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永恒国度》麻辣冰糖

5、第五章

　　剑锋出云霄白雪，直追而来，百里屠苏看着剑中的影子，并指成决，焚寂从令而出，带着凶煞之气，斩下紫胤的剑，一声震耳长鸣，紫胤似白羽飘纱，抽剑退去。

　　凶剑焚寂铮鸣好战，煞气和魔气，令仙者退却，百里屠苏拿住焚寂，大喝一声，当头劈下。

　　百里屠苏有凶剑在手，极尽毁坏之能，大加挞伐，移形换影，几乎成了一道红光，在无数幻剑里冲撞。

　　他似被困在剑阵之中，然而那不过是虚形的牢笼，煞气忽然爆起，立刻将剑阵冲散。

　　冰雪激流似从天而落，轰鸣声震耳欲聋。

　　紫胤不能不忌惮这魔气，他手中的剑，和他的身体，都在被血煞侵袭，必须速战速决。

　　十几年师徒情谊，让他们谁都下不了杀手，然而他们都在全力应战，这似乎是场无法停止的战斗。

　　天墉城上空，打下一片云烟飞雾，纠缠不清，成空中残影，冰雪泼洒于天空，兵器交鸣声响彻心头，忽远忽近，似断似续。

　　弟子们都围在挂剑台下，什么也看不清，更瞪大眼睛去看。

　　紫胤蓝衣华发的身影，忽然落定，他静静看着退入雪雾的百里屠苏，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来，一缕流到下巴。

　　冰雪迷蒙里，传出百里屠苏的声音:“弟子不敢求师尊宽恕，教养之恩，来世再报！”

　　紫胤什么也说不了，只能抹去嘴角的血，转身独自离开。

　　围观的天墉弟子无人上前，没有人敢去说什么，看着紫胤微微踉跄，滴下一路点点的血，好似艳红的梅花，又走上长阶，走入书房，走到昏暗之中。

　　他的身影有些弯曲，忍耐着痛苦，忍得发抖。

　　败了，一败涂地，败给了欧阳少恭。

　　这个骄傲的仙者，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败给一个穷凶极恶之人，他那看穿一切的眼睛，看透了欧阳少恭的心，却看不透那黑暗的灵魂，那藏着疯狂，又安宁平和，残忍得简单，狠毒得纯粹，扭曲畸形的灵魂。

　　紫胤坐在书案前，打坐静修，去除体内的血煞。

　　任那门外如何焦虑混乱，这书房仍旧安静如深夜，他静静坐着，汗水浸湿了白发，书案上的画也静静放着，画中人儒雅精致，却没有脸。

　　熏香燃尽，那味道久久不去，书房是紧闭的，不知何处来风，吹动了画纸。

　　紫胤站了起来，看着那副画，他忽然叹了口气，把画拿了起来，那画中人衣衫随风而动，有云雾隐约，好似仙人，他问了一句:“你究竟为何如此？”

　　画中人似乎听见了，发出一声轻笑，紫胤手中的画纸抖动起来，越来越厉害，似乎有什么在里面，在挣扎着要冲破画纸，来到这现世。

　　那杏色的衣衫猛烈翻飞，发出猎猎声响，墨色长发飞舞，不停拂过脸颊，空白的脸，竟渐渐有了眉眼。

　　画中人广袖里的手缓缓伸了出来，伸到了紫胤的眼前！

　　纤柔修长的手缓缓靠近，苍白的指尖就要触到紫胤的白发，紫胤立刻向后退去，那画中人的脸已浮现出来，看着他笑。

　　这温柔的笑声里，杏色衣衫的男子，从画中一跃而出，似轻灵的蝴蝶，落在紫胤的面前。

　　画纸像失去生命，掉在了书案上。

　　这个诡秘的人眯着眼睛，一如画中温润出尘，他伸出苍白的双手，虚扶着紫胤的面庞，倾身凑得极近，极近，呼吸扑在了紫胤的唇上。

　　他在看紫胤灰白的眼眸，像在看一面镜子，微微转了转脸，食指点在了左眼下，然后叹息起来。那里有一颗红色的泪痣，朱砂的红，红得像血，艳色逼人。

　　“紫胤，你可真不小心。”他抚摸着那朱砂泪，又缓缓站直，他的个子比紫胤高些，似为了紫胤眼中的镜子，便略微抬起了紫胤的下巴，又说道，“你问为什么，哪有那么多讲理的事，因为……我高兴。”

