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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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按住锁骨，血还是簌簌地从指缝流下。
“没事……虽然只差一点点就……咳咳……”然后是一阵撕绷带和人在强忍痛楚时的声音。
“真是个很好的教训啊……只不过是想偶尔偷懒一次，相信了情报组提供的信息……没想到对方虽然是说了真话，但只说了一半呢……这个组织果然是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一不小心就……”
波本说他是情报组的，还说想跟她合作。
之前确实听那位大人说过，组织里有人是以组合的形式一起组队处理任务目标的。
她觉得自己是不可能跟谁组队合作的。跟人组队意味着要相信对方，这个组织里不存在她可以相信的人。
但是波本提出想合作时千昭其实是有点心动的。并不是因为她想相信他，而是她觉得这是调查波本的很好的机会。
毕竟之前的调查几乎都一无所获啊……如果组队一起行动的话，一定会经常联系经常接触吧，一定能找到他的破绽吧。
可是波本真的有破绽吗……不光洞察力一流，她每次的任务都能轻易地被他发现，又擅长隐蔽，总是像个幽灵一样突然出现。打架就不用说了，今天早些时候已经欣赏过了。还能破解笔记本的定位程序，还能接触到岛田国央那样的大人物……
不论哪一点的能力，都完全在自己之上啊……而且看起来会一直缠着她不放。除非把他杀了，不然好像也没法摆脱。
但是真的能杀掉这样的人吗？千昭已经没什么信心了。
如果要继续在这个组织生存下去的话，这样的挑战肯定是不可避免的。将来说不定还会有比波本更强更难缠的对手……
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到办法杀了他，必须要跨过这道坎才行。
两人站在斑马线等红绿灯，千昭抬头看向路旁的绿化树。细看才发现枝叶之间有一张蜘蛛网。趴在上面的小蜘蛛一定是花了很长时间才结成了这个网。
没错，像之前那样的仓促的计划绝对是不能再用了。那种程度的设计根本不可能成功。
下次要慢慢的，一步一步来。她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走出河堤后他们一直在往人多的地方走。她跟着波本走进地铁站，突然觉得其实两人也没必要再一起行动了。就像波本说的，他也想早点把笔记本交出去解决当前的状况，不然他也没法回家，波洛咖啡厅想必也没法去了。只要他一天还被关睦组盯着，那以后组织的任务也会受到很大的阻碍。
所以其实她没必要跟他一起去见岛田……让他自己去解决就行了。
两人混在等地铁的人群中，周围都是在匆匆赶路的脸上写满疲惫的人们，是晚高峰的先头部队。
她悄悄地向旁边挪动，一边假装在看站台上方的电视广告，一边往与波本相反的方向缓步移动。听到列车即将进站的广播，她开始向后退。想赶在人群挤进地铁之前离开这里。虽然没回头看，但她跟波本之间应该已经隔了几个人了，现在的话说不定……
这时她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一阵剧痛，是被人紧紧地握住了，而且是相当的用力，让她痛得差点叫出声来的那种。
然后她一回头就对上波本阴沉的目光。
那双蓝灰色的瞳孔就那样无声地斜睨着她，像是要把什么扎进她的心脏一样的眼神。
那是第一次看见波本这样凶狠的神情，甚至比最初在酒吧偷偷见到的波本还要可怕得多。
之前的波本都是客气的，克制的，一脸从容地谈笑风生的模样，连在小巷子里跟混混们打架时也不曾露出这样的眼神。
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吗？
她感到手腕真的被他握得很痛，但也只能咬着下唇默默忍受着。她知道自己逃不掉。
列车到站后波本拉着她一起上了地铁。地铁上虽然人很多，但也不至于要挤到一块。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波本一手拉着地铁拉环，握着她手腕的力度稍微减弱了一点，但还是很痛……
