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兽孩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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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关三
斯乐在墙头上等了很久，叼在嘴里的营养棒只剩半截，他晃着腿抬头望天，长长叹出一口气，正要跳下来，终于听到街道尽头传来喧哗人声。
黑压压的人影掩在火光后，随着摇曳火焰而若隐若现，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人们的躁动情绪。
“处死兽孩！处死兽孩！”
“你们这群废物！浪费着我们辛苦生产的物资，还要对我们开枪吗！”
“带着你们那些感染者同伴一起去死！”
人们高喊着口号，对阻拦在前方的士兵毒咒谩骂，士兵举着防爆盾连成一排，阻止暴动人群前行，他们手中握着枪，枪口对准人群，保险栓却没有打开，只是为难又徒劳地被人群推动向后退。
这样的场景不仅发生在斯乐眼前，更多相似的情况也同时在D区各个医院周边。
星元3025年3月，A区基地安全区医院，医护人员辛苦一夜，一位被感染的孕妇成功生下孩子，母子平安，但给人们带来的并不是迎接新生儿的喜悦希望，而是恐慌。
那是一个完全兽态的婴儿。
经检查，兽孩的基因序列与人类完全不同，与人类存在本质上的区别，是一类新的物种。
以A区为先例，其后五大区陆续出现兽孩。明明是身为人类的母亲，却诞下不同物种的孩子，兽孩诞生原因不明，人类未来极有可能被新物种取代，因此而引发了民众恐慌。
起初只是一部分人主张，兽孩不是人类的同类，是将要灭绝人类的坏种，提议处死兽孩。
更多的大多数人保持沉默。
而此时，是星元3025年4月，距离第一个兽孩诞生已经过去一个月，民众舆论却没有停止，反而经过一个月的酝酿，对兽孩的恐惧与排斥堆积，在最近骤然爆发并愈演愈烈，4月的炽热在人们本就躁动的心上再添一把火，点燃了民众暴动的火苗。
——这一轮//暴//动，史称“兽孩事件”。
人群为首的中年人丢掉横幅，侧身用肩膀撞上防爆盾，将士兵推得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很快后方的士兵上前填住了防线漏洞。
中年人突然喊道：“他们不敢开枪！”
他举起刚才趁机夺来的枪，扣下扳机却没有枪响，便猜到士兵没有得到开枪命令。
身后人群顿时更加激动。
推嚷间，人们来到了医院外。暴动人群围堵了医院，士兵只能拦在出入口和围墙外，禁止人们翻墙之内。
斯乐按下通讯器：“外面都是人，你们速度再快点。”
“马上就好了！”艾维应道，他咬着胶带，手中钳子落下剪断几根电线，取下胶带把电线交错连接，他一掌拍上电箱门，抛玩简易开关，“我这边做好准备了，只要按下这个开关，就能切断医院的电。”
“裴队，你那边怎么样？”他按住挂在锁骨上的通讯器。
“你们先走，我这里出了点意外。”
通讯器的声音和过道里传出的模糊声音重叠。
接着，一声玻璃摔碎的巨响在过道内回荡。
“裴队？！”艾维惊道。
杂乱的声音，间或插入几声东西碰撞摔落的响声，一声兽类的怒吼声穿透杂音，过道尽头响起金属碰撞声，手术室的门被撞得哐哐作响，挂在门外的锁震出几道裂缝。
“你在外面等着，等我的信号。”艾维把开关收进口袋，一手握着扳手，一手提起工具箱，向过道深处走去。
等过道里另外一道呼吸声隐入门后，斯乐动了动耳朵，他从树后避开人们的视线，撬开通风口钻进去，循声朝着手术室的方向前进。
“暴民怎么找到这来了，是谁泄露消息？”
“手术室那边的人都疏散了吗？”
医生护士神色慌张，从下方过道走过。
“……”
斯乐刚要向前走，就见一道紫色身影从岔口掠过，他身体一僵，然后朝岔口追过去，只看到一抹紫发消失在门后。
果然是她！斯乐攥紧拳头，没有犹豫地转变目标追了上去。
在一个月前，斯乐无意间在秘祺那里见到了蔚雅，当时他就惊诧于对方与自己生母相似的面容。
但每次他去找对方确认情况，都会被一些事情阻挡住。
斯乐被对方引开，远离手术室所在区域。
对方像是遛狗一样，以不急不缓的速度保持距离，只留下一个背影，却不让斯乐追上。
前方是安全出口，斯乐忽然停下——紫发女人在站在门外，正和两个从安全出口走出来的人交谈。
紫发女人问道：“裴诃队长，目标已经控制住了吗？”
“已经打了镇定剂，他有天生抗药性，我们携带剂量大概足够撑到返回实验室。”裴诃手中提着一个卷成茧子的束缚套。
“蔚雅女士，运送途中不要解开束缚套，这个……生物的攻击性很强。”
兽孩被束缚四肢裹在束缚套里，只露出首尾，毛发被//干涸血块黏在一起。
刚爬出母亲子宫的孩子，还带着新生儿的柔弱，可是回忆起手术室里的满目血色，那具倒在手术台上敞开肚皮，内脏散落一地的女尸，艾维就生不起半点怜惜。
“我有点能理解激进派的主张了，这个生物和人类根本不是同类。”艾维说道。
“A区放出的消息竟然是母子平安！”
那不是十月怀胎诞下的子嗣，是寄生在母体里的胚胎怪物，迫不及待地要撕裂母体爬出来。
