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清泉洗心

29、纷至沓来

　　陈家到胡家提亲不成的事不胫而走，不大的功夫就传遍了城澜河两岸。
　　陈家来提亲后的第三天，耿大宝亲自来到了胡家。

　　“性臣哥。”大宝一见老爹，来了个双手抱拳，躬身作揖。
　　“大宝兄弟，如此大礼，不敢当了。快来屋里坐。”老爹见大宝如此行礼，是破天荒第一回，真的有些惶恐。

　　“找我有事情啊？”老爹端上茶，小声问道。
　　耿大宝望着老爹笑笑，不作声。
　　“有事，你就讲吗。”老爹见老友如此，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讲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讲的，不要紧的。”
　　“那，是你叫我讲的哈，讲错了不怪我啊。”话讲的磕磕巴巴的。
　　“不怪的，你尽管讲。”
　　“我家孙子庆庆和你孙女玉莲同岁，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两家也知根知底，关系都好。想高攀你性臣哥，成全他们两个的姻缘。”
　　“呵呵，呵呵。”这下轮到老爹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大宝兄弟，你话讲的太客气了，我们之间不存在高攀一说。庆庆是个好小伙子，来我家栽秧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家庆庆，做事做人都很优秀。如果他俩能成一对，那是我家玉莲的福气。”
　　“这么讲，老哥哥，你是同意了。”大宝兴奋起来。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老爹迟疑了，支支吾吾的。“我家玉莲什么都好，就是太犟。认准的事情一定要去做，就非要做到底。我和他爸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玉莲想做什么事情？”大宝好奇地问。
　　“她要自己在城澜河上造一座石头桥。”老爹小声地说。
　　“啊！”大宝吃惊地叫出声来。
　　老爹望着张大嘴巴的大宝，继续说道：“玉莲说能和她一起造桥的才能愿意嫁，不能一起造桥就不愿意。”
　　大宝听完，没有说话，呆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大宝说道：“造桥是好事，可那得要许多钱啊！我家不是不愿意，但确实是下不起这个本钱。性臣哥，就当我今天没来，就当我今天没来哈。”话里失望得很。
　　“对不住了大宝兄弟，让你失望了。怪我从小把她给惯坏了，现在大了，九头牛都拉不住。”老爹一边陪着小心，一边检讨自己，还不忘交代重要的话。“玉莲造桥的事，八字还没一撇，我不敢声张，也请兄弟你不要对外头讲哈。”
　　“我晓得，不对外人讲。造桥确实是好事，有需要我去做的，性臣哥你尽管讲。大忙帮不上，小事我们肯定能搭把手的。”耿大宝话非常诚恳。说完，大宝起身告辞。老爹一直送到河埂上。

　　送走耿大宝，老爹把全家叫在了一起。
　　“这只是开始。东来和大宝两家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当面可以讲清爽。再来人讲亲，怎么办呀？”老爹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厉声问着家人，眼睛望向儿媳和孙女。
　　桂枝此时没了主意，望向玉莲。

　　“怕什么，造桥又不丢人。还怕人知道吗？反正迟早大家都知道，就明着讲。一个吐沫一颗钉，说出去的话不能不算数，反正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玉莲昂着头说。
　　“玉莲。”松林拖长声音喊着女儿的名字，语气沉重，表情凝重。马上又狠狠地甩出一句：“我反对你造桥。”
　　“我同意女儿造桥。”桂枝的声音嘎嘣脆，针锋相对。
　　“讲讲你的想法。”老爹往两人中间一站，对桂枝说道。

　　“造石头桥是难，但这是好事，造福大家的大好事。这个世上就没有容易的事，再难的事都是人做出来的，怕难什么都做不了。”讲到这里，桂枝突然眼睛一红，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当年玉枫想跟着新安一起去外面求学，你们也是怕这怕那，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硬是没让去。要知道那时的玉枫比新安、比福田学的都要好，却只能眼巴巴地留在我哥的铺子里做伙计。现在看到福田回来那么的洋气，玉枫面上是没事，可心里有多委屈，你们知道吗？”说着说着，桂枝哽咽不止。
　　“造石头桥是玉莲从小的心愿，她也一直在努力。我看了她记得帐，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一丝一毫的差错都没有。她从来都不乱花钱，攒下了每一块钱，都是自己的汗水换来的。玉莲有志气，有志向，有为大家造福的良心。我们要是把她的愿望掐灭了，她也会像玉枫一样委屈、一样的伤心的。我不能眼看着儿女们个个都委屈，个个都伤心。”
　　“妈妈。妈妈你别哭。”玉莲一边劝妈妈，一边自己跟着哭了起来。

　　老爹和松林倾听着桂枝的心声，默不作声。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志不同道不合的人有什么可跟的，再来人提亲，干脆就明的说。造桥这件事就是试金石，就是秤人心的秤，我相信玉莲一定能找到志同道合的好人家。”
　　老爹和松林依然默不作声。父子俩走到大门边站着，一人一边，抬头望着天。

　　“你来干什么！怎么那都有你？”
　　“你又来干什么，怎么那都有你？”
　　“抢什么抢，你抢得过我吗？”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谁稀罕跟你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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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孟姨娘又来了，还一来来了俩。”老爹最先反应过来。“桂枝快带玉莲到后面去。”
　　反应过来的桂枝去拉玉莲，玉莲犟着不走。桂枝只得回头看着公公。
　　“我知道怎么讲了，就按你们想的讲。”看的出，老爹是咬着牙坚定了决心。

　　松林眼巴巴地望着父亲，不敢吱声。
　　玉莲则心情大好，走时还回头冲爹爹来了个笑脸。

　　“玉莲要修造石桥。”
　　“不和她一起造石桥，她就不嫁。”
　　“傻不傻。有钱往水里甩。”
　　“真的假的。这胆子好大啊。”
　　“一个黄毛丫头，口气不小。”
　　“玉莲姑娘是好样的。她织的锦缎非常高级。”
　　“玉莲织锦攒了许多钱，不然她那么大胆。”
　　“造桥是天大的好事，姑娘真是菩萨心肠。”
　　“这，谁敢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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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城澜河两岸，十里八乡，各种传言飞起。人们开始纷纷议论着胡家，纷纷讲着玉莲要造桥的事。
　　有人称赞。
　　有人担心。
　　有人不相信。
　　有人想起了玉莲小时候跟随母亲，洪水中过危桥的往事。

　　反正，来胡家里提亲的是一个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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