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却持刀》寸也

14、竞赛集训

　　九中组织了一个规模二十人的竞赛班进行集中培训练习，除了这二十人其他报名高中数学联赛的学生都得自学，许鲸、纪良赫然在竞赛班里面。

　　作为一班的数学老师，也是全市闻名的学科带头人，老高自然是这次竞赛班的主要授课老师，他胳肢窝里夹着一沓试卷，顶着秃秃的脑袋走进教室，第一句话就是，“来，先做个摸底测试。”

　　他一边用手指肚沾着吐沫往下发卷子，一边嘴里念叨着：“你们啊可得上心，数学联赛不是儿戏，我们竞赛班也不是儿戏。既然坐在这儿了，就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对待。时间也就半年了，你们可是咱学校的希望。”

　　“题不难啊，但肯定是比你们平时做的题难一些，不然怎么能算是竞赛题呢。”老高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从现在开始，一个小时后收卷。”

　　许鲸定神一看，五道大题，两道几何，两道代数，一道组合，刚来竞赛班的学生一个小时内肯定做不完。但老高也没说错，确实不算难，正常联赛试题的水平。

　　许鲸写得颇为轻松，老高经过她看了好长时间才继续往前走。别人的情况恰恰相反，高二的倒相对好些，为数不多的几个高一学生皱着眉头，咬着鼻尖，一阵抓耳挠腮也想不出思路，除了纪良写得倒也算顺畅。

　　“行了，收卷。”老高喊道，“人不多，我看你们也没写多少，我就在这判完，你们想讨论的讨论。”

　　高二学生写得还算不错，好几个高一学生几道题都是空白，老高见此无奈地皱紧了眉头，直到看到许鲸的试卷才逐渐眉头舒展。

　　没一会儿，老高就判完了试卷，抬起头一番扫视，直到把一众人看得心虚不已的时候才收回视线说道：“我也算摸清你们的底了。”

　　“一道大题二十分，我按步骤给分，听听你们的成绩。张翰宇，18分，李凡，45分，赵佳怡，56分，钱多多，12分……就写了一道题还没写完？”

　　老高深呼了一口气，“……纪良，75分，不错就组合题没来得及写，前面代数题步骤没写清楚，已经不错了……许鲸，100分……”

　　老高还没说完，底下的人就都发出惊讶的叹声，纷纷看向端坐着的文静少女。

　　纪良坐在许鲸旁边，他扭头看去，许鲸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浅笑，除此之外再没其他别的多余神色。

　　老高赞赏地看向许鲸，“写得很好，每个大题的方法都很特别，有的连我都没有想到，步骤简练完整，很漂亮的解答。一会儿你把最后一道大题的步骤写到黑板上。”

　　许鲸唇角的弧度更甚，眉眼弯弯，好不喜人，“好的，老师。”

　　老高念完了所有人的成绩，除了许鲸的满分之外，第二高的就是纪良的75分。显然这次竞赛班大家的水平参差不齐，他板着脸说道：“不用我说，你们自己做完题应该都能知道自己目前是什么水平，我没故意为难你们，题目都是好多年前的高联一试真题，你们做成这个样子，也应该知道自己离竞赛水平还有很大的差距。”

　　“你们中大部分下学期开学就是高三的了，马上就要升学，想通过竞赛走捷径的趁早别考，竞赛可不是捷径。想拿奖获得高效自主招生资格的，起码要省一，江北省每年省级一等奖不过百人，而参加考生却有两千三人，你们要知道想拿名次都很难更别提省一了。”老高严肃地强调，“想拿到好名次，注定要投入大量的时间，一定会影响你们的平时课业这是肯定的，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孤注一掷。”

　　“如果你们真想走竞赛这条路，我的建议是，认真准备三个月后的宣城市区初赛，如果进了复赛，那再说，进不了也没辙了，安心准备高考。”

　　“至于高一的几个孩子，你们就随便玩，能学多少学多少，今年不行还有明年。”老高接着说，“许鲸纪良你俩可要好好准备，说不定能还进冬令营。”

　　许鲸接收到他的目光点点头，老高是个不错的老师，就是话太多。

　　老高一道题一道题地细致讲解，讲到最后一题的时候让许鲸上来讲她的思路和步骤，最后要下课的时候他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沓卷子，“竞赛的考纲你们自己去看，涉及的定理、解题方法也先自己学，今天晚上回去把这三十道填空做了，每道题都给我写下思路，明天讲。”

