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千千泉

14、穆氏与重瞳

　　“乌寄——”穆知白换了称呼，只见乌寄微微一愣，他笑着继续道，“今日邀你来无花冢，说起这无花果，只为了告诉你，倘若你是这果，我便是那蜂。往后整个西南穆氏，也都是那蜂。”说完，他直直地注视着乌寄。
　　乌寄看到穆知白眼中澄澈，是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的眼神。
　　“重瞳与我穆家，在鸿羽创世之初，就有密不可分的关联。曾听穆家长老说过，两者就如同这无花果与小黄蜂，唯有互帮互衬，方能保这世界太平。我穆家本就是为护重瞳之主而生。几百年下来，重瞳之主已隐匿，不知何故，这位与穆家渐渐疏离，二十年前更是彻底没了音信。直到近些年，我们才感知到了新的重瞳之主即将出现。”穆知白边说边从乌寄手中拿过那一半无花果，细细擦拭。
　　“我吗？”乌寄指了指自己，实在不敢相信，她连重瞳的边边角儿都没摸清楚，更别说重瞳之主了。
　　穆知白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这么犹豫勉强，那就是有几分不确定。
　　“你是最有可能的那位。如果能顺利重塑你的重瞳。”穆知白看到了乌寄满脸的疑惑，笑了笑，解释道，“根据我们穆家得到的消息揣测，隐世重瞳应是受了重伤，你机缘巧合得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瞳人心。但你目前只有瞳人心，瞳人的其他部分分散在了别处。如果能够把它们聚合到你身上，那么你就是重瞳之主。” 穆知白说完，果子也刚好擦完。递给了乌寄。
　　乌寄边听边点头，这些她听明白了：“如果没有聚合到我这里，是不是我就要被‘聚合’？”
　　穆知白静静看向乌寄，金发垂腰，红裙曳地，瓷白般的手里握着半个果子，贴在耳畔，两弯细眉轻蹙。穆知白笑道：“先吃果子。你被‘聚合’的可能性不大。一来你身上拥有的是瞳人心，其他人身上的都没你这个重要。二来，你是我们穆氏认了的重瞳之主。就算有别的重瞳，他们胜算不大。”
　　“哦，你们穆氏，是不是，”乌寄想着要怎么措辞，“亏欠过我？还是即将要亏欠我？”乌寄很难去相信无缘无故的善，也不大相信无缘无故的恶。
　　“……”穆知白一瞬间默然，好一颗剔透玲珑心啊，“亏欠过。”穆知白的声音缥缥缈缈，似是没说过，“以后告诉你。”
　　“哦。”乌寄笑了笑既然这个不能问，那就换一个话题接着问。
　　“那会有别的重瞳吗？我曾听过一些传言，说这个世界是由重瞳创造的。说重瞳不仅可以创世界，还能起死回生，无所不能呢。”乌寄说完小小咬了一口穆知白递过来的半个果子。
　　“本来是不会有其他重瞳的。但几百年来，重瞳创世之说愈演愈烈，也必将引起世人对重瞳的贪恋。万世皆有可能。更何况……”穆知白剩下的半个果子也擦拭干净了，“五族人才济济。”
　　“关五族什么事？”
　　“鸿羽大族不说上千，也有上百。为何偏偏以吴氏为首的吴、游、冯、齐、程五族脱颖而出，与那位隐世重瞳脱不了干系。五族是隐世重瞳暗中提拔的势力，几百年下来，已经成为了鸿羽第一大势力。若要说起对重瞳的了解，他们懂得不比穆氏少。”
　　“这么说，你们穆氏与五族，便是死对头啦。”
　　“穆氏这些年，已有不敌之势。”说完，穆知白神色有一闪而逝的落寞。但乌寄的眼力非比寻常。
　　“没事的。他们以五打一，你们以一敌五，不敌也不丢脸的。这不有你，还有我嘛，你那兄长，蹦跶不了多久了。到时再一较高下！”乌寄起身，拍拍穆知白的肩膀，“你手里的果子很甜，快吃快吃。”
　　穆知白闻言，果真吃了起来。
　　甜。真的很甜。
　　“那位隐世重瞳是谁？你们穆家应该知晓吧。”乌寄又坐下，多聊就多知道。
　　“穆家应该知晓。只是我不知晓。”穆知白见乌寄一番聊天的架势，无奈地笑了。
　　“为何？”
　　“因为只有穆家家主才有资格知晓。穆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家主了。这次管事的长老失踪，穆家内部也开启了争夺掌权之战。目前穆胤为了夺权，你也看到了，对我已是痛下杀手。”穆知白淡定地说，也淡定地吃果子。
　　“千山花开万树香，唯独无花不竞香。热闹就让他们热闹去，藏拙为巧，以屈为伸。穆公子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恰到好处。我看啊，穆公子才是那无花果。”乌寄看着穆知白从容自适的样子，哪像是任人宰割的鱼，分明是躲在暗处的狐！
　　“绿意婆娑默然立，累累甜蜜请君尝。待我拿下穆家家主之位，就能为你答疑解惑，也能护你周全。”
　　“我要怎么做，来回报你的‘累累甜蜜’？”
　　“护鸿羽太平！鸿羽在，穆家在，鸿羽亡，穆家亡。”穆知白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才是真正的穆家人，责任有多大，担当就有多坚决！
　　“啪——”的一声，一个果子朝着乌寄头顶正正砸了下来，被穆知白一个弹指击飞了出去。
　　“飒飒——你对我有什么不满？要这么暗算我！”
　　“估计是嫌我们吵到它了。”穆知白解释。
　　“那它为什么不砸你？”乌寄不解。
　　“柿子还是需要挑软的捏。”穆知白笑着继续解释。
　　“你——你是觉得我是软柿子，你是硬柿子？”乌寄恨恨说完，大有出手的架势。
　　“它，应该是喜欢我这次准备的吃食。”穆知白说完，抬头看向停在树枝上点着鸟头的鸟王。
　　“那倒是，我呢，要先回了。你这个朋友，我认了。朋友之间，好吃的要记得分享哦！”乌寄说完抬头朝飒飒招了招手，才向穆知白告辞，“穆公子，我们走了。”
　　“朋友之间，不必称 ‘公子’，叫我知白就好。”穆知白起身相送。
　　“知——白？额，要不叫你小黄蜂，还是叫风风吧。风风和飒飒很相配！”
　　“……”穆知白扶额，一时无语轻笑。“这个给你。”说着伸出一只瘦弱、有些过于白皙的手，手中是一个精致的锦囊。
　　乌寄怀抱飒飒，接过来，掂了掂分量，笑着打趣道：“这算是‘回礼’？”
　　“嗯。就当‘回礼’，对修炼重瞳者有益。需在睡前服下。服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昏迷。你不必担心，倘若有什么问题，自有人来找我。更何况，你还有——鸟王！”
　　“有人来找你？我正好想要问问，你和程婆是不是——交情匪浅啊？”乌寄可没忘，那日她出手帮程婆驱鹰，程婆提到过“受人所托”……
　　“算是吧。有些交情。天色不早，你还是早点启程，我已安排好了马车。”穆知白轻轻带过。
　　“我知道了。”虽穆知白不说，可乌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日她从蜗牛精紫风口中拔牙，两败俱伤，昏迷不醒，可谓任人宰割。若没人相救，也许已落入了冯灵一干人手中。而这救她之人，就是眼前这位做好事不愿留名的穆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