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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18 压力 ...

  •   发给易清光那条信息,两分钟内被撤回。

      等到易清光看到她撤回的消息询问她怎么了时,Jorg也已经把他知道的那些事情告诉了温冷丘。

      “二月时,他找到我们说有意向购买我们的祖宅。这栋房子是我父亲和我母亲离婚时给她留下的财产。起初我们并不同意出售这栋房子,因为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到要变卖房产的地步。”

      “后来我母亲却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我不知道是他跟我母亲说了什么才导致她同意卖房。等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我母亲只说要我和他谈一谈,顺带把他的护照留下暂时作为抵押。”

      “所以我才去找他拿护照的,不过那天我好像在街边见到你了?他那个时候就去找你了吗?”Jorg突然在电话中问温冷丘,他至今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温冷丘那天做了什么。

      温冷丘只尴尬的打着马虎眼,蒙混过关,不过Jorg似乎被挑起气愤的话头。他情绪正高涨,也没太在意她的反应,只继续说:“我之前还以为他只是单纯来旅游的游客,后来听我母亲说才知道,他母亲才是原本应该继承这套房子的人,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把房子出售了。不过这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我只觉得荒谬,他想拿走就拿走吗?”

      “他抢走了我的房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温冷丘才从他愤怒和不甘的声音中听出他对房子的感情来。

      这种感情她可以理解,因为她有差不多的经历。

      承载着自己这么多年记忆的不动之物,短时间内就要易主,成为别人生活的载体。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幼年时要把自己最心爱的玩具拱手让给别人。

      只是幼年时,可以仗着自己年纪小未经人事而同人争一争,长大后,却因为很多原因变得无法同人计较。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生活根本——为了金钱。

      到底有多无奈和不舍呢?

      温冷丘曾经看着客厅白墙上成长的刻度线而默默流了一天的眼泪。

      那些深浅不一的线痕好像又重新浮现在温冷丘眼前,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眼眶发酸。

      头一次,和自己讨厌的人共情起来。

      但既然已经决定出售,那么Jorg口中所谓的“抢”只不过是他情绪加持下偏激的说辞罢了。

      温冷丘理解他对于从小生活的房子有不舍的心情,却无法理解他如此仇视易清光的心态。

      “冷静一下,Jorg。”温冷丘只能这么回应。

      “所以,温,我真的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Jorg末了这么说一句。

      电话挂断之后,温冷丘有将近两周没有和易清光通过话。

      他们只是通过微信简单交流几句。

      因为此时的温冷丘对于易清光对她的隐瞒暂时无暇顾及。

      短短两周,她的生活又发生了很多事。

      温冷丘奖学金项目落选,母亲前两天给她打电话讲家里的存款因为算错了银行定存的时间没有办法按时取出给她交下一年的学费。

      如果提前取出,那么会浪费之前定存的很大一笔利息。

      温冷丘只觉得自己下一年无缝连接读研究生的机会渺茫。

      但她对此心情起伏并没有那么大。

      在申请网站上终止了自己的研究生在读申请,然后和学校解释了延后入学的情况,赶在正式开学前成为了一名大龄失学儿童。

      只是她那时候还没想到,更糟的情况还在后面。

      因为疫情的原因,2020-2021的研究生课程采取线上授课,所以温冷丘有想要回国的打算,但内心一直迟疑没有决定。

      等到她彻底放弃研究生学习想要买机票回国,却发现因为航班熔断的政策自己根本买不到机票。

      几个月前想买机票回国却一直被退票的过程又在重复。

      而退票的手续也以巨慢无比的速度进行着……

      导致温冷丘即便看到可以买的航班,也没有足够的剩余资金去买。

      这两周的每一天,她都生活在看不到任何解决问题的希望之中,她急切的想要寻找问题的所在,后来发现这些情况都脱离她的掌控。

      面对着即将过期的身份居留卡,和遥遥无期的回国日期。

      温冷丘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处于世界的风暴中心,自己即将被疫情风波卷的毫无保留。但她却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去解决自己的难题。