　　被老高一阵语言攻击后，大家也都不敢抱怨，纷纷乖巧地收好卷子离开。

　　许鲸正要走，身侧的纪良出声道：“许鲸，可以给我看下你第二道几何题的解题步骤吗？”

　　“当然可以。”

　　金丝边眼镜下目光专注，半晌他把卷子还给许鲸，纪良鲜少会笑，此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写的时候我就感觉我的答案不是最优解，现在看来确实是，难怪你可以这么短的时间写完这些题。”

　　“不客气，你的答案也很不错。”

　　身后传来一个略显局促的女声，“请问可以给我也看一下嘛？”

　　许鲸转头看去，是一个短发的漂亮女生，她眼睛大大的透露着一种和相貌不符的傻气，见许鲸看着她，她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好，我是高二三班的冯思芮。”

　　许鲸露出笑容，“你好，我是高二一班的许鲸。”

　　“我听说过你的，你在我们这届很出名的。”冯思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又添了一分傻气。

　　纪良在一旁出声道，声音一贯地没什么情绪，“我也听说过你，你数学一直很好，上次考试你的数学也是年级第一。”

　　冯思芮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只是很喜欢数学，但是我太笨了，只好勤能补拙。”

　　许鲸把自己的卷子递到她面前，笑得温和，“给你。”

　　冯思芮双手接过，眼睛亮亮的，笑成了一朵花，“谢谢！”

　　时候不早了，许鲸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背着包离开，回家还得给陆春那笨脑子补课，想到这，许鲸都没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有人这么笨的。

　　许鲸前脚才踏进巷子里，后脚就被杨婶儿忙不迭地迎了去，杨婶儿笑得挤出了一脸褶子，手里还拿着没剥完的芹菜杆子，“来小鲸，陆春那小子和涛子都在里间儿呢，婶儿正做着饭呢，一会儿就能出来吃了啊。”

　　许鲸笑得温婉，点头应是，“我这来给他们补个课，倒蹭上婶儿的饭了。”

　　杨婶儿乐道：“我可巴不得你天天来蹭，瞅你这丫头瘦的，哎呦。”

　　许鲸但笑不语，推开里间儿的门，正对上一大一小俩人的注目，她的眼神马上带上了丝威严，“昨天给你们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吗？”

　　陆春和包子涛都齐齐点头。

　　许鲸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来检查一下。”

　　杨婶儿正蹲着削土豆，里间儿里传出不小的骂声，她竖起耳朵听，隐约能听到许鲸无奈而压抑着怒气的声音，“陆春，你做题不用脑子是吧？脑子和眼睛分着家是吧？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还做不对，你今天干脆做包子涛的作业得了。”

　　杨婶儿忍俊不禁，她还以为许鲸这辈子都不会生气，没想到那好脾气在自家儿子的“折磨”下一点就着。

　　许鲸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从包里掏出一张写满定理的a4纸和试题卷子，“你先看定理，每个定理怎么来的搞清楚，再做题。今天把这上面的定理彻底搞懂，再把卷子做了，明天晚上我检查。”

　　她转头给包子涛留了几道小□□算题，就掏出自己的竞赛习题册，一道题一道题地看下去。

　　陆春看着她，语气颇为好奇，“你做题不用笔啊？”

　　许鲸皱眉瞪了他一眼，“看你的定理。”

　　“看不懂。”

　　“哪个？”

　　“这个。”

　　“这都不懂？1+1=2学过么？”

　　许鲸这两个小时可算是一脑三用，一边做着自己的竞赛习题，一边应付陆春时不时的疑问，还要教包子涛做错的题。就算忙成这样，她也做了十几页的大题，在脑子里过一遍思路往往更高效。

　　陆春时不时抬头瞥她一眼，看她在做什么题，然后悻悻地看回自己的幼儿园定理，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许鲸，有没有人说过你是天才。”

　　“太多了。”许鲸不在意地回道。

　　确实太多了，多到数不过来。她从小就过目不忘，别人背一本书最少要好几天，她没一会儿可以看完，而且连哪个词在哪里出现过都记得一清二楚。

　　打小以来，当同龄人还在掰着手指头算6+4等于几的时候，许鲸早就对那些简单乏味的运算失去了兴趣。老高说她上课在看的高等数学教材，其实她早在小学就看过了，只不过是当时手头里没别的书，看着打发时间。

　　她也确实喜欢数学，以前她想过，在看着书上那些在别人眼里晦涩难懂的符号时，觉得有趣得很，想过在以后一辈子研究数学……

　　杨婶儿在门外喊他们出来吃饭，许鲸应声收起习题册，推开门走出去。

　　只可惜，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