千昭又想退缩了，真的能杀得了这样的人吗？
这样的人费尽心思要跟她组队合作，真的是为了所谓的“让犯错的人受到惩罚”？
说起来，她也不是为了那种正义感十足的理由而选的目标啊……
“一般人总会轻易地就被内疚感所吞噬，所以才有了所谓的‘受害者有罪论’。因为人总是会下意识地想去正当化自己的行为。那么对他人造成伤害这种事该如何正当化呢？就是通过把对方认定为一个‘有罪’的人来达到这个目的。只要对方是‘有罪’的，是受到惩罚都理所应当的人，那么自己心里就会好受多了，甚至会产生一种自己没有在犯错，在做着正确的事的感觉。但其实伤害就是伤害，跟对方是否‘有罪’根本没有关系呢。”
没错，那个人和她自己，选择那些目标都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罢了。根本不是像波本说的那样是为了惩罚谁。
“诶？安室先生？真的是安室先生吗？”
坐了两三个站后，有一个刚上地铁的女生认出了波本。
“啊，下午好，立花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恢复成和蔼可亲的安室透的模样，露出了那亲切得无懈可击的笑容。
千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抽回手退到一边去。
但波本并没有松手。
有必要吗？被关在这个地铁里她就算想跑也跑不掉啊喂……
“天啊！安室先生你终于回东京了吗？好久不见！”
“对哦，昨天刚回到波洛上班。”
“太好了！我明天一定会去波洛的，没有安室先生在感觉连咖啡都不好喝了呢……呃？这位是？”那位被称为立花小姐的女生终于注意到了千昭。
千昭退后了一小步别过头去。
“难道说是……”立花小姐也看到了波本在握着千昭的手腕。
等等……现在这种状况的话……
“是安室先生的……女、女朋友吗？”
“嗯~是的哦~”波本几乎是秒答。
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千昭又气得想打人。
哼，才不要陪你演戏呢！她握紧着拳头，继续别扭地看向身后下定决心不去看他们两人。
“天啊……那个，你、你好？”立花小姐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但还是试图跟千昭打招呼。
“抱歉立花小姐，其实她正在跟我闹别扭……”波本摆出一副尴尬的表情，说：“说是身体不舒服，但是又怎么都不肯去医院，是好不容易才把她拖出来的，所以……”
“啊啊，这样啊？不舒服的话还是赶紧去医院比较好哦~安室先生也是因为担心你啊！”立花小姐听上去好像也感到有点尴尬。
“你看，小昭，立花小姐都这么说了！就乖乖跟我去看医生吧！”
啊啊啊啊听到波本喊自己“小昭”真的受不了啊！！！！！
她感到自己浑身的汗毛又竖了起来，忍不住剜了他一眼，然后马上又意识到这样两人看上去反而更像是正在闹别扭的情侣了。
可恶……
“呃，我到站了，那就不打扰二位了……”立花小姐说。
“好的，请明天一定要来波洛哦~我会做好立花小姐最喜欢的咖啡恭候光临的~”
“哈哈，一定一定~”立花小姐说着下了地铁。
可恶……可恶啊……怎么就这么倒霉被这样的人缠上了呢？
千昭又开始想哭了，撇了波本一眼，却发现他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什么。
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千昭看到一个女生正坐在座位上，打开粉底盒对着镜子补妆。
他是在看这个女生吗？是他的什么人吗？
总之先记下来！
千昭拿出手机，假装看时间偷拍了一张那个女生的照片。
然后波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头笑了一下。这时地铁门开了，千昭被他拖着下了地铁。可是住友会的本部不在这个站啊？
波本把她带到一个购物中心地下一层的投币式储存柜前，找到一个空柜子，把笔记本放了进去，说：“我们现在都不太方便在住友会那边露面，所以我会拜托别人帮我去跟岛田接触，那个人跟岛田有很深的交情，比起我，由他去交涉会有用得多。”
