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番外 间幕之你是谁 ...
-
森林中心一座冰山平地而起，明明春色刚染枝头，却散发着连魂魄都仿佛冻结的寒冷，寒风凌冽，绿色的嫩芽刚刚破土就被覆盖上一层霜雪。
水无月白带着一身的伤痕来到这被冰雪覆盖的中心，鲜血染红了地面融化了薄雪渗入软土，入目满是爆炸的土坑，和受到冲击倒塌的百年树木，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带着战后的凄凉与惨烈。
抬起头，隐约可看见模糊的身影从冰中透出，白染血的唇角微扬，明明应该松了一口气才对，可是因为不久前战斗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并没有缓和，寒风带着细碎的冰雪扑面，因为失血过多的面容有些惨白，更显虚弱。
白看着冰中人影，这是他遇过的最强大的敌人，如果不是最后抱着孤注一掷同归于尽的决心，也不可能将血继限界发挥到极致成功将对手冰封，普通人是绝对承受不了那种寒冷，会在被冰冻的那一刻血液冻结而死，但是自从经过君麻吕的事情后，他有点不确定了。
白低下头，看着掌心的血，苦涩一笑，这次战斗并不比当初面对君麻吕轻松多少，如今他才明白归邪的强大，他抬起头，如此近的距离可以清晰的看到冰中的人一袭黑色战袍，和记忆中的归邪一模一样。
她太过强大，就算将之冰冻也无法让白安心，总有种她会在下一刻破冰而出的错觉。
白也想过，这是否就是他当初追杀君麻吕的报应？
可是这个看似与归邪一模一样的女子的回答却是——“君麻吕？那是谁？”
不是为了君麻吕复仇而来，而是为了杀了他最重要的那位大人，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是为了君麻吕不甘，还是不值？明明君麻吕为了她付出了所有，所得到的却只是一句平平的‘那是谁？’竟然连君麻吕是谁都无法想起吗？
猛然握紧成拳，鲜血从指缝间溢出，一滴一滴的落入雪中，至今都无法忘记，君麻吕最后的面容，那虔诚的，视她为一切，只要她能活下去，就比自己活着更幸福的满足……大概是太像了吧，无论是君麻吕的寂寞，悲伤，还是渴求，无不与他一模一样，看着君麻吕，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与其说是为他不甘，不如说是为自己不甘，如果自己被大人遗忘，大概……也是愿意的吧，只要他最重要的那位大人能够活下去，就算被忘记，若这条被她所救的命能够发挥最大的价值，就算最后一件事是为她去死，他也愿意了。
——我本来就是个不该存在的人，苟延残喘的怪物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也不奇怪，但是，是归邪大人救了我，将我带离了牢笼，给了我存在意义。
我也是一样啊，君麻吕。
——我的这条命一直是为了归邪大人才残活至今，为了归邪大人的安全，牺牲这条命来杀死你，我也觉得，很值。
对不起，直到最后我也不得不这样去做，为了我最重要的那位大人。
不得不杀了你，和被你视为珍宝的归邪大人。
白闭上了眼，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然而他却没有看见，身后被冰封的人武器上聚集的灼热而耀目的火光，冰山开始震颤，就连表面也逐渐溶解。
强烈的危机感促使白转身，就看到毁灭一切的光束冲破冰山猛然袭来，身体跟不上大脑的反应，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光带着焚毁万物的力量在咫尺的距离爆开，他被爆炸的气流甩到巨树上，巨树无法承受这冲击而断裂，连续撞断好几棵树冲击才逐渐减弱，大脑因为冲击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他就狠狠摔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水无月白感觉全身像是断裂的疼痛，断裂的肋骨齐齐插入内脏，张口鲜血涌溅，别说战斗，此刻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爆炸引起的尘雾散去，一个人影缓慢的走向他所在的地方，身影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没想到会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白听到对方那毫无感情的抱怨，已经确定自己难逃一死，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快就破冰而出。
即便将喉头的鲜血咽下也是满口的血腥味，剩下的力量只够他撑起自己靠坐在断裂的树根上喘息，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我小瞧了你，以一个蝼蚁而言，你表现的想当出色。”明明是赞叹，可是言语间说不出的讽刺，看着白的目光更是轻蔑。
也是，一个以实力自傲的人因为一时大意，被一个弱小到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小角色冰封，想必是奇耻大辱。
“但也到此为止了，蝼蚁就是蝼蚁，无论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要被我杀死的命运。”
“嗯，我也这样觉得。”白闻言也不恼怒，反而轻微一笑，“哪怕只能阻碍您一会，我也觉得很值。”
对方听了他的话就不那么愉悦了，尤其在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挑衅，怒火瞬间爆发，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将他提起：“很好，如果你的目的是激怒我，你成功了。”伴随那几乎将人撕裂的滔天杀意，注视着白的漆黑眼眸瞬间染得如血般猩红。
白感觉到掐住他咽喉的力量正不断的增加，明明有能力直接扭断他脖子，却不急着杀他，只是一点一点的让他感受窒息带来的痛苦，像是享受这个过程，让他面对死亡逼近的恐惧却无法痛快解脱，以此来折磨他。
“你……到底、是谁？”白因为喉咙被掐住无法呼吸而变得面色惨白，为了出声音就艰难的耗尽了全力。
她不是归邪，尽管她的头发，衣着，还是气势，都无不与他见过的归邪一模一样。
