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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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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多崎岖,山林之间曲屈盘旋,林壑迭起,虽是山清水秀一派风光大好,对急于行路的人而言,却无疑是一种折磨和考验。
骏马上的年轻男子却似乎全然不为路势所困扰,身形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容颜,一路行来更是丝毫不曾减下速度休息。
“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我们也快点赶路吧。”
仿佛是被急忙赶路的人感染,路旁并辔的两个男子也提缰加快了速度,然而片刻过后,方才疾驰而过的男子竟从前方折了回来,看样子却像是刻意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一身青袍的青年稍微拨转了马头,已经将白衣的人隐隐挡在身后:“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马上的男子动作迅速地下了马,却是一言不发地跪倒在地:“请您救救端木君扬。”
他虽然跪倒求情,神色间却没有丝毫卑微,连脊背都挺得笔直。凛然不容拒绝的架势。青衣的男子只是稍一打量,便也翻身下马,顺手将身后要开口的人拦了下来。
“唐家医毒双绝,少门主何出此言?”
“他经脉受损,内伤严重。”唐风异见他防备的架势,也并不多言,依旧维持着跪倒的姿势,抬了头看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人:“我内力不济,唯有请阁主相助。”
端木君扬幼年习武,这么多年浸淫武学,鲜少有分心的时候,内力自然是深不可测。唐风异纵然医毒之术天下独步,却苦于内力不精深,即使耗尽内力,恐怕也是枉然。
唐风异的眼神黯淡下去,看一眼并肩站着的两人,扯着嘴角抬了抬手:“阁主若是怕我使毒,废了我的手便是。”
“唐少门主,请不必如此。”青衣的男子与身侧的人相视一笑:“少门主于我们有救命之恩,季斐墨又怎会袖手旁观……”
跪着的人眼中骤亮,从袖中取出一瓶药交给两人:“他在藏龙山脚下的那个茅屋,我在四周下了浮华,这是解药。”
白衣男子的眼中浮起明显的疑惑,看着他踉跄了一下才站起身来,忍不住上前了一步询问:“你不和我们一起去?”
“不了,我还有事。”
“少门主,你也受伤了,不如在此休息,明日再赶路。”季斐墨也开口道:“我定会治好端木少侠。”
“嗯…”唐风异攥紧了缰绳,指节处泛出微微的青白之色,只是将脸靠向马颈,停顿了片刻,复又抬了头:“那就好…很好……”
“唐公子…你…”
转身离去的男子眼角微挑,眸中的光彩却像是在转身的瞬间霍然消散,一点点融进初秋的空气里。
在这条入川的唯一要道上,落叶已经把山路满满铺了一层,行事如风的唐门少主,把许多东西都埋藏在这个转身之间。
季斐墨翻身上马,将手中另一把缰绳抛给依旧站立原地的人:“烨天,走吧…”
“墨…他…”
他和季斐墨正是收到唐家易主的密报才会来蜀地一探究竟,却正巧遇上了唐风异,聚云庄里这个唐门少主肆意不羁,真正是来去随风的性子,现如今却像是死水无波,灰了心思。不过一年的时间,能叫人神伤至此,又该是怎样的情意……
“当务之急还是先为那位端木少侠治伤。”季斐墨似是明了他的感慨,只是对他笑了笑:“留得青山在,再议其他也不迟。”
那双眼眸温暖含笑,压过了秋日里那份高旷的寂寥,玉烨天默默颔首,终于策马跟了上去。
“端木大哥…”
“哥,大哥…”
守在塌边的两人拔高了声音,端木君华甚至连连喊了几声“大哥”,终于引得刚从昏睡中挣脱出来的人动了动唇:“君华…弦歌…”
一旁的男子尚有着初出江湖的青涩和稚嫩,见到自家大哥清醒,终于忍不住拉住他的手:“大哥,你终于醒了…”
端木君扬吃痛,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却没有抽回被抓住的手,反而安慰性地冲弟弟笑了笑:“君华…这是哪里…”
“端木大哥,三天前有封信送到家里,要我和二弟到这里接你回去。”鹅黄衣衫的女子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眼波间虽有着担忧之色,却十分有条理地将重要之事挑出来告诉他:“我们到了这里却只见到你,还有这张纸条。”
端木君华也从方才的激动中恢复,端了水喂他喝下。气虚的人只是略微看了一眼,已经明白为何自己身上的伤势“奇迹”般地好了大半:“这是洛阳墨音阁的徽记。”
君弦歌自然也识得上面的徽记,但正是如此才更为不解:“墨音阁与我们素来并无交往,此次却大力相助…端木大哥,其中会不会…”
她虽然是端木君扬的未婚妻,却也是君家新一任的家主,对江湖中的事涉猎颇深,并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
与之相比,反倒是端木君华一直在兄长的看顾下行走江湖,遇事还是一径的真纯:“说不定是那阁主敬佩大哥行侠仗义,才会出手相助…”
他二人都陷入自己的想法,却没有发现端木君扬甫一醒来的一丝迷茫已经消失,眼眸渐渐变得深不见底,最深处竟像是有万千情绪在汹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