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六木叶

10、遇光

　　开学考已经过去几天了，成绩也逐渐出来了。

　　毫无意外，江余寒又是第一，而且是全校第一。

　　元夕看着自己成绩单上仍然十几名的成绩，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自己努力就能出成效，但高中的知识毕竟不必初中，深度太大，好多题就算自己把知识都记下来还是做不出来。

　　“你看你看，又是第一。”

　　后排的对话声不知何时传来。

　　“没办法，谁让人家比我们大，多上了几年学。”

　　其中一个人疑问：“你怎么知道？”

　　“你想啊，他比咱大了整整五岁啊，肯定比我们多学了五年学的啊。”

　　“五年......但他语文一百四呢，语文这东西可不是光学就能上的。”

　　“那怎么不能，每天背一篇作文，做一张卷子不就行了。”

　　元夕听到这有些无语，她往旁边看了看，空的，江余寒出去了。

　　幸好没听见。

　　元夕不想再听他们内心嫉妒而发出的无理的话，又继续看成绩单。

　　“杨晴，四十名。”

　　她有些惊讶，班里一共四十个人，她这次是最后一名。

　　之前刚进来时就是最后一名，这一次还是。

　　元夕眉头蹙起，瞬间忘了自己也是没有进步的，脑子里全是怎么去安慰杨晴。

　　“嘘嘘嘘，别说了他来了。”

　　后面两个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元夕看着江余寒走来，她笑了笑，钦佩道：“恭喜你，这次又是第一名。”

　　江余寒愣了愣，他扭头看着元夕，笑盈盈地盯着自己，他突感自己脸有些热，怕被元夕看出来，立刻低下了头。

　　元夕见他没什么反应，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也扭过头去。

　　其实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元夕感觉自己的同桌除了不说话其他都挺好的，比如当自己题不会时，他会给自己写一张非常详细的解题步骤，还有不同解法。

　　但两人除了解题好像也就没有什么别的交流，元夕发现自己一和他说话，他老是看自己两眼就低下头，一开始元夕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但久而久之他总是这样，元夕便认为这应该是他的一个习惯，虽然这习惯有些奇怪，但一想到他是语文能考一百四，数学能考满分的大佬便也不再奇怪了。

　　呲呲呲......

　　元夕听到一股熟悉的声音，她扭头看去，杨晴正朝她挥手，让她过去。

　　杨晴现在因为自己旁边有江余寒都不敢过来，每次想叫自己都用这个奇奇怪怪的声音。

　　元夕看了看时间，现在大课间，离上课还有二十多分钟。

　　她轻声道：“江同学，我出去一下。”

　　江余寒点了点头，起身给她让位置。

　　出来教室，元夕便在围栏处看见了杨晴。

　　她闷闷不乐，藏着心事一般。

　　元夕轻步走了过去。

　　“没关系的，只是一次月考。”

　　杨晴看了看元夕，神情低落。

　　“我不是因为这个。”

　　她扭头望去，现在是大课间，校园里特别热闹，教学楼下面有跳绳的、打羽毛球、还有踢毽子的，这些设备都是学校里给买的，说是要减轻学生的负担，缓解学生紧张的心态。

　　“夕夕，你还记得上次作文比赛我迟到的事吗？”

　　元夕点了点头，那次考试还是杨晴拉她一起来考，但她来的特别晚，差点儿没赶上。

　　“那次我刚从家里出来，骑着电车还没走出多久就看见了个人趴在地上。”

　　“他当时蓬头垢面，一看就是喝多了的酒鬼，我走的那个道人很少，而且在一个公园里，周围都是灌木丛和树啥的。我当时见他满脸通红，手还捂着肚子，我看四周都没人，本来不想管的，但他当时好像是真撑不住了一样，就给他打了120......”