　　紫胤没有后退，他看着欧阳少恭的眼睛，道:“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好啊。”欧阳少恭答应了，“不过规则不应该如此，你问我一个，我问你一个，不可以不回答，说谎者死，如何？”

　　“好。”紫胤也立刻答应了，问道，“你在世间这么久，爱过什么人吗？”

　　“你说……爱？”欧阳少恭看着他，睁大了眼睛。

　　一个成仙的修者，在很认真地问一个关于“爱”的问题，欧阳少恭笑了，觉得好笑。

　　书房里熏香不散，紫胤闻到的，却都是这画中人身上的味道。

　　欧阳少恭忽然收起了笑容。

　　“爱……”他琢磨着这个字，似要嚼透，问紫胤，“你为何认为我会爱上人类？”

　　紫胤道:“你在人世千年，人总会有爱。”

　　“一千年了。”欧阳少恭叹息，又眯起眼冷冷睨他，“你觉得我是在做人么，哪有我这样的人？”

　　紫胤沉默了一阵，只说道:“回答我的问题。”

　　欧阳少恭看他一眼:“若说有，就是我的妻子巽芳。”

　　紫胤道:“好，那你问。”

　　欧阳少恭立刻提起兴趣，凑近了，又笑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紫胤一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问及他的名字了，整个天墉城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几乎快忘了，他还有个俗家的名字。

　　他凑到欧阳少恭的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欧阳少恭便笑出声来，清润悦耳，道:“真好。”

　　紫胤竟也微微笑了，退后一步，又道:“那我问你，你的目的是什么？”

　　“建立一个永恒的国度。”欧阳少恭几乎是抢着回答，他沉静的面容突然间满是光彩，似看到这世间最美好的景象，“那是一个不朽的国度，属于我一个人。”

　　他垂眸又看紫胤:“我真想你陪着我，来听我的琴，你懂得我的琴。”

　　紫胤没有说话，欧阳少恭也不想他说什么，仔细打量着这个剑仙，走到他身后，忽的贴近，又问:“现在的你，爱上什么人了吗？”

　　为何有此一问，欧阳少恭并不明白，他只是在问紫胤方才问自己的问题，也不在乎答案，剑仙是会说谎的，他只想等紫胤说一句谎。

　　紫胤脱口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他终于犹豫了，像有什么顾虑。欧阳少恭看着他颤动的白色睫毛，半合的眼眸尽是隐藏之意。

　　然而紫胤却说:“是。”

　　紫胤紧接着又问欧阳少恭:“你……娶过别人么？”

　　这问题似乎没什么意义，当然不是一个仙这该问的，欧阳少恭也未多言:“一千年，除了巽芳，我当然娶过很多妻子，我很想好好对她们，可结果总令我失望，便将她们都杀了。”

　　这一千年里，欧阳少恭遇到过许多美好的女子，她们有着共同的特质，单纯，清澈，剔透玲珑，柔顺而乖巧，美丽绝伦的容貌，她们对欧阳少恭爱深情笃，满怀少女的憧憬和幸福的心情，嫁给心爱的人，最终却被爱人亲手杀死。

　　未等紫胤疑惑，欧阳少恭就解释道:“她们看起来很美好，我想用心去爱她们，呵护他们，可是时间会把她们变得污秽，嫉妒，贪婪，无休止的占有，连爱都狭隘如系颈之绳，实在丑陋。”

