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
雨宫居然想混入人群中跑掉，怎么能让她得逞。
虽然交出笔记本这件事他自己一个人去也没问题，单独行动甚至还更方便跟管理官报告。但他有别的想确认的信息，需要雨宫跟自己一起行动才行。所以他直接用蛮力让她呆在自己身边。
他抓着地铁拉环，看着地铁上黑漆漆的玻璃窗，上面映着他们两人的身影。两人都一言不发地看向了相反的方向，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但她的手腕却又被他握着。其他乘客看到了应该会觉得很奇怪……像恋人一样牵着手，却又没有任何亲密的气氛。
雨宫也没有要挣扎的意思。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想必她也很清楚想从他身边逃跑是不可能的吧？
立花小姐下车后，他注意到一个坐在座位上的女生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然后按了一下盒子中间的按钮，盒盖就弹开了。
原来是粉底盒，她在补妆。
等等！她刚才那个动作……
他想起了之前看过的里见实花随身物品的报告，里见的背包里也有一个粉底盒。
虽然里见坠崖的手法他是弄明白了，但有一点还没想通的是，雨宫到底是怎么做到只取走里见包里的手机、名片盒和手账的？
按理说雨宫根本不需要跟着里见回到静冈县，为了撇清嫌疑，事发当天她应该会尽量避免跟里见接触才对。但是如果不接触的话，怎样才能从她包里取走特定的这三样东西？
刚才看到那位女生打开粉底盒的动作后，他才想起来，鉴定人员虽然从里见的粉底盒上采集到两三枚里见的指纹，但奇怪的是，开盒盖的按钮上却没有指纹，都是在盒子外壳上的其他地方采集到的。
为什么呢？那明明是最常碰到的，最有可能沾到指纹的地方？
他快速地回想着那份指纹报告上的照片，每件证物上都只采集到很少的指纹。这也太奇怪了，明明是经常会摸到的随身带着的物品。之前有想过是因为曾经整个包包掉进海里的原因。虽然理论上泡过水不影响指纹采集，但说不定是因为泡水的时间长或者是那一带的海水成分等等其他因素对采集结果产生了影响。
现在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他脑海中想起刚才雨宫把手藏在袖子里去拉手脚架的那一幕。
还有那张只有白川雄一指纹的名片。
那些随身物品上之所以只有那么一点点指纹，是因为那个背包根本就不是里见实花的。
是雨宫准备了一样款式的背包，里面有跟里见一样的粉底盒，一样的零钱包等等。然后背着它假装跟里见一起被撞到在地，或者趁着里见吃饭、上班等，放下包包的时候调换了里见的背包。
所以那些证物上本来没有指纹，后来采集到的那两三枚全部都是里见在坠崖当天沾上去的。
只要趁里见上班或者吃饭等把包包放下的时候，偷偷拿走她的包包调查一下，就能知道里见的包里都装着什么。像是化妆品啊笔啊之类的，只需要买一样的东西再做成用过的样子就行了，甚至连家门的钥匙也可以做一把一样的，在上面加一点划痕做出磨损的样子就行了。
但是唯独手机、名片盒和手账是无法复制的。
因为雨宫也不能确定里见的尸体和背包多久会被发现，如果买了一个新手机放进包里，而被发现时还没泡坏，还能修好开机的话，就会被人发现这不是里见的手机了。就算没修好，取出里面的电话卡跟电信公司一核对也能发现这不是里见的号码。
同理手账也一样，上面应该记着很多里见亲自写下的信息，要完全模仿里见的笔迹做出一样的手账应该是很难的。
而名片盒是需要周刊社去跟印刷公司申请才能做出印有周刊社名字的名片，而且雨宫也没法得知里见的名片盒里还剩多少张名片，所以也无法复制出这个名片盒。
所以里见的包里才少了这三样东西啊！
那么雨宫为什么要费那么多心思去换掉里见的背包呢？
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也许雨宫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三样东西中的其中之一，里见的手账、手机里记录了什么跟组织有关的秘密。也许只是单纯觉得这些东西以后能派上用场，于是以后就在白川雄一的案子里用上了。也许是她需要放一些体积比较大的不是轻易就能塞进去的东西进里见的背包，而这些东西在里见的尸体被发现之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所以事后也没有出现在证物里，不然说不定会被里见的同事发现。
也有可能，以上这些全部都是原因之一。
没错，如果只是简单地从她的背包偷走这些东西，那里见发现了多半会报警。而雨宫要做到的是，在里见发现自己的背包里少了这些东西时，既不会报警甚至不会告知身边的什么人，还会按着她所计划的那样，就这样独自去到静冈的悬崖边。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在上扬。
这次说不定真的能抓到你了，雨宫千昭。
他带着雨宫去到购物中心的地下一层，那里有一个他平时用来换装的工具箱。他在米花町的好几个地方的投币式储存柜里都放了这些易容道具，就是为了方便平时跟踪调查时，来到这附近时可以换一下衣服避免被目标发现，每次用完他都会换一格。
这次之所以特地选这个购物中心，是因为只有这里面才有他要用到的道具，一顶长长的金发。这是很久之前贝尔摩德用过放在他车上忘记拿的，他想着万一以后能派上用场所以一直没扔掉，真是太好了。
“风见，请你在20分钟后到达米花町三町目十字路口的斑马线附近。我会带着一位女生站在那边等红绿灯，请想办法拍到那位女生的清晰照片，然后发给林原仁则，让他确认一下那位女生是不是他见到的秋山千杏实。如果可以的话，也跟高月美和确认一下。拍完照片后请马上来K购物中心地下一层的投币式储存柜第304号取走我放在那里的笔记本，交给黑田管理官。储存柜密码是XXXX。笔记本的事请务必最优先处理。谢谢！”