      自此,心中积攒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

      可她只觉得无人诉说。

      井逍已经回国,她要准备开始她的实习期,忙着奔走于国内首都城市的各个角落。

      梦姐和詹斯汀近期忙着打卡各个博物馆,奔走于荷兰的各个城镇正常开放的展览厅。

      袁元在国内筹备新的演出,带着乐队开始疯狂彩排。

      而易清光……他……

      温冷丘不知为何心中偏偏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甚至……不要去打扰他。

      于是所有因为压力而失眠的夜晚,盯着和他的聊天页面。

      温冷丘有好几次都是把已经打出的“我好想你”给删除。

      然后关掉手机,把自己扔进房间的一片昏暗中。

      她好像没办法在自己一团糟的时候面对他,所以在他发来关心的问候时,她也只是咬着牙说她没事。

      可脸上憔悴的神情他又何尝看不出呢?

      温冷丘没有陷入恋爱前,看那些闹别扭的小情侣总是不理解,认为许多事情明明靠交流就可以解决,为什么他们非得彼此僵持着,不肯同对方交流自己的想法,最后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那个时候的她总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陷入了一段关系中,那么她一定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支持和爱意的,既然如此,那么遇到问题时,她也一定能够找到方法解决。

      只可惜,现实往往比幻想残酷的多。

      他们之间的距离感,已经慢慢地脱离了用沟通去解决的范围。

      她不是没想过和易清光去讲自己的困境,但高强的自尊心让她觉得自己一旦开口,就好像问题就要依靠他去解决一样。

      那样很多问题的确会变得相对简单很多,因为易清光作为温冷丘的优秀男朋友可以给她提供很多方面的支持,让她没有那么辛苦。

      可温冷丘恰恰就纠结于他的优秀,他高于自己的所有。

      光是摆在那里,就已经足够刺痛温冷丘的自尊心。更何况,让她去同他寻求帮助,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姿态更低。

      温冷丘在这么多事堆叠在一起的情况下,竟然产生“如果自己没有谈过这一场恋爱,会不会好过一点”这种想法。

      但她只是很快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扔出去,情绪耗尽之后她终于给易清光打过去电话。

      结束了近一个月的隔离,易清光已经在准备新的工作,原本对于他的工作强度温冷丘是比较了解的。从以往每年年末,粉丝在超话中整理的行程表来看,他基本上两三天就要换一个城市工作,很偶尔几段时间没有消息去处理私事。如此这样,几乎全年无休。

      可温冷丘没有想到的是,他投入工作之后就连打通一个电话都这么困难。

      一串未接通的忙音之后,温冷丘平静的放下手机,内心却更加无力。她的头垂下,深深埋进自己的弯曲的双腿中。

      她抱着自己的腿,终于还是没忍住流了眼泪。

      那些未出说出口的“我好想你。”“我很需要你。”“我好累。”一时间全部冲入温冷丘的大脑,夺去了她仅存的理智。

      她一直在强撑,可太过紧绷的弦终究会断。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令人折磨的一切。

      温冷丘脑海中漆黑一片,这个想法时隔许久再次蹦出来。

      以往,在她无数个崩溃的瞬间,她都会在想,如果可以,希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那么那些令她烦恼的,想要逃避的一切,都不需要再面对了。

      而她一直在思考的人生乃至生的意义,也就没有意义。

      可无论如何,最后总是会想起他来。

      想起他光彩熠熠,满脸明亮地站在舞台中央。四周有无数彩带落下,带动一场盛大狂欢的落幕。

      好像只是那么想着,自己便能生出一点点希望来。

      她过往灰暗的人生,只允许落下他那一点光似的。由此许多万籁寂静时候,她的世界只有他。

      可现在,明明距离对方越来越近,反而有种渐行渐远的错觉出现。

      偏偏这时,温冷丘真切的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而她也不能想。

      准确的来说,是不敢想。

      害怕一想起,思念决堤,将她彻底淹没。

      对于没有分寸的相思,她一直都是惧怕的。

      在她安静地抱着自己哭了半个小时之后,手机才又震动起来。

      “怎么了?小丘?”他问。

      温冷丘努力吸吸鼻子,尽量小声地抽出一张纸巾,擦擦自己泛红的鼻尖,说:“没事。”

      可那哭过之后的鼻音怎么掩盖得住呢?

