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却持刀》寸也

12、警局问询

　　脚步声渐渐清晰，她抬眸看去，一个穿着高中生校服的女生身材肥大，面目丑陋，走路时低着头让人看不大清她的表情——许鲸却一眼认出，这就是她的好同学，周沁。

　　她这些日子想必在学校过得并不好，毕竟孙灿已经复课了。许鲸倒是对她没什么恨意，但那天她把她反锁到器材室里害她犯病，实实在在地激起了她的杀心。在教室外碰到周沁的时候，她将早已准备好的微型定位器粘在她校服衣领下。看来她好久都没有洗衣服了，许鲸轻笑，不然这定位器就用不了了。不过就算不能用，她也有后手。

　　如果她老实一点，不要再来招惹她，或许她不会对她下死手，至少会留她一命，抑或放任其自生自灭，站在一旁欣赏她最终无力地选择自刎。但这个周沁实在是不惜命，她给过她机会了，还敢拿她过去的事情威胁她，真是不想活了。

　　许鲸微微眯眼，想到那条短信上的那几个字，眼里阴沉更甚，好像一头嗜血的狼。不过眨眼之间，眼中神色就消散开来，只余平静无波。

　　她灿然一笑，掏出手中的匕首直刺来人的脖颈，血液四溅，迸出到许鲸的眼睛上，再顺着脸颊流下，骇人而昳丽，好似染血的白玫瑰。

　　周沁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笑得温和却格外瘆人的女孩，嘴里鼓鼓囊囊冒着血浆，却半点发不出声音。她挣扎着想要举起手臂拔出深入喉间的匕首，却在碰到那匕首的瞬间虚软无力地倒在地上。

　　她仰面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脖颈处血流不止，眼睛仍死死地盯着许鲸，恨意和惊骇尽数从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许鲸笑意更甚，拔出匕首轻轻擦拭，“安心去吧。”

　　她取下周沁校服衣领上的定位器，从裤兜里摸出她的手机，起身离开。她将周沁的手机随手丢到路面水槽下的下水道里，再一点点擦拭掉脸上的血迹。

　　等许鲸将一切作案的痕迹抹除，避开监控回到宋珞的办公室时，不过才将近八点钟。她刚坐下不久，宋珞便推门而入，向她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抱歉，病人出了点事情，久等了。”

　　许鲸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没关系，这是宋医生的职责。”

　　宋珞坐下来，清晰可见额头上有几粒细密的汗珠，他拿出几项检查报告说道：“你奶奶的病情目前比较稳定，放化疗也没有产生明显的不良反应，这是所能设想到的最好状况。”

　　后来几十分钟，宋珞都在徐徐说着老人的病情和治疗方案，许鲸在一旁时不时点头回应，这段时间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也终于落下，她长吁一口气。宋珞见她这副模样，不禁也笑意更甚，“你不用太过担心了，最近睡眠不好吗？”

　　许鲸心里讶然，她十几年来都习惯了少眠，时常整夜不眠，但很少有人能看出来。她还没问，宋珞先答了，“值夜班的时候经常会在走廊阳台上看到你。”

　　她抬眸看他，同那双清澈的瞳仁对视。

　　宋珞这个人，很神奇。神奇在，明明他同人交谈的时候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疏离，但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让人感到打心底里的温柔，像是被一湾清泉流淌洗涤一般。

　　.

　　许鲸打算明天回去上学，倒不是因为她有多么想回学校，而是老高这几天不停地催她回去上数学竞赛班。她上次报名了全国高中数学联赛，这几天学校组织了竞赛班。她不太能放心得下奶奶，一直没有回去，现在看来，奶奶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她也是时候回去准备竞赛了。

　　老人家让她好好在家里住着，不用来医院照顾她，说这么多护士在用不上她一个小姑娘，而且她现在病情也稳定，没什么大碍，生怕耽误了许鲸的学习。许鲸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她已经想好了，白天上课，晚上就住在医院里照顾奶奶。

　　许鲸突然回到学校，一众人又惊又喜，这其中最高兴的莫属陈舒然，她见到许鲸穿着一袭清爽的校服背着包走进教室，整个人一蹦三尺高，冲到许鲸面前狠狠来了个熊抱。

　　陈舒然泪如雨下，抽泣地哭喊道：“鲸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好想好想你！你知道没有你的这些天我都是怎么过得吗？简直是度日如年！”

　　许鲸拖着她艰难地坐到座位上，一众人便围了过来，询问许鲸这些天都没有来学校的缘由。

　　许鲸笑着道：“我这些天没来上学，是因为家里有人生病了。”

　　陈舒然讶然一声，旋即抱她抱得更紧，眼里流露心疼之色，“那现在怎么样了呢？”