　　“我的巽芳可不会像她们。”欧阳少恭温柔地说道，他自心底相信自己的妻子，绝不会沾染凡俗的丑陋。

　　他无偿解答了一个疑惑，此时他问紫胤:“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是……”紫胤转头去看欧阳少恭，却没有说下去，他的眼神淡漠如水，让人无法捉摸。

　　然而紫胤又不像那么淡然，他的手紧紧攥着，眉头微皱，看着欧阳少恭的一举一动，忽然又移开目光。

　　这是一句谎话，欧阳少恭确认了，紫胤终于说了谎。

　　话没有说出来，却已说得滴水不漏。

　　“难道你要说是我么。”欧阳少恭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微微低头俯视，“你当真敢骗我，你根本没有动情。”

　　紫胤看出了欧阳少恭的平静，残忍，也看穿他并非是无情的，他试图打动欧阳少恭，利用他的情与爱，那怕这显得卑劣，那怕他会付出生命，他也必须试试。

　　可是他看穿欧阳少恭的心时，欧阳少恭也看清了他，他这个仙者，是剑，卫道之剑，无私无情。

　　“你也会……不择手段。”欧阳少恭长长出了一口气，皱起了眉，看着他，紫胤感觉心里的世界在坍塌，那是信仰还是什么，他还来不及分清，却都塌得空虚了。

　　欧阳少恭毫不费力，伸手掐住了紫胤的脖子，紫胤毫无惧色，这并不让欧阳少恭气恼，只是无奈道:“你也算我在人世唯一的知音，最后再容你问我一个问题，我一定回答你。”

　　最后一个问题，紫胤问道:“你会杀了屠苏吗？”

　　欧阳少恭道:“当然。”

　　他说完猛的把手甩了出去，就像抓住一把彩色粉末，用力撒向那张空白画纸，这些粉末在画纸上晕开，渐渐化成一副完整的画，那画中是个执剑的仙者，蓝衣华发，正气浩然，人如剑，直而锐利，起而舞，衣随风动，呼之欲出。

　　可他永远只能待在画里了，他是个画中人，自尘世中来，往虚无中去。

　　欧阳少恭看着画中的紫胤，眉眼间竟多了几分哀伤，幽幽化去了他的仙灵气息，一下近了凡尘，入了俗世，然而他还是欧阳少恭的知音。

　　“此生得一知音，也算无憾了。”欧阳少恭抚摸着画中人，将这画纸卷起，藏于袖中，便化作无数金羽雀鸟，从大开的窗飞散而去。

　　这一群金色羽毛的小鸟，安安静静地离开了天墉城。

　　在深夜之时，蓬莱的海浪声就将一切隐藏了，没有星月的夜晚，只剩一片漆黑。

　　凄冷空荡的寝殿里，骤然亮起一排排烛火，欧阳少恭似从这光明中生出，带来融融暖意。

　　他看了看这太过空荡的地方，将手中的画卷展开，挂在他的琴案上方，又将一张古琴放到案上。

　　那是紫胤的琴，未来得及问琴的名字，只见琴上刻了两个字:君子。

　　君子琴，紫胤觉得它与欧阳少恭相配，所以拿回了它。

　　欧阳少恭颇为满意。

　　寝殿的榻上还睡着一个人，巽芳见他归来，甚是欣喜，此时才出声轻轻道:“夫君，你回来了。”

　　欧阳少恭转过身，对她点头笑道:“你独自在这殿中，定然十分寂寞，我的巽芳，我怎么能忍心不回来。”

　　巽芳不撒娇，也不诉苦，道:“也还好，晴雪常来陪我，百里少侠前日也回来了。”

　　“屠苏……”欧阳少恭思及那个成魔的少年，温柔道，“看来那孩子得巽芳的喜欢。”

　　巽芳道:“夫君更甚。”

　　“那好，且随他去，我就先休息一晚。”欧阳少恭说着，便向巽芳走去。

　　“夫君与我同寝？”

　　“当然。”

