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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到了。”

      容莺出声让池雅雅将她放到地面上。

      “你顺着这条小路去,再行几步前方会出现一座小茶摊……”容莺指着地上这条山林小径娓娓而谈,又耐心仔细向池雅雅解释小镇大致的情况。

      “你不和我一起?”池雅雅好奇问道。

      “我家中有人病重,我此次上山便是为了寻药。”容莺转过身,朝山谷中缓步行去,脚步虚浮,身子微微发颤。

      “真是自寻死路。”池雅雅嘀咕了一声,冷眼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已经出了山林,这少女自然也没了用处,救她本就是为了寻一个领自己出山林的人,出了山林她是死是活都与自己无关。

      池雅雅冷漠转身,刚想提步离去,突然身子一僵,她的瞳孔因为震惊和慌乱扩张到极致,混沌的脑中思绪纷飞。

      她方才一直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现今终于寻到了源头。

      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人性,变得格外冷血无情。

      池雅雅神色郑重,不断回忆老头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惊讶地发现自己心中毫无波澜,没有任何关于害怕懊悔的负面情绪,甚至连杀人后一丁点不适感都没有,就好像,就好像只是随手捏死一只蚂蚁……

      池雅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勉强稳住心神,回至识海中。

      神树依然高高伫立在自己的识海空间中,通透晶莹,依然神圣威严不容侵犯,比起池雅雅,它更像九天之上的神灵,而神灵,是不需要人性的。

      池雅雅感应到它在呼唤自己,让她抛弃心中可笑的坚持,神明不需要具备凡人可笑的人性,神明需要的是绝对的公正,需要的是绝对的力量,需要的是更多更多信仰自己的信徒……

      池雅雅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她怔怔地立在原地,聆听神树对自己的教诲。

      ……

      不对。

      不应该是如此的。

      池雅雅心中疯狂叫嚣着,这与她十多年来受到的教育相违背,与她的本心相违背。

      当人失去对生命的敬畏感,那他与单单只会杀戮的机器又有何区别?

      这样的神明,不当也罢!

      池雅雅眼中迅速恢复清明,她从迷惘中寻觅到一条遵从本心的道路,心境陡然开阔。

      若是有修仙中人见到此景,不免嫉妒得发狂,原是她不声不响间就顿悟了,免了其余修仙者数十年的心境打磨历练。

      池雅雅睁开眼,只觉灵台清明,眼前那棵无时无刻都在识海中彰显自己非同寻常的神树此时似乎变得无比渺小。

      池雅雅看向神树的目光幽深,她幽幽出言道,“菩提本无树。”

      话音刚落,神意通天的神树霎时消散在池雅雅的识海空间中,池雅雅面色不变,继续念诵道,“明镜亦非台。”

      原本摆放在神树下端的石案也瞬间消失不见。

      “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她嘴角微微勾起。

      满地枯黄衰败的落叶也霎时消失殆尽,池雅雅的识海空间空荡荡一片。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池雅雅退出识海空间,伸出小手,如她所预料的那般,那棵通体流光的神树变作迷你版出现在自己的手中。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她小手猛然合拢,神树被碾做无数道流光消逝飞散。

      原是一直都是她着相了。

      ……

      山林间寒风拂面,容莺身上衣物单薄不免被吹得瑟瑟发抖,她深一脚浅一脚在积雪中艰难地走着,觉得自己头晕眼花,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啪!

      一个雪团子朝自己猛然砸来,冰凉的雪粒落在脖颈处,凉得容莺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

      她抬眼看去,只见一灰褐色碗口粗的树干上歪倚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女童,女童一袭黑裙粉雕玉琢,华贵鸟羽织就的裙摆随着下方那双小短腿晃呀晃,晃得她眼花。

      “喂,我恰好有些银两,可以让你拿去买药救你家人。”池雅雅又捏了一颗雪球。

      “你想要什么?”容莺不蠢,这女童怪异至极,又一直纠缠着自己,想必是对自己有所求。

      “供奉我。”池雅雅将那个雪球砸向对面的树干,她拍了拍手,将手上沾染的雪粒拍散。

      “好。”

      得到容莺不出预料的回答,池雅雅满意地点点头。

      ……

      池雅雅与她重新回至乡镇,又将剩余的金叶子全部交予她,看着她进了一间药铺。

      为什么不直接将符纸给她?

