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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取得瞳人鼻 ...

  •   是啊。吴珩曾说过,瞳人之物,不可强取豪夺。无论是紫风的瞳人齿,还是程婆的瞳人眼,都需要宿主心甘情愿地给出才行。此时想来,她一直以为紫风的瞳人齿,是靠她的幻术所得来的,当日在紫风的口腔之中,她暗中取他的舌尖血,幻术中只见到一片无边无际的无花果树,当她要求紫风给她瞳人齿,竟然就那么给了。只不过后面不知因何缘故,他们都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昏厥了过去。
      如今想来,恐怕是紫风压根儿就是自愿给她的,才能这么顺利拿下。
      乌寄越想越发明白,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她会出现在子龟镇,是因为偶然听到一个路人黄大爷说子龟镇很多动物被拔了牙。
      她又在吃馄饨时听路人李大嫂等人的对话,说蜗牛死得最多。也对,蜗牛是世间牙齿最多之物,瞳人齿藏在期间,不易被常人发现。
      她之所以找上紫风,是因为住宿时旁边的一个道士在打听是否有冯家的人来住宿,其中是不是有一个叫紫风的大汉。
      原来,紫风如此费心费力,就是要不着痕迹,在冯灵等人的眼皮底下把瞳人齿给她。
      紫风,你到底是谁?你现在在哪里?
      “那守湖人都说了,你们有缘会再见,别想他了,还是想想眼下怎么出这幻境,拿到瞳人鼻吧。”
      逍遥扇的声音从乌寄脑门顶上传来,惊得她一个哆嗦。
      乌寄的视线在仕女图上来回逡巡。
      她仿佛看到墙上的仕女图动了。
      “她动了。”逍遥也发现了。“她应该比你还想看到那只水怪。看来执念也挺深啊!”
      “有时候,执念才是活着的动力。”
      乌寄顺着仕女图手中牡丹花所指,发现了一堵暗墙,与墙面融为一个颜色,不细看必是难以察觉的。
      入门后是一条狭窄的暗道,每隔数米点着一盏羊角灯。黄晕淡黄,拉得人影细长。约摸走了一刻钟,才向右拐了一大弯,后又左拐一小弯,蜿蜿蜒蜒前行。
      隐隐听到水声,最后拐出暗道之后,竟是一个溶洞。洞里钟乳石密密麻麻,一条地下河静静流淌。河面停着一叶扁舟,一支浆,一位黒衫银发的聋哑人,右脚已跛。他看到乌寄,从衣衫里举起一块小牌匾,上面写着“渡舟者”。
      他引着乌寄上船。利落地划着木浆。小舟时而飘荡,时而激进。河面时窄时宽。大约一刻钟,才停下来。
      “嘭——嘭——”前头不远处,又传来了这个声音。只不过声声如雷鸣,冲击着乌寄的耳膜。
      果然,是它。那头水怪。
      透过铁网看去,它静立在水域一角。
      它本是迷人的。
      黑白身躯,白色斑点,是它的战袍。它庞大的身躯此刻一动不动,健硕的肌肉紧绷,背部中央的背鳍,扁窄高耸,似一把出鞘的剑,闪着锐利的光。
      此刻却如临大敌。
      那双极具迷惑性的眼眸,掩藏在白色斑眼后,乌寄清楚地看到了它眼里的狠厉决绝,义无反顾。
      “你认识留香吧。”乌寄也盯着它看。
      “嘭嘭嘭——”片刻寂静过后,它甩出劲拔的尾,拍在了那面大鼓上。
      血雾!顿时弥漫开一阵血雾。
      她体内的血脉也瞬间翻涌,似乎就要喷薄而出。
      “偃息阵,他们用偃息阵困住了它。用活人的鲜血来维持阵法。冯家这是造了多少杀孽!”
      乌寄在水怪敲鼓的瞬间,找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极力不让自己去回忆。
      像极了散在寒冬里的血雾!看似一点点在流动,在扩散,像是一根灵动的红绸,在水中舞动。眨眼间早已染红了大片水域。刚刚祭献的是一名女驯养师,她的血不知流了多久。刽子手隐在血雾里。竟然悄无声息,这是一种怎样诡异的绝杀!
      一切就在瞬息间。
      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它这么堂而皇之地杀人!
