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灯》春日朔

4、chapter 4

　　「chapter 4」
　　东区食堂，武水悦如愿吃到麻辣鸡和蛋黄鸡翅。

　　她举起筷子美美干饭，嘴里就没停过，仿佛啃的不是鸡翅、而是她要努力消灭的考研习题。

　　夏芮食量小，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坐在对面垂眼看手机，葱白的指尖不断在手机屏幕上翻飞。

　　武水悦吃一半中途休息，她喝了一口杨枝甘露，拿筷子敲夏芮的碗。
　　“大忙人，从我们吃饭开始你手机就一直在震，”武水悦眨了眨眼，“有情况？”

　　“没有。”夏芮把她跟黎学民的礼貌对话拿给武水悦看，“今天加了几个数院和计院的人，在跟他们聊天。”

　　“数院啊——”武水悦摸着下巴想了想，“凌尧是不是就是数院的？”

　　“是。”

　　武水悦好奇提问，“那你跟凌尧加上微信没有，你说你要搞定凌尧，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夏芮看武水悦一眼，“悦悦，话要说完整。我是要搞定凌尧跟我去创业。”

　　“差不多嘛，言情小说里面，男女主都是要有一个什么事件捆绑在一起，然后不管是欢喜冤家还是陌生人都能美美谈恋爱。”
　　武水悦眯着眼睛笑，“你跟凌尧俊男靓女、都是单身，一起创业很难不看对眼吧？”

　　夏芮给武水悦夹了一筷子麻辣鸡，淡淡提醒她，“离考研还有三个多月，你少看小言。”

　　一听“考研”，武水悦瘪了瘪嘴，瞬间觉得碗里麻辣鸡都不香了。
　　但她仍不抛弃不放弃，好奇询问，“芮芮你对凌尧没那个意思吗？”

　　“没。”夏芮答得坦荡。

　　武水悦又问：“那如果凌尧追你呢？”

　　夏芮看武水悦一眼，“悦悦，收起你那些离谱的想象，我现在都没要到凌尧微信。”

　　“诶？”武水悦震惊，“真假的，你都辅导项紫夏好久了吧？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夏芮做事一贯追求直进，想要什么就努力争取得到，直白袒露自己想要些什么。
　　怎么偏偏在凌尧这里，绕一百八十个弯。

　　夏芮只答：“目测他比较难搞，不适合打直球。”

　　“好吧，”武水悦戳了戳碗里的米饭，“但你这也太绕弯了。”

　　夏芮垂眸继续去给黎学民发消息，淡淡回复：“应该快了。”

　　“快搞定了？”

　　夏芮：“不是，快要到联系方式了。”

　　武水悦：“……”

　　吃饭有闲工夫，武水悦还想追问夏芮为什么非要挑选凌尧作为合作创业对象——明明夏芮认识很多很合适的人选。

　　但夏芮身后过来一个陌生男生，突然拍了拍夏芮的肩膀。
　　那男生长得不错，五官端正俊朗，一双桃花眼微挑，似乎天生带笑。

　　武水悦咬着蛋黄鸡翅露出八卦眼神，听男生和夏芮搭话。

　　那人说：“诶，夏芮是吧？好巧在这里碰到你。”

　　夏芮回头，瞥见石仰洲笑眯眯地看着她。

　　“是，好巧。”夏芮想起石仰洲是谁，她目光又往周围看了看，只石仰洲一人在——
　　但咖啡馆里，夏芮明明见石仰洲与凌尧很熟悉的模样。

　　于是夏芮问：“你一个人吃饭吗？”

　　“何止一个人吃饭，我还得给我的冤种兄弟带饭。”

　　石仰洲提了提右手拎的两份餐盒，“喏，一份给凌哥、一份给学民的。”

　　石仰洲看了眼夏芮她们的餐桌，对面的女孩子还兴致勃勃地啃着鸡翅，腮帮子塞得鼓鼓像只小松鼠。
　　但夏芮面前的碗是空闲状态，筷子也已放下。

　　石仰洲挑了挑眉，格外自来熟地开口询问：“诶夏芮，你今天发名片的时候怎么把我们凌哥漏了？”

　　夏芮忽视对面武水悦愈演愈烈的八卦视线。
　　她轻笑了声，回道：“哪有漏，我最想加上联系方式的就是凌尧了。但当时项紫夏不是咳嗽好两声嘛，人家在谈，我当着人家面塞名片可不太好。”