      自然是得等到那人药石无医,最后死马当活马医拿出来时效果最好,毕竟雪中送炭也要等人快被冻死才送,一入冬就巴巴送去的,那好像叫,舔狗。

      池雅雅想要的是一个似崔言般有能力又能忠心供奉为自己所驱使的信徒,就如崔言她也是在梦中再三考验其心性才入眼收了他做小弟的,池雅雅打算再等夜里入了容莺的梦境。

      南诏与大梁的服饰大相径庭,街上皆是穿着羊皮牛皮动物皮毛的行人,偶有穿着皮甲的官兵穿行其中,街上的行人似乎也见怪不怪。

      池雅雅蹲在路旁蹲得脚都麻了,见容莺进了药铺里许久不出来,她疑惑地挠挠头,往药铺内走去。

      屋里头挤了一堆人,容莺和一个长脸女子被围在人群中,她们争论不休,池雅雅好不容易挤开人群上前,就见那长脸女子猛然拎起一壶滚烫的茶水朝容莺泼过去。

      啊!

      人群发出一声惊恐的呼声,众人惶恐地往药铺门外涌去。

      池雅雅眼明手快一把将容莺扑开,茶壶摔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一滩滚烫的茶水浇在地面上,热气翻腾上涌,一片白蒙蒙。

      “你有病是不是?”池雅雅上前,猛地跳起抓住那长脸女的衣领往下一扯,长脸女不断挣扎,无奈池雅雅力气太大,逼得她不得不弯下身子才避免走光的窘境。

      “放开我,你们瞎吗,还不快点来救我,等我阿爹回来通通让你们滚蛋!”长脸女梗着脖子叫嚣了半天见池雅雅不理会她,又扭头朝一旁几个药铺的伙计大声叫嚷道。

      那几个伙计手上拿了桌凳朝池雅雅走来,容莺急忙挡在池雅雅跟前。

      “怎么回事?”池雅雅出声问询道。

      “我买的是藏红花,他们给我的是草红花。”容莺抿了抿唇,看向长脸女的眼神冰冷无情。

      她这话一出,原本在门口看热闹的的人们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纷纷质询道,“真的假的,我前不久才再这家药铺买了藏红花。”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原本与这药铺的掌柜约定了一车的藏红花,本打算带回大梁,看来此事需要再斟酌一二了。”一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犹豫道。

      “放屁,我祖上经营了这间药铺数百年,最是重视名声,怎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们是哪间药铺派来的?”长脸女很快就冷静下来,她三言两语就将黑锅扣回去,甚至将自家药铺用草红花代替藏红花以假乱真的事件转变为别家药铺派人上门闹事。

      一旁围观的路人也被她说动了,看向池雅雅二人的眼神变得有些怀疑,连那出言要重新考虑的商人也沉默了,长脸女见状洋洋得意,甚至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开池雅雅抓住她衣领的手。

      “我是大梁人……”池雅雅刚想出言讥讽便被容莺按回去,她从自己的药包中捻出一根草药,举向围观的众人。

      “藏红花花丝比草红花长,颜色也比草红花深,藏红花还可将水染色,而草红花不会,这个道理你应该知晓。”说着,她将那根草药扔向地面的那洼堆积的清水,“这是贵店卖与我的,所谓的藏红花,我还未迈出你家店门,所以不可能调换成别的,我们可以看看它会不会让这个水洼里的水变色。”

      众人纷纷伸长了脖颈往那个小水洼看,连那个左右摇摆不定的商人也凑上前。

      长脸女脸色一白,会不会变色自然没人比她更清楚,此时她心中惶恐,却不知如何辩驳。

      “不会变色!”

      “没有变色!”

      有好事者大声嚷嚷道。

      “许是,许是未到时间……”长脸女有些结巴,她看着气定神闲地容莺心里一阵暗恨,都怪这个该死的女人,买了草红花便自认倒霉就是了,还要多嘴嚷嚷,若不是她,这件事本该天衣无缝才对。

      “不论等多久它都不会变色的,你们就是用价格低廉的草红花冒充藏红花,用此举来牟取暴利,来挣这昧良心的钱。”池雅雅冷声道。

      “还医者仁心,我呸!真是心肠歹毒,连救命药都要作假!”那商人怒发冲冠,他指着长脸女愤恨地怒骂着。

      “还百年药铺,当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将一旁几个脸薄的伙计说得满脸通红,却无力辩驳只能羞愧地低下头。

      “等等,你们说我心肠歹毒,她才是真正的心肠歹毒,你看她身上这件衣裙,是扒了不知多少只鸟雀的翎羽才编织的,大梁人果真是心肠歹毒!”长脸女突然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指着池雅雅身上那件翎羽织就的长裙大声嚷嚷着。

      容莺脸色一变,在南诏,杀害鸟禽是要坐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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