“想我x你。”
榻上这档子事,他从不委屈自己。但不知道叶知秋到底喜欢不喜欢,如果喜欢,又有多喜欢。
叶知秋又哼哼唧唧的嘟囔了声,陆行风回过神来,那细长的手指无力攥着他,睫毛微颤,竟像是立刻要哭了。
陆行风沉默片刻,觉着什么不对。
昏暗的月色打下来,他微阖着眼,一偏头,两指夹住了被角,对着月色朝上轻轻一拉。
瞬间而已,他瞳仁蓦的微震,像是闻着血味的野狗,浅瞳竖起。
叶知秋这个梦做的乱七八糟,昏暗的,压抑的,云浪交叠,烈日灼空,里头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都有。
真实,却又远不如真实来的那么彻底。
她闭眸咬着贝齿,汗涔涔的,指尖儿无师自通伸入了被中。月色被翻动着落在枕上,寝被缓慢地扯皱,又急速拉平。
陆行风猛地眯了眼。
万籁俱寂,拔步床内她莺雀似的碎语,像惊雷和雨电轰的一声刷过耳廓,他脑子完全懵了。
薄风拂过,剧烈跳动的心脏有刹那停顿,他垂下眼睫,很快反应过来。
是他,是他那几下无意的挑拨,把人给彻底弄坏了。
但又怎么样呢。
他轻佻勾唇,一翻身,猛覆了上去。
大氅上的血腥还停留在床榻不远处,肃杀,残酷。
可此刻的陆行风暂时忘掉了沉重压抑的前路,陷入致命的温柔乡,连日杀来的刀光剑影血肉模糊也霎时一并涌散。
叶知秋浑然不觉,甚至挣出一只胳膊,胡乱地戳。
陆郎。低低的长长的呢喃。
她脸压住进枕头,近乎失语的低声呜泣。
陆行风从没见她这个样子。
寡欲多日本就容易擦着那根线,眼下人就在他身边,禁域大开,什么地方被~的吧唧有声,却还是不满足,晃着脚踝将褥被踩成皱巴巴一团。
都说久别胜新婚。
这一刻,光看着,陆行风就觉得自己神思荡漾甚至遗出极其贪婪的气味,他踢飞了裤袍快速钻进去。
不能太快。
他几乎慎重地自行端住了,严肃地给自己下了指标。
但很快,某种逐渐汹涌的酸麻感开始反噬。陆行风觉得畅快,久旱逢甘霖的爽,还没怎么样就要缴械投降的那种爽。
叶知秋浑然不知自己抓着了什么,又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但凡她此时醒来,什么话也不必说,就这么施舍地瞧一眼,都能立刻要陆行风的命。
这个梦很长,带着初春的雨露和浓情所至残余的香氛。
叶知秋自是猜不到,梦里那个人正撑着手臂,饿狼一样赏玩她艳绝沉耽的情态,手齿并用,兽瞳紧竖,隐忍发红的眼睛里一丝愧意都没有。
终究也没忍住,最后他仍亲自上了。
天光在持久又强劲的摇晃中豁开一隙,是梦,但梦被人为的尖锐碰碎了。
如同被扔入滚锅沸腾的鱼,落入春池被溺毙的刹那,灵魂失重的痛感终于贯穿而来,她被这种真实深深伤到了。
眼前熟悉的身影压下来,叶知秋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她一愣,讶然甚至近乎恐惧地捂住脸。
不是做梦,不是!
陆行风也很吃惊,他手还热乎乎的,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床褥,半晌回不过神来。
原来话本上都是真的,片上也都是真的。
叶知秋抽了抽鼻子,为此刻的荒唐感到委屈和害怕,像是做错事的孩童,却被最怕的人捉了现形。
这种陌生的情绪太强烈,强烈到甚至让她忘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陆行风难得并没有起调侃人的心思,抿了抿唇,格外稳重地松开半湿的褥子,什么也没瞧见似的抬腿下了床。
低矮方桌上,除了一副几已成形的臂缚,再就是显然未曾动过的一罐汤药。
“怎么又不乖?”他随意踩着鞋,一伸手,自然而然将那冷掉的药罐搁在尚有火星的小炉子上,侧过头问,“非要我喂?”
