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清泉洗心

28、母女同心

　　天下最亲是农友，十里皆乡亲。
　　胡松林记下了所有来家栽秧人的名字，心里惦记着要去给人还工。说来也怪，除了耿大宝家秧栽得晚一些，其余的人家都是集中在这一两天。松林一下子头就大了，心想这如何是好，分身乏术呀。没曾想，大家都是坚决不让松林下田，说孩子栽那几趟秧，不好意思算工。
　　一个上午转下来，一趟秧也没捞到栽，松林浑身不自在。后来转到大宽的田里，他也没打招呼，悄悄地下田跟着大家一起栽了起来。等栽完了，大宽才发现他。
　　回家松林跟父亲说了此事。胡老爹听后，呵呵笑出声来。

　　秧栽下去了，农家会轻松许多。耘完三遍田后，就等着稻穗灌浆成熟了。
　　这天上午玉莲在小库房里，整理着锦缎，对着账目。
　　玉莲帐记得非常仔细，日期、品种花色、出货数量、剩余数量、价格、进出用料、款项收支等一应俱全，笔笔清晰，小算盘打得叭叭作响。靠着织锦手艺，她已经为自己攒下了不少钱。

　　玉莲心中一直没有忘记小时候许下的心愿，那就是在城澜河上造石桥。
　　玉莲自己非常清楚，造石桥不是容易的事情，需要勤学苦干，长期积攒才行。可眼下还远远不够，玉莲暗自鼓励自己，无论多难也要坚持，义无反顾。

　　“玉莲。”一声呼唤，打破了小库房的宁静。
　　玉莲回头一看，是妈妈站在身后喊自己。她发现妈妈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不一样。

　　“妈妈，有事情啊？”
　　“嗯。”邵桂枝欲言又止，拿过玉莲手中她从来都没看过的帐本。突然发现女儿的账本这么的漂亮，字迹工整，条目清楚。翻了好多页，竟无一处涂改。
　　“帐记的这么好，难为你了。攒了多少钱了？”
　　“妈妈，还很少，但我一定能挣够的。”

　　桂枝伸手把女儿搂在了怀里。
　　在玉莲的世界里，妈妈最懂她的心思。

　　“孟姨娘来了。”好半天，妈妈再次吭声。
　　“哥哥的婚事？”
　　“不是哥哥，是你。”
　　“啊！”玉莲一脸的惊讶。她简直不敢相信：“真的？”
　　“嗯。”桂枝笑眯眯地说：“孟姨娘和你大宽伯伯一起来的。”
　　“是小权？”
　　桂枝睁大些眼睛，向着玉莲点点头。“他们在堂屋里与你爹爹和爸爸说着话。”
　　“我们去看看。”玉莲说去就去，却被妈妈拉住。
　　“这种事由大人做主，你不能出面。你有什么心事跟妈妈说，我去和你爹爹和爸爸说。”
　　“我的心事妈妈知道。我不求财礼，只要能一起造石桥，就好。否则就不要往下讲。”玉莲坚定的说。
　　桂枝没说话。

　　“妈妈，我不去前面，就在后面听一听，好吗？”
　　“这个可以，但要悄悄的。”母女俩总是趣味一致。

　　出得库房，玉莲刚把门带上。就听见胡老爹和大宽正在后院里小声说着话。
　　“小权比玉莲学飞镖要早，要按入门先后，是师哥。但他比玉莲和文莉都小，平时都叫她们姐姐。所以当时，我就留了个心，让玉莲和文莉跟我家里学。这样他们之间就不算师兄妹关系了，原来怎么叫还是怎么叫。”大宽今天的嘴皮子，好像特别的利索。

　　“她们俩学了有个把月了吧，学的怎么样啊？”
　　“嗯。我望着是很不错的。我也没想到，玉莲和文莉的手劲还挺大，还都差不多大，这样两个人学起来是同步的。甩石头子，一个是力度一个是准头，我们只教她们准头就够了。你放心，我们会尽心尽力的教的，俩小的聪明的很，一学就会，只有能坚持练，我是看好的。”
　　“那就难为你们两口子了。现在世道乱得很，有一手功夫防身，那要好的多。”
　　“讲这个话，拜师礼都搞过了，酒也喝过了，就没得讲啦。我家里可喜欢玉莲和文莉了。”

　　桂枝听他们话里也没涉及提亲的事，就拉着玉莲到后院来打招呼。

　　“大宽哥。”“大宽伯伯。”
　　“唉，来了。”大宽见母女一同来，有些意外。
　　“刚才没看见你们呀？”老爹问道。
　　“我们在顶里面盘丝线。”桂枝答道。
　　“难怪没看见。你跟玉莲讲了？”
　　“讲了。”
　　“我和大宽到后面来，就是想听听你们怎么想。玉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要不好意思。你大宽伯伯不是外人，怎么想的就怎么讲。”老爹的话掷地有声。
　　“爸。玉莲从小就有个心愿，从懂事的那年开始到今天为止，玉莲一直都在努力。”桂枝轻声对公公说。“当着大宽哥的面，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讲的，没事的。”

　　“我想在前面河上修造一个石头桥。能一起造石桥的我才愿意考虑和他好，否则就是再好我也不愿意。”玉莲大声地说道。
　　“啊！”“啊！”老爹和大宽同时张大了嘴巴。

　　“你看看，你看看。大宽，现在的小孩想的事都没边了。”老爹急了，赶紧对大宽说：“大宽，千万不要跟孟姨娘讲这事啊。你先帮着回去问声东来，叫他们不管是愿意不愿意，也不要对外声张。这件事太大了，我家也要慎重考虑、慢慢盘算的。”
　　“好。我不乱讲的。”大宽说完，摇摇头，笑着向玉莲伸出了大拇指。

　　下午，大宽来家回话。东来夫妇的意思是，修造石桥需要大笔资金，远远超过了自身的能力，自己家家境不及，不能答应一起造桥。亲事只当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