      电话那头的他沉一口气,“你最近看起来压力很大,但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

      虽然他语气平静,但是温冷丘心里像是堵着一口气,她语气变得焦躁起来:“我暂时不想说。”

      对于温冷丘回避的态度,见过许多人情绪爆发的易清光脸色并不好看,因为与之前那些人相比温冷丘最大的不同,就是易清光是在意她的。所以她的情绪始终牵动着他的。

      易清光此时只能尽量保持情绪的稳定,电话里寂静两声,他才又说:“我不想逼迫你把事情都告诉我,但始终把事情憋在心里,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情绪过去以后,我希望我们能够好好谈谈。”

      “好。”温冷丘平复了心情,只淡淡回应一个字。

      “我很担心你。”末了,他好像叹了口气。

      她似乎很少听见他叹气。

      “你怎么也叹气了?”温冷丘问他。

      “因为有人自己一个人憋着事情不告诉我,自己偷偷躲起来哭鼻子。”他答。

      温冷丘听见这句,脸上才有些笑意,想起梦姐那句话,又对他说:“叹气会把好运叹走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好运可以给你。”易清光几乎没有停顿的回复。

      “那我就等着接收啦。”温冷丘的脸上写满了强颜欢笑。

      “别勉强自己,好吗?”他像是还不放心,继续叮嘱。

      “好。”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想起那些还没有解决完的棘手的事情,她通通不敢和易清光提起。

      因为她怕她自己忍不住说出口,易清光会帮她把一切都解决好,只为了让她安心。

      可如果那样,温冷丘怕是没办法接受的。

      跟他挂断电话的时候,温冷丘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也叹出一口气。

      又忘记跟他讲,“我很想你。”这句话。

      温冷丘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发呆许久,才堪堪打起精神,查看邮箱里的学校邮件和航空信息。

      大使馆公布最新消息,提出马上就会退出登机提供48小时内核酸检测阴性的证明,并且提到之后会公布具有开具证明资质的检测机构。

      关于机票,最近两个月回国的航班基本都售罄,而且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就连商务舱都被抢售一空。

      温冷丘又打开邮箱,发现学校还没有回复她关于defer的请求,只是有几封她没打开查看的广告邮件。

      翻来覆去盯着的信息,又是一堆废料。

      在她盯着电子屏幕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时,她紧皱的眉头因为一通电话而变得更加凝重。

      “小丘。”电话那头的熟悉声音是温冷丘表姐温愿的声音。

      虽是表姐,但温愿双亲去世,自那以后就一直跟温冷丘一家生活,她和温冷丘的关系,与亲生姐妹无异。

      “怎么了?”好久没接到她的电话,温冷丘一时有些疑惑。即便感情要好,但也同许多亲戚一样,她们是属于没有事不联系的关系,温愿突然打电话过来,十有八九就是出了什么事。

      “二妈在家又晕倒了,之前我喊她去医院她又不听说是老毛病,现在送急诊了,人刚醒。”温愿的语速因为焦急而变得有些快,温冷丘听到她气喘吁吁的声音,脑子像是突然接受不到信号似的。

      下一秒,她终于反应过来,拔高音量问:“咱妈晕倒了?她现在怎么样?”

      “我记得她以前是有美尼尔综合征吧?再加上颈椎不好,在急诊输液留观呢。做了个脑部ct排除脑梗,医生说问题不大。”温愿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温冷丘只捕捉到“问题不大”这个关键词之后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

      “你回不回来啊?你说她这个状况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我过段时间就得住院了,我都快生了。”这么一说,温冷丘才记起温愿已经怀孕八个月这件事。

      “我……我尽快。”温冷丘声音透着一股无力。

      她整个人瘫软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出的炽白灯光,只觉得自己的意识疲惫到快被那灯光烤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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