她还没问，波本就已经难得好心地解释了起来。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腕，把印有储存柜密码的纸条递给她，说：“现在暂时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所以别再想逃跑了哦~万一关睦会的人找到你了，我可是会担心的。”
“嗤……”千昭哼了一声接过纸条，放进小背包的同时把里面的针孔摄像头取了出来藏进衣袖里。
这个针孔摄像头的背后已经贴好双面胶了，她在衣袖里把双面胶贴撕掉。
波本正拿着手机在快速地打字，看起来是在联系什么人来取笔记本。
千昭小心地盯着他，靠在墙上手伸到背后把针孔摄像头贴在墙上的瓷砖缝里。然后稍微离开那面墙，拿出手机做出要避开波本查看什么的姿势。
几秒后波本就凑过来看她的手机屏幕，说：“诶？小昭家里还装了监控啊？”
千昭立刻把手机收进衣服口袋里，说：“只是想看看家里有没有被弄乱而已！等等，不准再叫我‘小昭’！”
很好，波本果然被她的手机屏幕吸引了注意力，没发现墙上的摄像头。
“看来没有被弄乱呢，太好了。”波本说着把什么东西戴到她的头上。
是一顶金色的假发，长长的垂到她的腰间。
“干……干什么！”她真的很讨厌他突然凑近，退后了一步，才发现波本打开了另外一个储物柜，里面放着一些眼镜帽子和外套等，一看就是用来换装的东西。
“这是我其中一个工具箱。”波本解释着，从里面拿出一个眼镜给她戴上，接着说：“这样的话，就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了吧？”
他自己也戴上了一顶鸭舌帽并换了一件外套。
千昭整理着假发，心想：波本是在什么情况下带这个假发啊……这怎么看都是女生用的啊……
换装结束后，他又不由分说地拖着千昭离开了购物中心，这次没再用刚才那种蛮力了，可能是因为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淤青。
两人又一直往人多的地方走，最终停在了一家网咖门口。
波本说：“这个地方我来过很多次，算是这一带最安全的地方了，我们可以在里面呆到天亮再出来。毕竟你我现在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了。”
“是有家归不得……”她没好气地纠正他。
波本租了一个双人包间，里面只有两台电脑和一张双人沙发。
千昭一看到沙发就觉得累得不行只想赶紧躺上去，无比想念自己家里的床。
可是现在当然不能就这样躺上去……
她坐在沙发上，缩在一角。
“今天晚上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希望我那位朋友能快一点，不然说不定还得在这里多呆几天……”波本看起来也很累，一下就靠在沙发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她还以为波本会倚在沙发上打个盹，但他双眼才闭起来十几秒，就又坐直了身子打开了电脑噼里啪啦地打起字来。
千昭凑过去看他的电脑屏幕，看上去是在用什么程序在全网搜索三天之前关于他自己的目击情报。
最后他按了一下回车，她就看到那些与他相关的情报要么就被删了，要么就被设置成仅作者可见，要么就变成不可回复转发，有些甚至被改成了别的名字。
“很方便吧？我每天都是这样，把自己删掉……当然也不是全部啦，这个程序会自动筛选，一些我设定好的安全的词条会被保留哦。”波本又在主动跟她解释了。
所以关于他的信息最多只能存在三天吗？而留下来的全部都是被他筛选过的，他认为安全的信息呢……难怪她在网上什么都没找到。
“那么我们就轮流休息一下吧，雨宫小姐先休息吧？我来盯梢……虽然是想这么说，但看上去你好像并不想那样，所以我先睡了~我的安全就拜托雨宫小姐了~”
她本来还想反驳说“在你面前我怎么可能放心睡着”，没想到对方反而提出要先睡……
看着抱着双臂靠在沙发的另一端闭起了双眼的波本，千昭在想或许现在是杀他的好机会？睡着了的话，反应总不能跟醒着时一样快吧。
可是总觉得他是在装睡，一靠近就会马上醒来……
算了，在这种只有两个人的密闭空间里，他要是死了自己就是第一嫌疑人。
咦？那么有没有可能连人带沙发一起吊起来弄到外面去杀掉？
她抬头看向天花板。不行，她没来过这里，不清楚外面什么环境，有没有那么大型的工具可用。