　　欧阳少恭仿佛已忘了自己的孩子，忘了那些令他厌恶的事。

　　那副画静静看着他们，将永远看着。

　　休息一晚，又要有别的事做，欧阳少恭觉得自己很忙，他就要炼成一种新药，比之焦冥，更让人鲜活完美。

　　青玉坛许多忠心的弟子，都被欧阳少恭带回了蓬莱，准备了诸多奇诡的东西，来完成欧阳少恭的新药。

　　欧阳少恭无比期待它的成功，第二天谁也不曾见，就入了炼丹房，再也不出来。

　　他的世界似与世人无关，便是他的妻子巽芳，也与他渐行渐远，无形有了距离。

　　欧阳少恭在房中七日，这七日之内，谁也没有去找他，百里屠苏知道他归来，有再多话想问，也不敢去打扰。

　　成魔，于一个修者而言，就是永无回头的绝路，百里屠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然而当这一切真正降临，去感受那些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是他，在新生之际，又何其惶恐。

　　百里屠苏的忧恐，都被风晴雪看在眼里，她看这个人不高兴，自己也无法高兴起来，纵然百里屠苏不许她去找欧阳少恭，在第七日傍晚，风晴雪还是敲响了炼丹房的门。

　　门开了，里面却没有人。

　　空旷的房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药草味道，桌台上瓶瓶罐罐摆得满满的，烛台已被蜡油埋住，堆得溢了出来，几点烛火还在苟延残喘。

　　“少恭哥哥？”风晴雪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轻声道。

　　当然没有人回答她，丹炉的火已经灭了，却还是温热的，旁边放着一个琉璃盏，里面是两颗红色的，果子般晶莹的药丸。

　　这样漂亮的东西，风晴雪忍不住拿起来看，精巧的琉璃盏像一朵透明的花，映着鲜红。

　　“风姑娘。”温柔润泽的声音忽然回响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这温柔却让风晴雪浑身一颤，啪的一声，琉璃盏掉在地上，碎成了透明的片，药丸滚到了地上，沾满灰尘。

　　“那可是很珍贵的东西，真不小心。”欧阳少恭走进来，安慰地拍了下风晴雪，去捡起了东西。

　　风晴雪看着他指尖捏着的药问:“这是什么？”

　　“你问得正是时候，我才取好名字。”欧阳少恭高兴道，“它叫咥言偶。”

　　“咥言偶？”风晴雪的手指卷着头发，使劲想了想，“会笑会说话的人偶？”

　　“大抵就是如此把吧，却不能说是人偶，那样活生生的，可是相当美丽。”欧阳少恭笑起来，对即将出现的成品出言赞美。

　　风晴雪不理解他的话，也不想理解了，她还没忘记前来的目的:“你的事做完了，去看看苏苏吧，他很着急见你。”

　　“见我？”欧阳少恭只是看着手里的东西，反问。

　　欧阳少恭伸手去抚摸风晴雪的脸，对这年轻的面容露出欣赏和疼惜，如果风晴雪是第一个咥言偶，那必然是活泼动人的。

　　房间里太安静了，呼吸声清晰可闻。

　　欧阳少恭发出一声叹息，怜悯地看着风晴雪，似乎在惋叹世间的不幸。

　　他的手指修长好看，却像是锐利的锋镝，寒气逼人，有致命的危险。这双可怕的手，温柔抚摸着风晴雪美丽的面容，美丽的脸像被冻结，渐渐僵硬了，风晴雪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完全不能动。

　　风晴雪想说话，却连嘴都张不开，她惊恐地看着欧阳少恭，这个人笑得很温和，春水般的双眸仿佛带着情意。

　　“风姑娘，你愿不愿留在这里，永远陪着巽芳。”欧阳少恭轻声问，他一缕一缕去整理风晴雪的头发，充满期待，“永远，不老不死，没有终结。”

　　风晴雪无法回答。

　　“你这般美好，巽芳喜欢至极，也许就不需要那个孩子了。”

