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克苏鲁》终幕半亦

27、冰淇淋

　　“那是什么？”
　　“你疯了吗？”
　　其他人的疑问一声接一声，简乐看到楚臣的脸色阴沉下来了。他的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你是在试探我还是挑战我？

　　外面的篝火处喊声震天，本地土著越跳越激动，伴随着高昂的歌声，电闪雷鸣都挡不住他们的热情。只听他们在舞蹈结束的时候，喊道：“La! Hydra!”

　　一切忽然停止了。
　　无风无雨，无雷无闪。
　　静谧的深夜，只有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然后，楚臣动了。
　　他忽然身体抽搐、口吐白沫，紧接着，像是什么东西从身体中抽离一样，软软地倒了下来。简乐赶紧用肩膀接住他，不让他的头磕在地下走廊的岩壁上。

　　外面的土著还在等待着，他们保持着舞蹈结束的姿势，高举着双手，双目圆瞪，齐刷刷地看着头顶的黑色石头。
　　然而，那里却没有像前一天一样破裂。

　　而是带有奇怪花纹的铁门无风自动，再次打开了。
　　无数怨魂倾巢而出，直奔着简乐等人而来！
　　空气中，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似乎直接传到了所有人和生物的脑海中。

　　她说：“不陪你玩了，我想吃甜点。”

　　楚臣在简乐怀中醒了，他虚弱地说：“那是海德拉！是深潜者的母神，她没有身体，生活在一座活火山之中，最大的爱好就是吸食人脑，对她来说那是最好的补品。”
　　“她一般生活在异维度之中，很少与人类对话。除非，是有什么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说着，他的眼神看向简乐。

　　众人在他恐怖的旁白声中颤颤发抖，几乎无人能开口说话，一股尿骚味出现在地下走廊的空气中，似乎是谁被面前无数即将冲过来的怨魂们吓尿了裤子。
　　有人说：“死定了……我们死定了……”
　　“是谁！到底是谁把她招来的！”
　　“我想活下去，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妈妈……”

　　大家的精神都在所有土著和怨魂冲过来的时候崩溃了，无人能够理智地思考，无人能够保持情绪稳定，这惊悚的场景超越了人类可以想像的极限，众人大哭大叫，用尽全力向后退的时候——
　　简乐吞了一口口水。

　　太好吃了，看起来也太好吃了吧！
　　那无人能够看见的母神海德拉，竟然是一团冰淇淋的形状漂浮在空中。前面灰色的怨魂阴影们就像是冰淇凌上的奥利奥，巧乐兹上的巧克力，无一不散发着美味的气息。
　　而围着篝火的土著们，在海德拉出现的时候竟然像是现出了原型似的，一个两个变成了完全的鱼头和牛蛙圆圆的身体，他们身上“人”的气息完全消失了，就像是海德拉忽然收回了给他们的力量，变成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组合型海洋生物。
　　篝火那么一烤，这些海鲜散发着诱人的鲜香……
　　啊！真美味啊！

　　简乐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饿了一天了，来到这里之后又经常忍受只能闻不能吃的痛苦，就像减肥的少女，馋得不能再馋了。
　　他退后几步，用地下走廊中露出来的岩石割断了身后的海带。
　　在众人拼命后退的时候，简乐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像是回应海德拉一样，对着空中的冰淇淋说——

　　“正好，我也饿了。”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这一切被完完全全地通过孟辛、程哥、段灵雨和霍陶陶肩上的摄像头记录了下来，之后或许可以剪辑成纪录片的一部分，但是这部分百分之百不会过审！

　　无他，这太超出想象了！
　　只见简乐无视冲上来的鬼魂，穿过反应慢的土著，直奔最后那操控一切的海德拉而去！
　　他在铁门之前纵身一跃，众人根本看不到他抓住了什么东西，却在他抓住那东西、停留在空中的那一刻，脑海中同时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

　　这一刻，雾岛上的人类、土著，还有怨魂都同时停下了，表情扭曲、身体麻木，无尽的寒冷仿佛刺穿了所有人。

　　除了简乐。
　　他拉住虚空之中的海德拉，然后在那纯白的冰淇淋上狠狠啃了一口！

　　嗯，真香！

　　这一切是怎么结束的，众人感觉并不清楚。
　　后来，在制作纪录片的时候，所有活下来的人都被重新采访了，简乐又恢复了那副主持人的模样，面无表情地问：“当时，你看到了什么？”
　　然而回答却都完全不一样。

　　段灵雨说：“当时我吓坏了，躲在小孟哥身后。从他的肩膀上，我看到简乐忽然冲出去了，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我就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了，完全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东西。”
　　孟辛说：“后来我回看片子的时候，看到简乐抓住的那里好像确实有东西，但是看起来就像是忽然卡机了，所以我也不确定。”
　　霍陶陶说：“剪辑的时候发现简乐抓的地方色调忽然变了，难道是平行世界？”
　　程哥点了一根烟：“我没有什么其他好说的，简乐是神。”
　　然而神明简乐在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还在回味刚刚尝到的冰冰爽爽的味道。
　　那和普通的雪糕、冰淇淋都不一样，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口味，比如巧克力、草莓之类的，但是本身绝佳的口感就已经完胜所有他以前尝过的冰食。

　　柔软、浓郁，但是并不甜腻，十分轻盈。
　　像是聚集了世间所有的冰冷，然后将它们融合成绵密细腻的回忆。

　　入口的那一刻，在怨魂身上体验到的所有恐怖、走马灯一般的死亡情节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每一个被海德拉吸食的人的最幸福的记忆。
　　简乐看到了江原捧起刚出生的小安的那一刻的笑容，看到了楚臣接过毕业证书的欣喜，看到了无数普通的海员在第一次出海时候的雀跃，看到了人最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却也是最珍贵的快乐。

　　他留下了眼泪。

　　等到众人都恢复了理智，互相帮忙解开海带绳子，奇怪为什么土著和怨魂都消失了的时候，简乐还在回味。
　　有什么能比吃到这种带有美满追念的美味更幸福呢？

　　简乐心想：或许海德拉那么喜欢吸食人脑就是在吃只有人类独有的记忆回溯？
　　这个问题他还没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