发完信息给风见后，他又发了一个邮件给黑田管理官报告了这件事，并拜托他帮忙去跟岛田国央交涉。
做完这些联络工作后，他打开了平时用作工具箱的储物柜，翻找了一阵才找到那顶假发。
他看了一眼雨宫，发现她也正避开自己按着手机。
在这种时候避开他，是要跟谁联络吗？听说她跟组织里的人几乎零交流，连朗姆那种级别的都不清楚她的信息，那么她能汇报的对象是不是就只有那位BOSS？
他凑过去看她的手机屏幕，原来是在看她家的监控……
也对，雨宫是个谨慎到连指纹都不留的人，就算想跟BOSS联系，起码会选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怎么会只是站到一边避开他这么傻……也许只是不想让他知道她家里装了监控吧。
总之最后是顺利地让雨宫戴上假发和眼镜了，她看上去也没有起疑。毕竟里见实花的案子都过去半年了，她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现在正在调查呢？
再伸手拉她时，他发现了她的手腕已经有一片淤青。刚才居然就这么一路忍着吗……
20分钟后他带着雨宫站在米花町三町目十字路口的斑马线等红绿灯。因为现在是他在拖着雨宫，所以他可以故意放慢脚步等到刚换红灯时才站到斑马线旁，给风见尽量多留点时间。雨宫还是一直一言不发。他环视四周，发现风见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风见也看到他在看自己，就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看来是拍好照片了。果真是在20分钟之内就赶过来完成任务了呢，下次一定要记得夸奖他一下才行。
当然，等他下次再与风见联络时，他已经忘记这回事了。
后来两人为了掩人耳目隐藏行踪，走过了很多地方，也换了好几种交通工具，最终到达他的其中一个算是安全屋的地方，一家在东京接近城郊地带的网咖。这个网咖位置比较隐蔽，价格便宜，里面聚集了很多从东京或者周边城市过来的，各种各样无家可归的人们。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包间没有监控，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雨宫一看到沙发就缩在沙发角落不再搭理他了，看上去好像很累。戴着金色假发缩成小小的一团的雨宫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金色的毛球……
其实他也很累。
回想一下这一天的经历，先是从西尾家逃跑，然后跟关睦会的人打了一架，又逃到雨宫家，再从她家阳台逃到了河堤，坐地铁时也是全程站着，刚才又走了那么久的路……
虽然很想就这样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但是现在还不能休息，还有最后的工作。
他打开了电脑，开始输入代码删除网上与自己有关的信息。
他木然地看着与自己有关的痕迹被逐一删除、修改、禁止讨论，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任务失败，某天暴露了卧底的身份被组织清除掉，那么降谷零这个人就等于是只活到了22岁了呢。
毕竟自那之后，他每天都在删除篡改与自己相关的一切。
人们只会记得曾经有一个波洛咖啡厅的服务生叫安室透。黑衣组织的人也只会记得曾经有只老鼠叫波本。连警视厅内部系统都找不到与他相关的任何记录。
谁会记得降谷零这个人呢？
这时那团金色的毛球凑过来看他的电脑屏幕。她的神情似乎是在惊叹于这种自我删除的程序。
看着此时在自己身边的雨宫，他觉得心情又好起来了，对她解释了一下这个程序的用途。
没错，现在不是已经比七年前更接近目标了么，怎么能想什么任务失败这种事。从刚进入组织，到取得代号，到与贝尔摩德合作，再从贝尔摩德口中打听到雨宫千昭，下一步就是最后的那一位了吧？明明这七年来的每一步都没有浪费。
他知道雨宫这么谨慎的人肯定是不会就这么放心睡着的，所以就提出了自己先休息。过了一会再睁开双眼，果然看到雨宫像是在用双眼一寸一寸地扫描着这个房间一样，在仔细的观察这个包间。
不用想都知道，雨宫肯定又在想怎样才能杀掉他了哈哈~
当她终于发现他醒着，被吓了一大跳后就又缩成一团不再说话了。
不得不说他是十分期待的，在这种道具有限，场地不熟悉，空间密闭的情况，雨宫到底能不能真的做出什么设计。可是如果她真的做出来了，说不定他就会被杀掉啊。
明明知道是那样，心里就是忍不住会期待呢。
可惜被他这样吓过一回之后，她今晚应该会放弃了吧？不会再想杀他了吧？
他醒来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虽然没有特地调闹钟，但就是突然醒了，也忘了自己做过什么梦。
他看到雨宫蜷缩在沙发的另一端睡着了。
有你这样盯梢的吗喂？
他无奈地笑了笑，脱下外套盖到她身上。
如果他的部下也像这样在盯梢的时候睡着，那这个人马上就不再是他的部下了呢。
他发现雨宫也打开了另一台电脑。他动了一下鼠标，屏幕亮了起来。
她是在看推特上与关睦会、住友会有关的动态。他也刷新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信息。
他看了看手机，黑田管理官有回复他说已拿到笔记本，会马上处理。但那之后就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结果是怎样。
所以今晚到底能不能回家？
他撇了一眼雨宫，看上去还在熟睡着。然后他的视线移到了此时夹在雨宫的后背和沙发靠背垫之间的那个小背包。