　　元夕听完，一脸疑惑，但还是能理清大体的思路，她开口：

　　“你是说，你救了他，然后后来他就找到了你，说要报恩，然后你当时和你喜欢的人表白失败，一气之下就说要他做你的男朋友？”

　　杨晴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夕夕，我知道我这是渣的行为，但我当时也不是被冲昏了头吗？”

　　“那你现在还喜不喜欢他？”

　　杨晴沉默了片刻，随后小声道：“我没感觉。”

　　“那就是不喜欢，那我们就道歉，好好和他说，求他原谅。”

　　“昨天他来找过我了，然后我就说了，然后......”杨晴无力趴在围栏上，“然后他就生气走了。”

　　元夕这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毕竟自己没谈过恋爱，也没追求过谁，里面的门门道道她也不清楚。

　　“那我们等等，如果他再来找你，我们就道歉，好好道歉，尽量求取他的原谅。”

　　杨晴无奈，只能点点头。

　　......

　　江余寒找到自己的政治试卷，刚出门，要去找政治老师。

　　他全科几乎都不错，但政治只有七十多，拉的挺大，但所幸这次英语不错，把自己的分数算是拉了上去。但政治老师极其不满意，硬是要他把试卷拿过去看看。

　　其实也不是自己学的不好，主要政治这次考的几乎都是课本上的，都需要背，他考前刚接了个大单子，精力都放在上面了，就没多看看。

　　“同学等等。”

　　自己刚想走，便有一个人拉住了自己。

　　江余寒有些烦躁地回头看了看，他不喜欢别人对他肢体接触。

　　“你能把你们班元夕叫过来吗？”

　　元夕？

　　江余寒存着疑心打量了眼前的人，是个女生，打着耳钉，嘴里嚼着口香糖，染着紫灰色的头发。

　　银滩管的很严，对学生的穿着非常严格，头发更是不能染，她这一身装扮也没有被老师制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群来借读的富家子弟。

　　这群人江余寒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被家里人过于宠爱，在学校里无法无天，但学校里也总是警告一下，毕竟他们父母可是学校资金的一大支柱。

　　她来找元夕，江余寒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在。”江余寒写完了给她看。

　　“哑巴？”

　　那女的轻蔑地看了一眼，嘴里不清不楚吐了句：“银滩真是什么货都收。”

　　江余寒听见了，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又不是第一个说他的。

　　“那这样，你告诉她，明天晚饭的时候，到男生宿舍后面等我，你和她说，如果不来，她就死定了。”说完便一蹦一跳地走了。

　　江余寒眼里寒光凌厉地看着她的背影，双手紧握，但随后神情恢复正常，不紧不慢地往办公室走去。

　　回到教室以后，元夕已经坐在凳子上了。

　　他瞟了一眼她，浅浅的笑，正在研究试卷上的错题。

　　江余寒在书包里拿出自己写的解题步骤，悄悄递了过去。

　　元夕拿过来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错的是这些？”

　　“不小心看到的，不好意思。”江余寒写道。

　　元夕摇摇头，道了谢。

　　江余寒见她没有什么不同，便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在纸上刷刷写道：

　　“以后我帮你接水吧。”

　　一是怕那个女的再来找她麻烦，二是自己感觉到她怕自己总给她让道麻烦，所以一天喝不了几杯子水。

　　元夕有些吃惊，她愣了一会儿。

　　“没事儿，我自己就行。”但随后又看他有些沮丧低下了头。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帮自己，拒绝他是不是不太好，但这样好麻烦他。

　　“那你帮我接水，我帮你带饭好不好？”

　　江余寒立刻摇了摇头，随后又在纸上写道：“带饭也是我。”

　　元夕被他逗笑了，她打趣道：“你也接水，也带饭，那我做什么，总不能一直帮我。”

　　江余寒思考了几秒，他看着桌上的成绩单，写道：“你帮我补政治好不好？”

　　元夕看他的政治成绩，七十多分，他指了指自己的成绩，九十八。

　　嗯......

　　元夕语塞，给大学霸补习，想想都觉得惭愧，而且这次的政治全是课本上的知识，只要背下来就能得高分。

　　“好不好？”江余寒又写了一遍。

　　元夕有些吃惊，他这是在求自己吗？

　　帮自己接水、带饭，还请自己来帮他这个大学霸来补习政治。

　　他是不是发烧了？

　　元夕见他脸色也蛮正常的，也没表现出不舒服。

　　学霸的世界真难懂。

　　元夕无奈点了点头，怕自己如果再拒绝，会伤他的心。

　　江余寒抿嘴笑，随后低下了头，写了句谢谢递给她。

　　元夕不好意思收下，之后便又投进数学里面。

　　......