　　“什么在谈，”石仰洲拧眉，把凌尧的情感状况出卖得干干净净，“我们凌哥一直是单身，只是项紫夏借着家里关系总喜欢找他。”

　　石仰洲又提了提手上餐盒，再次强调，“本来我和凌哥他们都一起吃饭的，结果今天项紫夏找凌哥吃饭，凌哥直接说自己不吃晚饭、然后叫我带饭来躲饭局。”

　　“这样啊——”夏芮拖了一个小小的尾音，声线清脆又婉转。她仰头看石仰洲，凌乱刘海随着仰头动作露出好看的眉。
　　夏芮说：“早知道这样我就递我的名片了。”

　　“小事。”
　　石仰洲勾了勾唇角，把手上拎的餐盒递给夏芮，“你要是想加凌哥联系方式，这份饭你替我送去，然后就可以顺便加微信。”

　　石仰洲另手拍拍夏芮肩膀，“计划周到吧？不用谢。”

　　夏芮澄澈清明的杏眼盯着石仰洲唇角弧度看了一瞬，她接过餐盒，笑道：“还是要谢的。”

　　石仰洲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眉前轻挥做了个敬礼地动作，然后深藏功与名地转身离开。

　　他走出几步，掏出手机改了拍一拍设置，随后在群里发消息。
　　【「石头洲拍拍凌尧并表示深藏功与名」】
　　【石头洲：凌哥，不用谢我。】

　　【凌尧：？】

　　【石头洲：你和学民的晚饭，我让夏芮妹妹带过来了】

　　黎学民火速出现：【什么什么什么什么怎么是夏芮妹妹带过来的？？？】

　　【石头洲：在食堂碰到了】
　　【石头洲：夏芮妹妹还说，没给凌哥名片，是因为以为项紫夏是凌哥对象，她不敢了】
　　【石头洲：给你解释清楚了哥】
　　【「石头洲拍拍凌尧并表示深藏功与名」】

　　【黎学民：「点赞」「点赞」「点赞」】

　　但主人公凌尧似乎格外傲娇：
　　【凌尧：……】
　　【凌尧：没必要】

　　石仰洲在心里“啧啧”两声，手上无辜打字：
　　【石头洲：啊没有必要吗】
　　【石头洲：那我去跟夏芮妹妹说不用帮忙跑腿了，她们好像还没走】

　　凌尧似乎是秒回：
　　【……】
　　【你再去要回来不觉得奇怪吗】

　　石仰洲在心里狂笑，不过还要顾及凌尧面子：
　　【好吧，凌哥说啥就是啥】

　　这回凌尧没回了。

　　黎学民代替凌尧回复：【凌哥去洗手间了，我怀疑是去照镜子】
　　【黎学民已回收一则讯息】

　　-
　　夏芮等武水悦吃完饭，就顶着武水悦八卦好奇的目光，与她在十字路口分别。

　　武水悦左转去图书馆学习，夏芮右转朝数院专业楼前进。

　　数院的楼距东区食堂有些距离，夏芮一边走一边给黎学民发消息：
　　【我在食堂碰到你朋友了，他让我把你和凌尧的饭带过来，我大概还有八分钟到数院楼下，你们一会来拿一下？】