她的小背包里有一小瓶毒药，要不做个延时装置，然后让监控或者收银员目击到自己离开这里后，再让波本中毒？
她开始仔细地观察这个双人包间。
窗帘布或者电脑线能不能用呢？要不做个装置，让店员开门后自动投毒？这样甚至连嫌疑人都有了。可是要用什么来做到……
她反复环视四周，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蓝灰色的眼睛。
“呜哇啊啊啊啊！！！”她没忍住叫出声来，马上又缩回沙发的一角。
原来是波本突然睁开眼盯着她看。
“雨宫小姐想到了怎样的办法呢？我很期待啊。”他笑着说，看上去真的很疲惫，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千昭只是把脸埋在抱紧的双膝间，没搭理他。
可恶……
这种被看穿想法的感觉让她倍感挫败。
刚才他说自己来过很多次，所以其实这里有什么，能做怎样的设计他都已经推演过了吗？所以确定自己没法在这里杀他？才这么放心让自己盯梢？
千昭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总觉得推演出所有的可能性这种事，如果是波本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做到。反正看上去波本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威胁……
怎么会这样……之前明明有被她吓到的呀……
这样的人真的杀得了吗？
千昭拿出手机，想起了今天在地铁拍到的那个波本盯着的女生。
她翻到那张照片仔细观察起来。那个女生梳着马尾，穿着一套浅色的职业西服套装，西装裙是过膝的款式，鞋子是白色的低跟鞋，反正看上去特别一丝不苟。千昭看向她拿着粉底盒的手，指甲剪得很短，中指和食指有突出的茧。是会经常用笔写字的人，老师？公司文员？
为什么波本看到她会感到震惊？然后还笑了？
当时他们站得不远，大概就相隔两三步，在地铁那种狭小的空间里，如果对方认识波本的话早就看到他了吧？会来跟他打招呼的吧？就像立花小姐一样。所以那位女生并不认识他，或者说是必须要装出不认识的样子？
虽然暂时还想不通，但说不定调查这个女生的话，可以得到一些跟波本相关的线索？她看上去不像波本那样毫无破绽，也许更轻易接近……
对了，还有波本提到的那位可以接触到岛田国央那种大人物的朋友。
千昭看了一眼沙发另一端的波本，她能看到他的胸膛在缓慢起伏。
居然真的睡着了……
她打开手机里与针孔摄像头相连的监控程序，拉着时间轴看拍到的画面，终于看到了波本提到的那位朋友。
在他们两个离开没多久，就有一个男人打开了储物柜取走了里面的笔记本。看起来他输了一次密码就打开了。她想起当时波本对着手机打了一会字，应该是那时候把密码发给这个男人的吧？
从男人跟储物柜高度的对比来看，他跟波本差不多高，穿着全套西服，留着黑色的短发，脸型瘦长，眉毛稀疏，带着一副椭圆镜框的眼镜。
怎么跟波本有关的人都是穿得这么正式的？
千昭放下手机，也靠在沙发上。看着波本的睡颜，她也有点想睡了。
今天虽然很累但收获很大，得到了很多跟波本有关的情报。
他打架时的招式，用到的电脑程序，地铁里的那个女生，还有他的那个朋友。他其中一个工具箱的位置，里面装着的换装道具。还有现在两人所在的这个网咖，也算是波本的其中一个安全屋了。
这些对她来说全部都是可以调查的线索，是只有在波本身边才能获得的。
“要组队吗……？”
她又开始考虑他的提议。
不行……不能有这种想法……她用力摇了摇头。
说不定这些都是他故意暴露在她面前的呢，为了取得她的信任。
没错，今天一整天波本都没有特地避开她做过什么，甚至还跟她解释了很多，说不定这些都是被他筛选过的，他认为被她知道也无所谓的信息啊……
咦？等等，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可不是波本主动暴露给她的。波本不可能知道她的背包里有针孔摄像头，而且那时她看得很仔细，他确实没注意到墙上有摄像头。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个黑发男人，心想：有没有可能接触到这个人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