他声音好哑,透着彻夜奔袭的疲惫和干渴。
神志被拉回,叶知秋被窗隙涌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嗝,愣了愣,在仍还干燥的塌沿处缩成可怜兮兮的一小团。
“苦。”她忐忑难安,忍不住偷偷看他什么表情。
“不喝不好。”他恍若未觉,和平日一样自在,兜着人紧紧抱在怀里,哄孩子一样把药一口一口全喂了,“乖,都喝了,我有礼物送给你。”
叶知秋顺从仰头,咕咚涌来的浓汁让她牙口苦的发酸。
陆行风不说话,眼神慢吞吞地,看她吞咽时纤细的脖颈,看她闭眸时颤抖的羽睫,又看她上挑着洇红的眼尾。
脑子里什么都不纯了,他碗也没来得及放,在人喝完最后那口,猛地擎住她的腰就吻了下去。又趁着人还惺忪困顿,捏进一颗糖在她口中。
却没告诉她,为了这颗糖,他多挨了几刀。
“甜吗。”他闻到一股香味。
两人胳膊和腿都密密地挨着,连月光都透不过去。
叶知秋却在这颗捂了许久的甜糖里尝到一点血腥,她碰了碰他收拾干净的脸颊,知道眼前人必是又多了一身不肯给人看的伤。
“贺我陆郎得胜归来,”她闷声说:“以后打仗也带着我,好吗。”
“好啊,”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凑过来,“想我?”
叶知秋摸到他唇角上扬的笑意。
果然,果然什么都瞧见了!
她立即把人推开,可怜兮兮地揪着泛潮的褥子,两只脚局促的缩了缩,唇也红的发肿,像是做了十分了不得的错事,眼眶一下就泪盈盈的。
“做什么哭。”他揉了揉她松软蓬乱的长发,忍不住安慰她,“我也做梦。”
“真的,那梦都不敢跟你说。”耳侧的嗓音温柔到致命,一点点撬开她的心,“所有人都会做这样的梦,这不羞耻。你想着我做这种梦,我高兴都来不及。”
叶知秋不相信,此刻为自己的寡廉鲜耻忧伤地说不出话来,只能躲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处,拿牙齿慢慢地磨他。
“再咬试试。”
陆行风不怕疼,但他还是霸道捉住她软糯的手,歪着头仔细闻了闻,低低一笑,“你是尝过了,你相公我还没尝到。”
“你做什么。”她瞪大眼睛看他扔掉了衣袍。
“你猜。”他现在很危险,一动就炸。陆行风眯着眼友善地提醒她。
“别。”叶知秋感到他紧张的肩臂力量,仓惶撑开一点距离,快速且认真地说,“纵X过度脑子会坏,可以谈谈乌京现下的情势,南陆追援的安排——。”
可她脖颈可疑的红了,分明是欲盖弥彰。
“让我睡。”陆行风霸道地说,狠着劲儿一滚,便将两人同时拽在了被子里头,他像头发狂的凶兽,饿了几秋,眼下着急对心坎上的猎物来讨账。
“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什么,今夜不谈公事。谈一句,我弄一次。”
叶知秋颤巍巍的闭着眼,一个字也不敢说。
她再一次被丢到了如临深渊,又如坠云端的境地里,连同人争论的力气都彻底没有了。
月上三竿,陆行风终于彻底畅快了。
怀里的人累到一动也不动,她视线从微微晃动的幔帐上一直挪到了纤细的无名指上,廉价的光,戒指却熠熠生辉。
“什么时候做的?”她在昏暗中缓缓摊开手指,被那显然属于火器原料的金属光泽迷住了,从近处开始端详。
有质感,很漂亮,每一处粗糙的颗粒感都是炮火熏染过的致命浪漫,“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嗯。”陆行风将头埋在她肩上,莞尔,“戴上就代表你有主了。”
“是南陆的习俗?”她睁着亮晶晶的眸子。
“不是。”
他良久才摸了摸她微微濡湿的发,“是一个更远的地方,不过,”继而一顿,又笑了声,“我已经忘记怎么回去了。”
叶知秋微微一怔,耳侧的声音怎么形容呢。孤单,疲惫,还隐隐透着一种极其深刻的落寞。