　　“好多了。”许鲸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

　　一阵寒暄之后，众人各回各的座位准备上课。

　　许鲸来学校之前就料想到警察会找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下午正上课的时候，老高在教室门口朝她招手，示意她出来。许鲸神色自若地起身离开，出了教室就看到老高身旁站着两个身着警服的年轻警察，适当地露出一点惊讶和茫然的情绪。

　　记得有个人说过她是天生会演戏的料，她听了只觉得好笑。

　　老高见她一副茫然的样子，柔声说道：“没事儿啊小许，就是警察同志找你了解点情况，别紧张。”

　　其中一位年轻警察问道：“许鲸？”

　　“对。”

　　“你们学校有同学出了点事，周沁你认识吧？”

　　许鲸点头，“认识。”

　　“那就先跟我们走一趟吧。”年轻警察说完，朝另外一个警察说道，“你找到那个孙灿也带到分局去。”

　　.

　　新泉分局。

　　少年眉眼间有些不耐，他微微一笑露出两颗标志的虎牙，说：“警察叔叔们，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就快点问吧。”

　　警察抚了抚眼镜，冷声问道：“周沁，认识吗？”

　　“认识。”孙灿答。

　　“你们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为什么？你们之间有矛盾？”

　　孙灿挑眉，“矛盾倒算不上，就是我不喜欢她。”

　　“据我所知，你可不只是不喜欢她而已，你多次殴打周沁，甚至在一个月前当众把她拖出教室进行殴打。”警察沉声道。

　　“啊，没错，我讨厌她。”孙灿把身子向后一仰，丝毫没有身处审讯室内的紧张情绪，反倒是惬意得很，“我讨厌的人多了去了，我打过的人十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周沁嘛，只是其中之一。”

　　警察咬了咬牙根，继续镇静地问道：“一个月前，你突然冲进教室对其进行拖拽殴打，是受到什么原因的刺激？”

　　孙灿笑了，“警察叔叔，我讨厌她诶，这还不足够吗，还能有什么原因。”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警察把手边的水杯重重一放，语气威然，他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孙灿脸上的神色，缓缓说道，“周沁死了你知道吗。”

　　孙灿皱眉，“死了？”

　　警察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那种惊异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不给过多的反应时间紧接着问道：“昨天晚上五点到九点之间，你在哪里，做什么，也没有证人可以证明。”

　　孙灿想了一下说道：“五点到七点半之间我都在学校，七点半放学我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去了网吧，直到第二天早晨，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

　　另一边，许鲸安静地坐在审讯室里，等着警察前来问询。虽然人还没来，但从进警局的那一刻起，就无不在他们的窥视之下，她猜他们应该正在监控室内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昨天晚上人才死，今天下午就找上门，警察的动作倒是比她想象得快上不少，她还以为他们至少要两三天才能顺藤摸瓜地抓她来审问。

　　年轻的男警官推门而入，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问道：“许鲸是吧，你和周沁认识？”

　　“认识，但不熟。”许鲸认真答道。

　　“怎么认识的？”年轻警察抬眼看她。

　　“那天在学校走着，碰到了孙灿和她。”

　　“他们在干什么，说清楚。”

　　许鲸抿唇，“孙灿在打她？也许是，他们一群人围着周沁，我看不太清。”

　　“在此之前不认识？没见过吗？”

　　许鲸摇头，“从来没有，我们不是一个班的。”

　　“据你们同学的描述，她似乎一直对你心怀不满，这你知道吗？”

　　“我知道，她喜欢孙灿，而孙灿喜欢我。”许鲸像个不谙世事的乖学生，警察一问便全盘托出。

　　审讯室的玻璃墙外，站着一个身着警服眼神温吞却又锐利的中年男人，他身侧身形高挺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皮夹克，懒散地靠在墙边，眼睛却紧盯着玻璃里的少女，他问道：“姚叔，这个女孩叫许鲸？哪个鲸？”

　　“鲸鱼的鲸。”姚叔说罢，似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道，“你猜得没错，是当年2·19案件受害的那个女孩。”

　　薛述生手里攥着一沓卷宗，他抬眸看着瘦削而清丽的少女，眼中思绪纷杂。半晌他出声说，“姚叔，你觉得这案子和她有关系吗？”

　　姚叔不吭声，沉吟片刻说道：“人民警察办案不能掺杂任何个人情绪，这你是知道的，和她有没有关系我说了不算，证据说了算。”

　　薛述生笑了，“您还是和我爸一样，这么多年，你们都一点儿没变。”

　　“原本是来分局取零号连环杀人案第一案的笔录的，谁知道让我碰上这么个案子，还正巧碰到这个女孩。姚叔，让我再多听一会儿审讯，您不介意吧？”薛述生问道。

　　“不介意，你啊随便听。”姚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