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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血玫瑰(五) ...

  •   萧见瑜在骗过赵有德,悄然离开后,又去大街上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想要找的洋装店。

      他抬头看看天也不早了,便回了客栈。

      到了第二日早上,他出门的时候,街上似乎比往常更热闹一些。

      熙熙攘攘的大街仿佛炸开了锅,人们都纷纷议论起了血玫瑰。

      有人说,血玫瑰是一个武林高手,擅长飞檐走壁。

      也有人说,血玫瑰是一个神秘的组织,豢养着很多杀手。

      还有人说,血玫瑰是一个法术高手,会穿墙遁地。

      总之,种种传言越说越玄乎,人人都神色俨然,煞有介事,仿佛越离奇,才越符合他们对事物的判断。

      萧见瑜心中也甚是怪异,血玫瑰案已经结案,然而关于血玫瑰的传说,却越演越烈。

      他带着心中的疑惑,直到到了衙门,才勘破其中的蹊跷。

      清晨时分,捕班的衙役们又接到了一起报案,这次是在南岭大街一带。

      死者的尸体除了与上次的死者死状一致之外,胸前也插着一株带血的玫瑰。

      这一下可让柳捕头等人傻了眼,也让围观的群众看了个新鲜,一个被捕入狱的“凶手”,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狱外顶风作案。

      萧见瑜到达州衙时,捕班房的衙役们是无精打采,个个都颓丧着个脸。柳总捕头的脸更不用说,像是被烟熏过似的,无论看向哪里,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萧见瑜先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了一身杂役服。今天他是穿着长衫过来的,他将杂役服带着,到了这边才换上。

      他换好杂役服后,有几人正在唉声叹气。蓦然,柳总捕头猛然拍了一下桌子,震的全屋里的人都一惊。

      而他自己也是用力过猛,整个脸都涨红了,他强认着痛,将手拿起来甩了甩。他虽然强忍着嘶气,但是从他的神态中,萧见瑜能感受到他有多痛。末了,他又双手揉握着。

      柳总捕头吃过痛之后,再也不拍桌子了,但每每想到痛心处,又时不时地咒骂几声。

      整个捕班房的气氛都很压抑,萧见瑜于是就拿了扫把,去到府衙大堂前的院落里打扫着。

      往常这个时候,他总是被呼来唤去的,哪里有需要就被唤到哪里,今日他反倒落了个清闲。

      院落由条石和砖铺成,东西两侧是吏、户、礼、兵、刑、工六科房,中间有一条甬道直通大堂,堂前竖着戒石坊,上面写着:“公生明、威生廉”,两侧分别写着“尔俸尔禄,民膏民脂。”和“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萧见瑜正忙碌着,却见陶恭谦的师爷荀令衣朝这边来了,他正嘀咕着荀令衣为何过来,荀令衣却径直走到了他跟前,对他说道:“知府大人有请。”

      “唤我?”萧见瑜有些吃惊,他想陶恭谦此时应该正焦头烂额,和司狱大人商量对策才对。

      破案的公告刚放出去,就马上发生了与已破命案如出一辙的案子,这简直就是对官府威信的挑战,弄不好,还会成为民间的笑谈,甚至被革命党借机闹事。

      萧见瑜能够想象陶恭谦的处境与尴尬,但陶恭谦此时传唤他,倒令他着实有些意外。

      他跟着荀令衣穿过了大堂以及大堂后面的宅门,这里也有一个院子,院落两侧分别有粮捕厅、理刑厅、税课司和照磨所等,眼前正对着的则是衙署的二堂,上面的一块匾额上写着“三省堂”,门两边则挂着一副对联: “为政不在言多,须息息从省身克己而出;当官务持大体,思事事皆民生国计所关。”

      荀令衣将萧见瑜引入三省堂后通报了一声便离开了,萧见瑜站在下首,朝陶恭谦看去。

      陶恭谦正端坐在椅子上,见萧见瑜去了,忙引入座,一口一个萧贤侄。

      这倒把萧见瑜吓了一跳,自从来到州衙,从未受过这等礼遇,除了第一次来府衙刚报到时。

      陶恭谦一双上眼皮向下斜耷拉着,总让人有一种阴险狡诈之徒的印象。但是和他聊过天的人,又觉得此人一身正派又神情和睦,又会开始确信他是一个良善之辈了。

      “萧贤侄,这一段时日可还习惯?”陶恭谦笑着问道,殷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说呢?您安排的都行。”萧见瑜随口回答道,仿佛还带着一股少年的随性。

      “诶,怎么能这么说呢。陶叔就不能了解一下你的真实想法?可不能在这委屈了你。”陶恭谦拍了拍萧见瑜的肩膀,看着亲切,话说得真诚,这一套近乎,就差点让萧见瑜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了。

      可萧见瑜的心里终究还是纳闷的:“我过来干什么做什么,还不是你和萧怀远合计了算。”

