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千千泉

36、吴门四护法

　　冯家校场。
　　赤红的大旗猎猎作响。
　　“咚——咚咚——”鼓声穿透校场，响彻在整个冯府上空。冯府占地近十万平方米。
　　到场的宾客屏息凝神，翘首往校场所在的西北方望去，马蹄声隆隆，黄沙漫天。
　　大队的骑兵出了俯。
　　冯府的席面有近两百桌，依次有序分布在上言堂。
　　见这般阵仗，席面上大都窃窃私语。
　　其中一桌，声音如常，听在众人耳中，要清晰多了。
　　“啧，这是连府兵都出动了吧？整个冯城的兵早在一个时辰前就悉数出动了！”此人约五十来岁，抚了抚一身皂色长衫，离开席面，目含精光追随着上千的骑兵而去，一手捋着八字胡须。
　　“溜，可不是嘛，听闻是丢了劳什子重要的人。”旁边一位肥头大耳的汉子端坐在席位上，一手抓着个鸡腿一手端着个酒杯，边说边吃。
　　“呦，丢的就是冯家的嫡子，那可是今日正儿八经的寿星呢！”声音魅惑，仪容秀丽，确实做尼姑打扮，一身宽大白色缁衣衬得她身姿袅袅。
　　他们这一来一回地说，周边席上都安静了下来，都支起耳朵细细听了起来。毕竟像他们这般堂而皇之地议论冯家之事的，也没有他人。
　　“呵，据说方圆几百里，到处都是机关阵法，什么人这么大能耐，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抢走冯家最最矜贵的嫡子？”说这话的人是席上另一年轻男子，手持玉笛，资质风流。
　　“啧，是不太可能抢。但还有一种可能。”留着八字胡须的大爷坐了下来，自顾自斟了一杯酒，见前方一阵清脆的环佩相击之声传来，笑着一口闷了。旁的人被吊足了胃口，也没听到哪一种可能。
　　“这位老丈，你说的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有人忍不住问道。
　　“这个嘛，既然贼子进不来，那就只有自己走出去喽。”
　　这时，只见一位俏丽的佳人款步而来，衣袖间盈满了馨香。只是那面上少了些温色，有股拒人于外的冷淡。
　　此时面对这一桌的四个人，疏离中多了一种恭敬。
　　“灵儿替父亲诚邀各位往里堂一叙。”
　　四人彼此相视过后，八字胡须老者点了点头，一身缁衣的尼姑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应答了。
　　“哎呦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几人跟在冯灵身后离去。
　　原本跟在冯灵身后的一位老者正是冯府的老管家冯通。此刻面容慈善，鬓发苍苍，不失威仪。
　　“在场诸位，今日冯府的确遇着些麻烦，不过之前安排的三日宴依旧不变，愿意留下的，我们会命人招待，必定让大家吃好喝好，想要离去的，我们也不拦着。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待事情妥善处理了，冯家再来给大家赔罪。”冯府的老管家一番话言辞恳切、不卑不亢。
　　“还请冯大管家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滋事闹事。”
　　“是啊是啊，多谢招待。我们希望贵府的事情早日解决。”
　　“静候佳音。”
　　冯通安抚好众人，匆匆抬步离去。
　　他听闻，害得他儿子至今下落不明的罪归祸首，莫名其妙出现在了临仙湖。他们冯府唯一的一处天然湖。
　　两位女仆迎面走来，她们的双手捧托着一个浅口竹篮子，篮子一边放着些衣物，最上面是一跟绣红云纹的束腰带。
　　“你带路吧。”冯总管指着其中一女仆。
　　另一女仆接过她手里的篮子先行离去。
　　他们踏上水池边一条小径，继而穿过一扇拱形门，竟是一个内院。养着锦鲤的池子，高高低低的假山，修长的竹林，掩映在假山后的喷泉，小桥，流水。
　　“姑娘就住这里。”女仆指着前面的屋子恭敬着退下了。
　　冯通犹豫片刻，想到紫风目前下落不明，毅然推踏步上前。。
　　一间古朴雅致的屋子。他从未踏足过。
　　屋外有两个丫头垂首低眉，冯通心有诧异，不过还是自行推门而入。
　　屋子右边开着一扇窗，窗外一株高达十几米的树，只剩光秃秃的枝丫。窗边即是梳妆台，旁边一张雕花大床，床上竟然放着一个白玉枕，床下还有一张矮塌。一侧墙壁上挂着一幅牡丹仕女图，图中女子纤弱秀美，衣纹细柔，高髻簪花，右手持纨扇，左手擎牡丹，面露惜花意。
　　没人？
　　“人呢？”
　　两个伺候在外的丫头依旧垂首低眉，冯通伸手抬起她们的脸，看到的是一脸的茫然和呆滞，一看就是种了某种迷药。
　　冯通撇下两个丫头，急匆匆往外走了。
　　墙上的仕女图“刷”的恍出一阵白光，走出踏着白羽逍遥扇的乌寄。
　　“想我逍遥，也有要躲进画里的时候。不过这留仙阁也就这么一幅画有点意思。”能够与它逍遥的灵体契合，说明也是通灵之物。
　　“知道你神通广大，这不是想看看冯灵耍什么把戏嘛。”乌寄看着冯通离开的背影，双手交叉环胸，啧啧两声，“冯家老管家的独子，正是那只被我拔了牙下落不明的半妖紫风。冯灵这一招借刀杀人使得倒不错，既不会惹得吴珩不快，又能借冯通的手除掉我，只是没想到我能醒得这么快，而且还有你这么个护身符！”
　　“你有什么事就快点办，我想早点回主人身边。”傲娇的逍遥化作一把白羽扇子，巴掌大，边说边绕着乌寄头顶的小紫花转了几圈。
　　“你先带闯闯冯家最隐秘的水域，找一只双鼻水怪。”
　　“然后再帮你割下人家多出的那只鼻子？”
　　“聪明。”
　　一人一扇，你一言我一语，化作一道流光，在冯府穿梭游荡。若在平时，也许会有人发现，但今日，大多数侍从都已安排进了上言堂招待宾客。
　　还有部分侍从，屏息凝神，正在东苑的醒心斋候着。醒神斋，算是一座佛堂。翘檐上，瑞兽排座。大门两侧，贴着一副对联：
　　果有因，因有果，有果有因，种甚因结甚果；
　　心即佛，佛即心，即心即佛，欲求佛先求心。
　　平日里不开放，这次，里面安置着一个贵客。
　　他们不敢抬头去看，只知道刚刚自家小姐，引着些人进去了。
　　冯灵领着刚刚从席面上带来的四人，疾步登入内堂，只见一众人在居室外候着。
　　“紫陌，他醒了没？”她一眼就看到了一袭紫裙的程紫陌。
　　程紫陌摇了摇头，道：“你快进去吧。”
　　屋里头聚集了冯氏厉害的众多医者，她是被冯灵悄悄叫过来的。只不过还没细细替床上的人诊治，就被冯家的医者驱走了。
　　不过短暂的把脉，她心中很是惊讶。
　　吴家那位少主，身上竟然有家族的本命灵力。这些不是已经失传上百年了吗？五族之内，她并未听说还有人可以修出五行之力。
　　上百年前，他们五大族的继承人，听从祖训，都会修五行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