　　夏芮又直进补充：【最好可以把凌尧一块叫下来，我想当面问他要联系方式qwq】

　　黎学民回复很快：【好的，谢谢你了！】

　　他还引用夏芮后一条信息，发了个ok的手势。

　　夏芮回过去一个表情包。
　　随后就将手机揣进兜里，拎着餐盒朝前走。

　　九月桂花开最盛，沿途走过沁人的香味都有些让人头脑发昏。
　　A大数院正门边上，就栽了许多棵桂树，杏黄的小花点缀在一片翠绿间，格外好看。

　　有情侣坐在树下长椅上聊天，也有钟爱摄影的同学抱着相机来拍A大的第一抹桂色。

　　最靠近正门的树下，站着一个一眼就出众夺目的人。

　　那人身材颀长，米色卫衣下随意搭了一条抽绳卫裤，两条腿长而直，底下露出一圈冷白的脚踝。他低头看手机上的消息，微垂的睫毛匝密，鼻梁挺拔的线条带锋利的冷。

　　有拍桂花的同学看见他，一眼就被惊艳，但他周身气质太冷，同学不敢上前搭讪，只偷偷将相机镜头对准。

　　凌尧敏锐抬眼，淡淡扫过来一个眼神。
　　他没说话，同学就心虚地抱着相机走开了。

　　树下只他一人站着等人，黎学民都不在。

　　夏芮远远看见，有些没想到凌尧会一个人在树下等她。
　　应该等的是她。

　　“凌尧。”
　　夏芮轻声喊他名字，没拎餐盒的那只手朝凌尧挥了挥。

　　树下那人寻声抬眼，匝宻的睫毛上抬，深长的目光正正指向夏芮方向，落在她褐色的眼瞳里。

　　明明只是普通地抬了抬眼，却给夏芮惊鸿一瞥的惊艳。
　　吃饭时她信誓旦旦地和武水悦说没想法，此刻心却莫名突突了一下。

　　昨晚没睡好。
　　夏芮想，今天不能再熬夜了。

　　但凌尧长得是真好看，好看又凌厉，拉到酒局上感觉都能因为他少喝两杯酒。

　　夏芮定了定神，走近凌尧，将手上餐盒递给他。

　　凌尧接过，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过塑料袋口时，食指侧轻擦过夏芮的手指。他的体温比夏芮低不少，指尖是凉的，夏芮想起她在学校便利店最喜欢买的雪糕，外包装也有这样冷的触感。

　　“谢谢。”凌尧说。声线似乎灌进了风和桂花的味道，有点让人昏头。

　　夏芮眨了眨眼，她很自然地开口接道：“不客气的，反正我也是顺路。”

　　凌尧闻言垂眼看她，目光的意味很明显：这里是数院，你怎么会顺路。
　　但他没问。

　　夏芮主动开口：“我有个创业项目跟的是数院的一位教授。”
　　“而且，”她顿了顿，“我想着过来帮忙送个饭，能不能问你要一下联系方式？”

　　凌尧只问：“要联系方式做什么？”

　　“和你聊聊啊。”
　　黄昏的晨光落到夏芮褐色眼瞳中，有透光的宝石碎在她眼底，她眨眨眼，那点光亮更明显。夏芮问，“创业有兴趣吗，我们团队很缺计算方面人才的。”

　　凌尧黑白分明的眼似乎往更深处沉了沉，他问：“因为这个？”

　　夏芮点头。

　　凌尧直言：“我对创业没兴趣。”

　　夏芮早料到会碰壁，她弯起眼睛继续笑，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态度，转了转身子跟上凌尧的脚步。
　　“诶凌尧你先别急着走，和我聊聊就说不定有兴趣了呢。你听我说，创业不会耽误你搞科研的，我只是需要……”

　　-
　　不过还没等夏芮说完她需要什么，有谁在身后叫出她的名字。

　　夏芮回头，跟她创业项目对接的教授陈文康正有些讶异地看她，“夏芮，还真是你，我就说背影特别像你。怎么来数院了，来找我？”

　　陈教授兀自说完话，又注意到夏芮身边站着的凌尧——刚刚，两人好像是在聊天？
　　又不太像是普通的聊天，夏芮说话时脑袋朝凌尧的方向靠，凌尧身姿笔直，没排斥地保持开距离。像是一种默许。

　　陈教授年纪大，但在数院有着“潮流老头”的称呼，一把年纪八卦之心不减，他冲夏芮挑了挑眉，“哦，看来不是来找我，是来谈对象的啊？”
　　他又认真评价道：“这我们数院院草呢，夏芮你眼光不错。”

　　凌尧一向平静的脸露出些许松动神色，他正要开口，夏芮先一步说话。

　　她开口否认：“没有陈教授，我没在谈对象。”
　　夏芮抬眸看了眼凌尧，她很坦然地开口：“我在问数院院草要联系方式。”

　　陈文康问：“那他给了吗？”

　　夏芮认真答：“我在争取。”

　　陈文康做了个鼓励的手势：“那你加油。”

　　夏芮点头：“谢谢陈教授，我在努力。”

　　当事人凌尧：“……”

　　似乎是迫于陈教授眼神的鞭策，凌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两下将微信二维码亮给夏芮。

　　陈文康于是心满意足地离场。

　　夏芮捧着手机扫上凌尧的微信二维码，“滴——”一声响后，跳出凌尧的个人微信界面。

　　极简的头像和微信名称。
　　但似乎……和黎学民给她的微信号不是同一个？

　　夏芮盯着凌尧的黑白色调头像正怔愣，头顶凌尧声线不紧不慢响起。

　　他说：“有事情可以联系我的工作微信号，不过我基本不会理睬创业的邀请。”

　　夏芮：“……”

　　数院院草果然很残酷。
　　联系方式确实要到了，但是个没用的微信号。

作者有话说

　　数院院草，果然很残酷呢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