      这么一想,萧见瑜忽然又想起刚过来做杂役时,萧怀远就问起过这边的情况,萧见瑜回答说是在做杂役,当时萧怀远就不乐意了,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直道陶恭谦不会做人。

      但是事后,萧见瑜依旧干着杂役。有一点萧见瑜是门儿清的,他过来做什么,一定是萧怀远说了算,而不是陶恭谦。

      就连萧怀远的某个姨太太的弟弟,那样的莽汉都在州衙谋了个典术,萧见瑜对此,不可能浑然不觉。

      他从未在意,但并非不会多想;从未提过,但也并不是毫无知觉。

      “真没什么想法。”萧见瑜说道,他也开始顾而言他起来:“当初到您这儿来,也不是看中了什么差事,主要看中了陶太守您,想在您手底下耳濡目染,多多受益。”

      说了半天,两人都还没说到正题上,尽管萧见瑜十分讨厌这种消磨时光的谈话方式,但是他也不愿落入谈话的陷阱。

      他深知,

      听他们谈话,就得像品茶一样,急不得。除了感知入喉的甘苦以外,还得品茶的余味。

      而对他们说话,又得像沏茶一样,也急不得。得经过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敬茶、闻香等多个步骤后,最后才让对方如愿品到茶。

      陶恭谦眸光忽然变得深邃,身子往后靠了靠,嘴上打了个哈哈,转而又问道:“贤侄啊,最近的血玫瑰一案,可是闹腾的狠啦。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萧见瑜一听,内心警觉起来,他看似无意地答道:“我能有什么看法。我倒想着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多向司狱大人请教请教呢。”

      “向司狱大人请教?这么说贤侄对办案倒是有着浓厚的兴趣咯?”陶恭谦问道,他似乎很惊讶。

      “其实也没有。我就是觉得好玩,如果正经去干,我可能就没那个劲头了。大家都说我是个纨绔,也就只有您才会高抬我。”

      “诶,可别听他们瞎说。那些贩夫走卒,自己没本事,说起别人的长短来倒是乐此不疲。年轻爱玩也挺正常的,可是你的天资在那,却是好多人比不上的。”陶恭谦说道,那神情和语气,仿佛在埋怨萧见瑜不该说贬低自己的话似的。

      萧见瑜闻言,浅浅地笑了笑。

      “怎么样?血玫瑰的案子交给你去查,有没有信心?”陶恭谦突然又语气一转,仿佛要振奋军心似的。

      萧见瑜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陶恭谦会说出这句话来,但他转念又一想:“莫非萧怀远知道那封书信我没送过来,又单独找陶恭谦聊过?”

      想到这,萧见瑜便开口问道:“陶大人,您是不是受人之托啊?

      “可以这么说吧。”陶恭谦说道,随后他又补充道:“你爹挺看重你的。”

      萧见瑜“哦”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陶恭谦又嗔怪道:“你呀,太把你陶叔当外人了。”

      萧见瑜乍一听,惊疑不已,只见陶恭谦从桌上拿起一封书信说道:“这封信你也不知道早点交给我。”

      萧见瑜心中更加疑惑了,心道:“这封信怎么到了他的手上?”

      “若不是我从信里知道了你查案的本事,估计你爹日后还不知道怎么怪我呢。”陶恭谦又说道,不知道他是在庆幸还是在责怪。

      “陶大人,那这封信……”萧见瑜实在想不通这封信如何就到了陶恭谦的手上,他忍不住探问道。

      “哦,这是茶楼的姚阿绮姑娘送来的。”陶恭谦说道:“她好像对你挺不错啊。”

      “是她?”萧见瑜嘀咕道,他忽然想起来,那天赵有德走后,他也没多久就离开了茶楼。临走时姚阿绮正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当时她跟他打招呼,他由于心中正郁闷难解,对她理也没理就匆匆离开了茶楼。

      现在他倒是想起当时的情景了,书信极有可能是去追赵有德时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但是令他十分疑惑的是,后来姚阿绮为什么没有把书信交给他,而是送到州衙来了。

      萧见瑜正想着,却发现陶恭谦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忙解释道:“我跟她也不熟。”

      陶恭谦哈哈一笑,说道:“年轻人多些交游总是好的。”随后他又看似无意地问道:“对了,燕朝云到宽城了你知道吗?”

      听到这个名字,萧见瑜心头仿佛有一片乌云盖过,他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陶恭谦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他又郑重地对萧见瑜说道:“这个人你可得好好重视,将来你总用得上。”

      萧见瑜心里暗笑:“我看恐怕是你更想搭上这层关系吧。”他面上不动声色,感谢着陶恭谦的嘱咐。

      此后二人便没再聊什么了,在礼貌性的告退后,萧见瑜也总算离开了这象征着“天理人情国法”的三省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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