蔚雅笑而不语。
裴诃伸手将兽孩递过去，“激进派人群已经围住了医院，士兵不会开枪，挡不了他们太久，为了您的安全，请尽快返回实验室。”
“实验室那群疯子，真是眼里只有实验啊，怎么能让女士亲自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艾维扶额。
“不过总部提供的情报有误，他们可没说兽孩竟然有这么强的攻击性。”
A区报道的配图，是刚完成光荣生产的母亲，抱着蜷缩在襁褓中的兽孩，面对镜头露出僵硬笑容，除了怀中的婴儿与人类没有半点相似，倒是很符合这个时代的光荣生育构图。
但是那张照片并没能抚平人们的恐惧，年长人类女性和兽化新生儿，鲜明的对比，反而更进一步激发了矛盾。
“排斥异类是人类的天性，人们因畏惧而敌视兽孩，这是意料之中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仿佛在暗示什么。
蔚雅笑道：“是我自己要求过来的，除了与你们接头，还因为总部下达了新命令。”
“就在一个小时前，五大区召开会议，通过了‘归源’行动，五大区决定联合，召集人类精英组成一支探索队，前往废城Z市，你们两人之前去过废城，所以被纳入了行动名单中，包括我和一部分实验人员，我们都要随探索队一同前往废城。”
艾维愣了一下，转头和裴诃对视一眼，诧异道：“什么？”
裴诃打开通讯，果然在后台找到了一条半小时前发来的讯息，通知他带队返回总部，为归源行动做准备。
因为潜入医院执行计划，他将通讯器的提示音关闭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通讯消息。
“那么……”
裴诃刚要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声，他下意识伸手摸到腰后别着的枪，拇指扣下打开保险栓。
却见拐角后探出一个紫色脑袋，斯乐招招手：“那个小意外解决了吗？”
裴诃卸去力量。
艾维问道：“斯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蔚雅打断。
“斯乐？”蔚雅并不掩饰惊讶疑惑，她看着斯乐躲到裴诃身后，两人熟稔的举动并不作假，她眸光微闪，“你和裴诃队长……原来你们已经认识了。”
斯乐的视线落在裴诃身前的女人身上，凝神打量对方。
那种隐约的违和感愈发明显。
紫发红眸，连嘴角的痣都不偏半分。
可斯乐曾亲眼目睹，一模一样的躯壳毫无生息地倒在手术台上，白大褂们用手术刀剖开“它”死后仅剩的秘密。
——他的生母，蔚雅，早在真正的末日来临前就已经去世了。
模仿？复制？没有破绽的伪装，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蔚雅女士竟然认识斯乐吗。”艾维开口，他伸手揽过斯乐的肩，将斯乐拉过来和蔚雅正面对上，介绍道：“斯乐，我们搜救小队的血液收检员。”
空气仿佛恢复流通，刚才令人脊背发寒的气氛消散了。
艾维在裴诃的警告眼神下讪讪地松开手，“所以，你怎么不在外面放风？”
斯乐应道：“我的通讯后台收到了总部的通知，命令我们尽快返回总部，我担心你们没注意到，所以来提醒一下。”
“外面有士兵守着，总部加派了人手，有安全守则的约束，那些人不敢和士兵起冲突。”
裴诃扣上枪套，按住通讯器，得到士兵的情况反馈，“趁现在士兵拦住他们，我们赶紧离开。”
“等等。”
蔚雅突然叫住他们，见三人看向自己，她说道：“我知道一条安全性更高的返回路线。”
裴诃询问情况后同意了蔚雅的提议。
“跟我来吧。”
斯乐步伐顿顿，在转角处和蔚雅遥遥对视。
然后，收获了一张笑脸，就像焊在脸上的面具，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没有变化。
四人从后门的秘密出口离开了医院，这条通道是医院等设施与总部连接的地下通道，只有总部的少数人知道。
在四人离开后，这条地下通道被封锁，总部放出了五大区联合执行“归源”计划的消息，压下舆论，并派遣士兵重整安全区内的秩序。
裴诃将目标已被俘虏的消息通过通讯器传回总部，收到了立刻返回总部的命令。
他前往地下通道途中，向窗外投去一眼。
窗外能看到抗议人群正在被引流疏散，不一会儿，原本闹哄哄的人们散开，只余下几个起哄者还停留在门口和士兵争吵。
向前一步走过窗口，窗外匆匆一眼瞥过的景象便被泡在身后。
“之后，他会被怎么处理？”裴诃看着蔚雅手中刚醒，双眼迷蒙似乎还没回过神的兽孩。
“实验室会研究后进行回收处理。”蔚雅说道。
对活物的回收处理……听起来就带着点血色。
艾维挠挠头：“不具备理智，不能理解人类的命令，无法利用且危险性强，果然还是处理掉吧。”
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呢。
“是啊，他是个坏孩子。”
蔚雅放下手，兽孩垂着头，脖子上一道浅浅的掐痕浮现又瞬间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兽孩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