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灵】频率错觉》甘木喵

24、第 24 章

　　联系不是没有。
　　影山茂夫思考了之后，想到了送给过师父的围巾就是其中之一，之前的惊鸿一瞥让他知道围巾不在师父身上。
　　除此之外，只有那个了，唯一的一次，他曾在师父身上刻下过标记。
　　在龙卷风里，他把师父的头砸破了，血止都止不住，到现在那里还有一个浅浅的疤痕。他懊悔了很久，师父察觉到了，就笑着对他说没关系，头发能盖住，不疼的。
　　那血和痛的印记，竟然是他唯一能想起来的联系。
　　他顺着印记强行闯入，在危急关头刮起飓风赶走了之前抓住过的恶灵和一个奇怪的家伙，很快发现这个世界承即将受不了他的能量，他会被再一次扔出去。他只能将自己灌注入柔软的玩偶体内，用这种无害的形象留下来。
　　师父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更糟糕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现在回想起来，师父总是会遭遇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堪称无解的状况，他像个艺术家一样走在危险的钢丝绳上，但凡缺了点运气或者被别的什么盯上，那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如今陷入这样的境地，也有这个原因在。
　　很难想象，他竟然毫无自觉地依赖了师父这么久。
　　想到这，玩偶哭得更凶了。
　　灵幻新隆感觉手里的小黑猫怎么挤都挤不干，湿漉漉的，他哭笑不得：“这样我没法放在兜里，都湿透了。”

　　??这么说着，但他完全没想过扔掉，往怀里一揣就爬起来，小心绕开地上露着钢筋的混凝土块往外走。
　　不出所料，这里正是青苋中学，刚才他们在的地方属于医务室，灵幻新隆走的时候取了点绷带和消毒水，等上课铃打了之后才跨出医务室的大门。
　　一走到外面，那种被盯视的感觉又一次到来了，灵幻新隆并没有之前那么小心，既然认定是假的，那就没有在意的必要，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这些目光之中，任由他们打量。
　　怀里的黑猫玩偶充满威慑地和那些视线一一对视，灵幻新隆毫无所觉，将它翻了个身面对自己。影山茂夫一头扎进了师父的怀里，很快僵硬成一块板板。
　　在它的头顶上方，灵幻新隆还在断断续续说着话，不知是说给它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自杀行为会引来刚才那个大家伙，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得找其他构成，如果我是坐标原点，那就一定有坐标轴。”
　　他拿出那张地图，部分地方被他做好了标记，大部分是空的，他将地图翻了过来，凭记忆在背面画了一个三角的图案：“结论就这么摆出来，是小瞧我作为灵能力者的素养吗？”
　　玩偶里的影山茂夫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这个存在于恶灵记忆里的神秘图案就这么轻易地在师父手中出现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在上数学课，还没搞清楚上一个步骤，老师就已经在讲结论。
　　“把远洋而来的神之图腾作为家徽，差角就差在自己脸上写我有问题。这个世界存在我所不了解的事物，说明参照之一是真实世界，纵坐标有了，还需要代表时间的横坐标，即一切异常发生的初始时间。“他把地图翻回正面，“好麻烦，还有这么多地方没有确认，路费也没有了，总不能去偷去抢……咳咳。”
　　他在玩偶惊恐的目光中咳出了血沫，毫不在意地往衣服上擦掉，走到学校门卫的地方，光明正大拿走了押在这里的属于自己的钱包：“幸好这个还在。”
　　学校保卫被一连串他理所当然的行为惊呆，一边拨打警察电话一边追出去喊：“放下手里的东西！”
　　灵幻新隆朝身后摆摆手：“钱包本来就是我的，你们无故扣押违反了财产法律，我取走没问题。”
　　门卫被他的逻辑绕了进去，回过神来的时候人老早走没影了。
　　灵幻新隆算钱的时候发现钱包表面掉了点漆皮，“啧”了一声，对怀里的玩偶说：“不要轻易把自己的东西交给别人保管，谁知道别人会不会爱惜它。
　　“不知道你是谁落下的，现在就由我来带着，要一直跟着我哦。
　　玩偶心想这两句话是不是有点矛盾？不过，师父能恢复精神真是太好了。
　　然而，他渐渐发现，师父的精神也只是强撑出来的。
　　幻境世界也有白天黑夜，师父却没怎么吃食物，他有意识地让自己一直在忙碌，减少胡思乱想的可能。偶尔他会突然扶着墙咳嗽到干呕，被墙角的阴影或者突然出现的东西吓到，然后就会紧张地把自己塞进狭小黑暗的空间里，等待外面动静结束。
　　他像只被踢过一脚的流浪猫，警惕到可以说是神经质的地步。
　　影山茂夫很想让他停下来，可是在这个世界，他甚至不能是活物，只能寄居在小小的黑猫玩偶的身躯里，看师父独自一人跨越大半个城市，面对重重复杂困难的状况。
　　师父无疑是厉害的，没有一刻放弃过思考，总是冷静清晰地规划好下一步计划，即使没有超能力的帮助，仅凭自己就做到了几乎所有事情，不管是从围捕中逃脱，还是取信于人获取想要的信息。
　　他有时候也会停下来，对着路边或者窗台上的神像拜一拜，再撒把盐在神像上面，让它们看起来像沐浴在大雪中，随后他就会在地图上标记一个小小实心圆点：“以防万一吧，毕竟最后面对的是那种大家伙……算了，这能有什么用。”
　　师父以前不怎么敬拜神佛，这的确没什么用，普通的盐就只能起到调味的作用，不管供奉还是净化都搭不上边，显然师父也明白这一点，或许这也是一种心灵暗示吧，让自己能产生“会好起来”的认知。
　　灵幻新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适应了这里，甚至借着规则反过来玩转着这个世界，以极高的效率填充着那张地图。代价也是巨大的，在这样充满不欢迎和排斥的地方，外界的反馈冰冷地刺伤着他，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他身上那些属于人情味的东西也在渐渐消磨掉。
　　他确确实实处在和当初被班级冷暴力的女生一样的境地。
　　然后在某一天，他忽然毫无预兆地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