　　第二日悄然来临，江余寒自昨日那个女的来了之后便一直悄悄跟着元夕，她去厕所，江余寒就借打水为幌子，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才安心回去，元夕跟杨晴出去时，他也借在外面透气看着她。

　　直到晚饭时刻，江余寒把饭买回来后，便出去了。

　　他来到男宿舍楼后，男宿舍楼在银滩的西北角，楼后是一面墙，但离墙还有些距离，所以有个很隐秘的过道。

　　现在是晚饭时间，学生都去吃饭了，宿舍楼在晚饭时不开放，学生们都在教室或者食堂吃，所以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江余寒将录音笔放在口袋里，径直走进楼后。

　　“你怎么来了？”

　　江余寒看见那个女的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周望还有几个和她一样的女生，染着头发吸着烟，一脸不屑地盯着他。

　　他在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那女生一脸嫌弃地接过，嘴里念叨：“你的意思，你没告诉她，她没来？你还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她来？”

　　江余寒面无表情点点头。

　　随后便得到一阵嗤笑声。

　　“你和我开玩笑呢？你别看你长得够点儿意思，但就一个哑巴，也敢在这儿和我叫嚣啊？”

　　“配吗？”

　　说完，便将他手里的纸撕烂。

　　“想知道原因？”

　　江余寒仍是一脸冷漠。

　　“好，告诉你，也让你知道知道那个贱人的真面目。”

　　听到这儿，江余寒眼眸幽冷，像看死物一般望着对面。

　　“那个女的，勾搭我男朋友陈方，在我俩谈恋爱的时候，做三，懂？”

　　说着，给自己点了支烟。

　　“这可不是我无理取闹吧，是她有错在先啊，与我无关，我只是今天把她叫过来，替她父母叫她怎么做人而已。”

　　听到这儿，江余寒的双手攥得更紧。

　　他咬牙，眸底微红，身体有些颤抖，但还是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今天没叫她来，行，我念你是个残疾，不追究你，但明天，照样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她还不来，你就死定了。”她坏笑，随后便拉着她那一群人离开了。

　　待确认她们都离开以后，江余寒拿出录音笔，按了暂停键。

　　他心里已经想好了周密的计划，硬和她们刚是没有任何的作用。他得另辟蹊径。

　　陈方？

　　江余寒冷笑了一声，随后将录音笔放在口袋里，离开了。

　　又过了一日，依然是同样的时间，江余寒给元夕带完饭，便离开了。

　　元夕以为又是政治老师叫他过去，便没有再问。

　　到了地方，江余寒看见她又多带了一群人。

　　见又是他自己一个人，那女的一脸不耐烦，把嘴里的口香糖随地一吐。

　　“你真是不怕我啊。”

　　江余寒仍然一脸冷漠，他将口袋里的纸条随手一扔，那女的笑了声，嘴里说着你等着，把纸条打开。

　　“那件事我查了，是陈方一直在追求元夕，元夕没搭理他，陈方一开始借想借元夕的笔记来搭讪，但元夕不想理他，他就一直缠着她。后来被我警告，之后便没有再来找元夕。从始至终，元夕都没有搭理过他，唯一一次借他笔记也是他赖在外面不走，元夕没办法，后来那笔记没换，元夕也没去要。如果你不信可以看记录，在这个手机上。”

　　那女的抬头，便看见江余寒朝她这儿扔来一个手机。

　　她接住，看见里面详细地记录了杨晴与他的聊天记录，以及那个笔记，还有监控录像。

　　“牛逼啊，监控都给我弄来了。”

　　“如果你不信，可以随时去查。”江余寒在纸上写道，扔了给她。

　　那女的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手里还不停地玩弄手机，随后一把摔在地上，手机顿时成了碎片。

　　“我说过，你要带她来吧？”

　　“但你没兑现承诺，所以，别怪我，是你没允诺在前。”

　　说完，便和后面的女生说了几句，一群女生打了个电话，校园里的歌声即刻大了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