也许是错觉,她忽然有种微妙的不安。
一种即将失去他的不安。
***
叶知秋一直都知道,陆行风的霸道之处绝非限于床榻咫尺。
庸城之战,他单枪匹马杀入虎穴,活捉了匪首。先剿了底下几个恶名满贯的恶霸头子,此后恩威并施,广散钱财,将匪寇所在地的灾民安置在了庸城周边诸县。
乌京城的追兵打的是断其粮草围杀的主意,谁料临了却栽在了匪乱上。
庸城拒不驰援,一来本就军力薄弱,二来厌其懒政已久。
一段时日后,刺史大人欢天喜地送军出城。
这回他站在略显破败的城门前,再看向陆行风的眼神岂止仰望和惧怕,还多了许多敬畏。
总之,他抹着汗想,金大腿是肯定抱对了。
而这不过陆行风名声大振的一个契机。
庸城的投诚信开启了诸州府的冰封一角,此后他所辖军队愈发壮大,且战且走,所到之处,无人敢阻如入无人之境。
反观乌京,虞后再次坐镇出山,背后站着的吴世箴原想做那螳螂捕蝉的雀,然而名不正言不顺,只能先自封异性王。
纵是如此,“江山已乱,天下共逐之”仍一语成谶,弑君的恶名如同巨山,压得他抬不起头,全凭旧时他最瞧不起的傀儡世家勉力支撑。
已近隆冬,北风萧寒。
年关未过,薄雪已下了几场,陆行风终于带军浩浩荡荡行到了南陆。
营帐内没有燃炭,陆渊也未卸甲,他在底下众人递过来的眼神里,悍然高居,那鬓间白发和沟壑般的皱纹,无损雄姿。
他已经老了,可此刻漫长的等待中,又流露出一点少年时才有的意气。
陆行风掀帘时裹入一阵寒风,账内喧嚣立时静下来。
这种带着窥测和揣摩的安静有些不同寻常,但他恍然不觉,摘掉了厚氅和配刀,目不斜视地坐到了侧边最边上的位置。
陆喻之空着的位置,他让了出来。
陆渊微微眯眼,看向他牵进来的人。
叶知秋迎着各色目光缓步而来,觉得窘迫,也有些畏缩。
她自知不该出现在这里,何况是以如此张扬的姿态,脸上顿时什么表情都不对了。可手上的力量那样坚定,根本不允许她挣开。
两人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陆渊的眼睛,他微微挑眉,像要责难人似的,哼了句:“胆子不小。”
这话看似没来由,陆行风却听出更深一层意思。
云枭驰援的及时,赤雁军内外围困中虽伤亡颇重,仍抵住了突厥军和江北的数次奇袭。
他兄长陆喻之因监军通敌败北,失去了两条腿,但好在终于捡回性命。而今乱世诸王虽有起势,但能跟陆氏相提并论的近乎于无。
叶知秋一路广纳贤士,编纂歌谣诗集,不仅将前朝暴政奢靡的浊态骂的不堪一读,还费心重新树立了陆行风想也不敢想的崭新人设。
此时陆渊若能愿花几个铜钱,便能看到民间小册上,他这曾经咸鱼躺尸的二儿子早已脱胎换骨。
不止面若雷霆,所向披靡,堪比战神临世,还成了灶上避邪驱恶的神祇吉祥物。
这一路故事编的简直惊心动魄,剿匪安民、策马杀敌的诸多场面更被传的神乎其神,等唱到陆渊耳朵里,那传闻愈发五花八门。
陆渊自己都想弄张画像挂上,阵前给儿子磕三个响头拜一拜了。
但陆家有三个男人。
他身为嫡次子,数次以少胜多,而今打回南陆的这短短数月,声名便累积到如此可怖的程度。
将他老子和兄长放在什么位置?
叶知秋与陆行风互对了个眼神。
眼下诸将都在,陆渊说的胆子不小,她觉得,若是答得好,倒像是要夸。
“爹!”陆行风承着他老子沉默厚重的盯视,先跪了下去,“我错了!”
“好好说。”他捏着有些花白的胡须,鼻腔里冷哼一声,“哪儿错了。”
肃亲王还好端端活着,可底下都在传,他这嫡二子要称王。
称哪门子的王?!
作者有话要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又为自己单独写了一版。
剩下三章,改完通过了就今天一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