      同样扩散的,是恐惧。细细密密,像毛发,轻飘飘,悄无声息,蔓延在这间屋子里。
      “他们都是魔鬼。”乌寄双目赤红。空气中又像多出了一只无形的手,是冰凉的、尖锐的、鹰爪般的枯瘦鬼手,悄然贴着她的脖子,然后一点点,收紧,收紧,再猛然扼住她的咽喉,明明还可以呼吸,却已呆愣到忘了呼吸。她的头皮一阵发麻,然后变得僵硬。
      逍遥很着急,眼前的乌寄分明是陷入了某种恐惧当中。
      这样的恐惧,更像是偃息阵引发出来的。看来,乌寄身上的秘密可不少。跟了主子那么久,从未听他提及乌寄识得这般诡异血腥的阵法。
      “乌寄,醒醒。”逍遥叫唤,发现压根儿没有用。
      它只得死马当活马医,用仅剩的灵力化作了主子的样子。
      “乌鸦。”吴珩声音淡淡,却听之定神。
      他悄然已立于乌寄身后,他一手握紧她的手,指尖散发的凉意赛过雨后的清寒,“都过去了。不怕。”
      他一手握着一块黑青圆玉,透着灵动的光。
      “吴珩?”
      “是我。”
      乌寄紧拽着他的衣角,逐渐镇定了。
      定睛一看,吴珩渐渐变回了逍遥。“老子不行了,要闭关。借你的小仙紫用一用。”
      乌寄庆幸,刚刚她没有迷失在那段暗无天日的记忆里。
      好厉害奸诈的水怪,利用偃息阵攻心,倘若刚刚她没醒过来,应该也会成为它的口粮。
      它就在那儿。看着乌寄。嘴角吧唧在咀嚼,在回味,在享受,在挑衅。这是一只怪物。它立在鼓中央,白斑后的眼,黑得像曜石,正闪着诡异的光。
      那是一面直径有三丈的鼓,鼓面血红,鼓身厚重,面上镌刻着像蛛网般的八卦图,平放水底。
      水波在它周围,轻轻荡漾,像一面粲然然的、高高扬起的、巨大的旌旗,无风自动。
      它笑了。
      看乌寄不找痕迹的倒退了两步,它是笑了。
      它在玩弄乌寄!
      它还有恃无恐!

      “你等等。”
      乌寄也笑了。她拿出藏在怀中的仕女图,“刷”地抖了开来。
      水怪立马敛了笑,眸子变得阴沉。
      “你兄弟姊妹均被残杀,母亲遭剖肚塞石沉海,你还被折辱被驯养,但你够警觉。够懂人类的世界。你隐匿了实力,你狩猎捕杀,策略纷繁,策策相绕,环环相扣。刚开始你遭同族欺凌,但后来它们都为你马首是瞻了吧。你把它们教聪明了,表面上让它们在驯养师面前装纯良,暗地里什么时候单打独斗,什么时候群而攻之,什么时候虚晃一枪,什么时候一击毙命,该教的都教了。你的霸主当得看似窝囊。实则你是那么成竹在胸。游刃有余。”
      乌寄看它始终气定神闲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在我面前,你不必喜怒不形于色。因为这些,都是留香告诉我的。留香是第一个发现你可怕的人。也是唯一真心相帮你出逃的人,但是——”
      它看着还是那么不动声色,但乌寄的眼睛如同火眼睛睛,看到了它的眼睑在微微颤抖。“但是,你把她拍死了,而后你又救了她。秘密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当生活的水域无波无平时,秘密尚且能沉在水底一角。可一旦风起云涌,波澜汹涌,秘密,始终是要翻出来的。要么自己浮上来,要么被巨浪推上来。你的秘密,都在这张图里。”
      乌寄看到水怪不仅眼皮在抖,牙齿也在抖,它的鼻呢?
      “想要吗?想要的话,也可以拿东西来换。”乌寄扬了扬手中的画像,“把瞳人鼻给我,我帮你逃出去,然后你去找她。有了这幅画,你必定寻得到留香的足迹。”
      水怪笑意弥漫,终于开口了,半讥半讽道:“你这么会算计人,迟早也有被算计的一日。你拿去吧。”
      水怪的瞳人鼻并未长在身上,而是含在了嘴里。水怪干脆果决把东西从嘴里吐出,毫不拖泥带水。小小一只,被珍珠包裹,灵光四溢。飘向了乌寄。
      乌寄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东西就进了她嘴里。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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