但是总给他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强烈的违和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像归邪，又不像他和君麻吕所认识的归邪……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那让人感觉到强烈不安，又违和的地方，是眼睛。
她的眼睛太过寂静冰冷，宛若稀释了所有温度的深渊般深不见底，好像她的世界没有活物，只有永恒的死亡与毁灭。
这样的她会是君麻吕拼尽生命也要保护的人？不，绝对不可能，失去重要之物的人也许会变成这样，但是哪怕他们的眼神再空洞，再一无所有，也能看到隐藏至深的痛苦和悲伤。
但是她的眼中什么都没有，不是失去后的空洞，而是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包括人的感情，与其说人，她更像一个兵器，一个纯粹为杀戮而杀戮的兵器。
“你觉得，我是谁呢？”掐着白脖子的她听到这个问题，眼角弯起，像是被愉悦了一样反问，发现这样不方便白回答，便松开了手。
白猛然摔落在地，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他被肋骨刺穿的肺部，每一次呼吸带着血混着内脏碎片涌出，更不用说呛咳牵动全身的剧烈疼痛，“你……不是她，你不是那个……被君麻吕付出一切也要保护的，我所认识的……归邪小姐。”
“我是归邪哦，真真正正的，归邪。”她在‘真真正正’上加重了语气，“而不是你见过的那个诱饵。”
诱饵？这样一句话却让白的瞳孔骇然骤缩。
“就像你想的那样。”归邪上扬的唇角看起来在笑，却掩盖不了眼眸深处真实的残酷冷漠，“惊讶吗？你认识的那个‘归邪’是为了方便我追杀而特意制作出来的诱饵，等我杀了你们，她也就可以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下一刻白暴起，将早已抓在手中的千本朝对方射过去，还没有碰到就被无形的魔盾阻挡下来，抓住这一个空隙，脚下使力像子弹弹射出去，向着茂密的森林深处，为了能够阻碍她更久一点，眼角余光却看到那火光带着焚尽一切的热量追来，所过之处花草树木尽成焦土。
水无月白以最快的速度反应，猛然跃上高空，纵然躲过了脚下淹没树林的火浪，却再躲不过以刺目太阳为背景的归邪，倒逆着刺目的光芒身形被阴影覆盖，让人看不真切，待白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凝聚在她刀尖的收束炮已到达极致。
“Devil roar！（恶魔咆哮！）”
这是决定生死的瞬间，白知道自己无可躲避。
那一瞬间，光芒遮天蔽日，从她刀尖释放的瞬间，宛若利剑将天空，世界，斩成两半。
视线被白光吞噬，声音在霎时间消失不见，他的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最后的意识，是他重重的倒在地上，鲜血不断的从他体内流出，顺着地面缓慢的蔓延开去，与之同时流走的是他仅剩不多的生命。
身体逐渐开始感觉到寒冷，好像回到了最初被父母舍弃，躺倒在冰天雪地中的日子。
他颤抖着在血泊中向前爬行，没有目的，却只是知道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再也见不到了……那个对他而言胜过生命的大人，会对他说一个人活着是很寂寞的温柔的大人……
鲜血染脏了白清丽的面庞，那犹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眸看着前方，像是回光返照般散发出夺目光芒，那是一个天然的木屋，四周繁花似锦，他曾和他的神灵一起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平凡却安静的生活……
在这里，他曾一度忘记自己满手的血腥……
在夺走，破坏无数人的幸福后，偷到的……不属于自己的短暂安宁……
他知道，所犯下的过错，终有一日是要还的……
他身上的鲜血，终是一死，也难以洗净……
可还是忍不住沉沦，纵然知道是一场终会破灭的美梦，也忍不住祈祷，希望再长久一点。
因为那是他一直渴望，却无法拥有，如今回想起来也忍不住露出微笑的，幸福啊……
直至死亡，呼吸停止，水无月白也没有阖上双眼，而是一直看着前方，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景象，纵然面容已经僵硬，凝固在他唇角的笑容却久久的留了下来。
与生前无益的温柔，纵是沾染了鲜血也无法遮掩其美丽。
成功用自己的生命绊住归邪，为自己重要的神灵争夺了足够的时间，已了无遗憾。
在死的拥抱中，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并从尘世中解脱，再不用担心会从梦中醒来。
……
归邪看着森林被摧残后的残骸沟壑也无动于衷，在她看来正面吃了收束炮一击的水无月白多半已经尸骨无存，可就算他侥幸躲过没有命丧当场也活不久了，根本不需要她特地跟上去补一刀，所以放着不管也无碍。
这个时候附近的景色蓦地扭曲，由于早早的感觉到了那熟悉的魔力气息，所以看见时空在自己面前裂开也不在意，紧接着阿尔方斯从中走出，来到她的身边。
“你回来了。”归邪看到阿尔方斯的那一瞬间，看似冷漠无情的眼眸也柔和了下来。
“恩，我回来了。”阿尔方斯递上不久之前在另一个世界夺回的魔核。
“比我想象中早，看来我是高估她的实力了。”归邪接过魔核，重新按回自己的体内，四肢顿时被更加强烈的魔力所充实。
“恩。”阿尔方斯垂下眼睑，遮住了所有可能从中露出的情绪，“毕竟只是一个用作诱饵任务的消耗品，实力也不过本尊的三分之一。”
“也是。”不过是她用分出的魔力凝结魔核所制造的消耗品而已，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对阿尔方斯有些不对劲的情绪归邪也不在意，就算是消耗品也是根据她的记忆外貌制造的，阿尔方斯一时难以回神也不难理解。
相反如果他没有一点不适的回到她身边，她反倒要怀疑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对不对了，就算只是一个人格型魔导器，如果在舍弃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虚假诱饵时都没有丝毫的犹豫或迟疑，那么终有一日也会将她背叛，这种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作者有话说第72章 番外 间幕之你是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