　　欧阳少恭很高兴，这愉悦里藏着的杀意，让风晴雪不寒而栗，却也觉得他有些可怜。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到了疯狂的地步，然而好像什么都不理解，只能变得更加疯狂。

　　可是欧阳少恭所做的一切，都是自私的，他再怎么爱巽芳，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欧阳少恭捏着风晴雪的下巴，强迫她把嘴张开，就要把手里鲜红的丹药喂到她嘴里。

　　“夫君！”

　　巽芳闯了进来，绝望凄楚的声音让欧阳少恭顿住了动作，她抓住欧阳少恭的手，既愤怒又可怜。

　　“够了夫君，不要再杀人了，风晴雪还是个孩子，放过她吧，就算是为了我，让我心安一些。”

　　巽芳第一次如此哀求别人，她是高贵的公主，也是个坚强的女人，她爱着欧阳少恭，爱到可以为了欧阳少恭去死。她宁可自己下地狱，也不愿看着欧阳少恭万劫不复。

　　可欧阳少恭就像是为了地狱而生的，他还要在世间建一座活死人的地狱，太过善良的巽芳，怎么都拯救不了他。

　　“巽芳，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么。”欧阳少恭眼里露出疼惜，又毫不留情地说，“你是公主，你是我欧阳少恭的妻子，你是高高在上的，现在你竟然为了这样一个活着毫无用处的人类，说出此等荒诞之言，巽芳，我好失望。”

　　巽芳一颤，她张了张唇，说不出话来，她的眼里变得湿润，几乎要流下泪。

　　两生两世，看着欧阳少恭长大，他的感情专注到疯狂，而他一旦失望，会痛苦到憎恶一切，立刻抹杀那让他失望的存在。

　　巽芳知道，欧阳少恭在长久的过去里，曾有过许多喜欢的人，那些人也都死在了他的手上。巽芳以为自己是不同的，毕竟，欧阳少恭是那样深爱着她，爱了她几百年。

　　失去欧阳少恭的爱，她会死的。

　　欧阳少恭去沾她眼角的泪，又温柔地说话了:“我知道巽芳觉得我残忍，可是巽芳，这个世界对我太过短暂，也太过漫长了，我来建造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地方，这些死亡都会变成永生，在长久的时间里不值一提，这与我的痛苦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他这样的话，是在向巽芳解释，巽芳对他果然是不同的，他不愿就此放弃巽芳。

　　“不过你既然希望如此，也好。”欧阳少恭似乎妥协了，“我不会把风姑娘做成人偶，但她必须留在这，不得离开半步。”

　　巽芳在欧阳少恭审视的目光下，轻轻点头，转身到风晴雪身边，安慰着她。

　　“今晚好好休息。”欧阳少恭说完这一句，拂袖离开。

　　巽芳的虚握的手指颤着，攥了起来。

　　这一天的夜晚，巽芳却没有好好休息。

　　蓬莱重重的结界下，仍看见低沉的天空里，繁星点点。

　　冷风透衣，深夜里什么也看不清，长廊上有侍女在点灯，幽火照着她们青色的衣衫。

　　巽芳穿了一件墨色披风，她低着头，风把衣服吹了起来，宛如一团黑色的雾。长廊上的微灯火忽明忽灭，她注意着那些忙碌的侍女，紧紧抓着披风。

　　“风姑娘。”巽芳轻轻唤了一声，没有回头，迈着轻盈的步子向前走去，风晴雪跟在她身后。

　　两个身影借着夜色，悄悄离开了蓬莱王宫，走进幽深的树林里。

　　结界越来越密集，甚至月光都无法透进来，巽芳避无可避，停了下来，黑漆漆的树林没有任何声音。

　　巽芳小心地呼吸着，挪动脚步，风晴雪抓住她的手，她手心里都是汗。

　　“风姑娘。”巽芳转头去看风晴雪，眼睛不安地转动着，“夫君的心思，你是不会懂的，你现在离开，什么都不要理，否则，早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