实在是很好奇啊……这样谨慎这样会算计的雨宫，提前准备好的逃跑用的道具到底有什么？
于是他屏住呼吸，慢慢地把手伸过去。
就在他即将要碰到拉链的时候，他抬眼一看，发现雨宫已经醒了，只是并没有动，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他被这直接的目光吓到浑身一震，然后把手缩了回去，一脸黑线地说：“早、早啊。”
所以刚才给她盖上外套时她就已经醒了吧？这就是昨晚自己吓她的回礼吗？
雨宫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假发伸了个懒腰，好像心情很好，可能是报了一仇的原因，还对他说了早安。
她翻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说：“走吧，现在过去差不多了。”
“诶？过去哪里？”
“你不是想看吗？西尾恭成失踪之后，是谁在给璃宫家送恐吓信。”
两人在国道上拦了一辆回东京都的夜行货车，让司机带他们回去。
司机一开始还会尝试跟他们搭话，毕竟一男一女在凌晨出现在国道边拦车说要回东京，怎么想的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也随便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司机的问题，而雨宫只是一直看着车窗外未明时分的景色，没有要加入对话的意思。
后来连司机也觉得无趣了，就只是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当他再看向雨宫的时候，她正闭着眼靠在座位上，好像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手腕上的淤青看上去特别刺眼。
她虽然自始至终没有喊过疼，甚至没有对他这样粗暴的行为表示过什么。但他已经开始在想，那时候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是不是可以不用这样？
就这样想着，他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一触碰到雨宫手上的那道淤青，她就像触电一样突然睁开了双眼惊讶地看了看他，然后戒备地蜷缩起身体往远离他的那一边靠去，转过头看向了车窗外。
我在干什么……
他也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很惊讶，扭头看向了窗外，不想被谁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表情。
看着飞速倒退的风景，他能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流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只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想知道。
到达东京后两人下了车，雨宫笑着对司机说再见，还说祝他的太太生产顺利。
原来刚才司机跟他那些没头没尾的对话，她是有听进去的……
原来雨宫也会这样由衷地祝福别人。
她带着他坐上了一辆巴士。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全部都是空位，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坐在雨宫旁边。他知道如果这么做的话她一定会感到很不舒服。于是选了她身后的位置。两人依然是像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交谈。
下了巴士后，雨宫把他带到一个街心公园，她选了树下一个隐蔽的位置蹲下。他也跟着雨宫蹲下。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收了起来，也没跟他说是什么时候要注意什么地方。
很快他就看到西尾恭成的儿子西尾彻也出现在公园的一个长凳边。彻也左右张望了一下，坐到凳子上，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大概两三分钟后一个穿着职业西装的女人出现了，看上去她就是彻也在等的人。
只见他们交谈了几句后，彻也就把一个信封交给那个女人。女人接过信封，摸了摸彻也的头发后两人挥手道别。
“那个女人是？”雨宫好像还是不打算解释，所以他先问了。
“那就是秘书市川小姐。”她说：“很多时候都是她，有时又是璃宫律所的其他人。”
“等等……你是说，律所也有很多人参与了送恐吓信这件事？”
“是的。他们都知道。关于西尾恭成在送恐吓信的事，还有他因此失踪的事。”
这时他才明白了西尾的真正目的，也明白了那时候雨宫露出悲伤神情的原因。
为什么那么长时间都只是送恐吓信，没有采取过任何危及璃宫家安全的行动。
为什么失踪后才开始送出那些背后写有笔记本密码的恐吓信并希望把信给到警察。
为什么市川小姐和律所的其他人会帮忙。
为什么始终没有揭发这些行为，甚至到了失踪这个地步都只是把笔记本交给警察没有公开里面的证据。
因为他们并不是想要通过这样的行动得到金钱或者其他与利益相关的东西，也不是想要报复谁。
“如果你再给那些垃圾辩护，我就会杀了你”
“每次都给这种垃圾脱罪，你不得好死”
“杀人犯就应该受到惩罚，帮杀人犯辩护的你也一样”
他们只不过是想让璃宫仁树和他们自己停下来，不再做这种事啊。
只不过是因为这样，西尾恭成就被“处理”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