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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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顾时安的视线看过去，林逸殊原本挂着严肃的面容瞬间笑得慈祥，将尴尬的手掌偏移，搭到了一旁的顾霄肩上，本已打好的腹稿在嘴边转了一圈，出口的言辞间充满了赞赏：“你这人虽然是个莽夫，但却将孩子教得很好。”
当然，这话里的孩子指的是迎面走来的小姑娘。
顾霄显然也听懂了他的意有所指，瞥了他一眼发出一声轻嗤：“丛丛还小的时候你就整日惦记着拐带回家给自己当闺女，那时候你无论用什么方法都骗不走，如今我女儿长大了，你更莫要再想打这个主意。”
说完还微微抬高下巴轻“哼”了一声。
林逸殊膝下无女，仅有一子，虽年轻时想要女儿想得紧，却心疼夫人生子之痛，硬生生忍下了儿女双全的愿望，是以便将好友家的女儿自小当亲生般喜爱。
他盯着逐渐走近的二人看着，越发觉得后侧的那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正赶上旁边的顾时安咕哝了一句：“后面那个被挡了半张脸的该不会是谢知洵吧？”
听清他口中的话后，林逸殊险些原地一个趔趄，再仔细看过去，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不是祁王府的谢世子还能是谁？
他心里一个哆嗦，这顾霄果然是个不靠谱的，谢世子左右不过在将军府住了两个月，怎么就给她的好侄女当起了跟班？
这像话吗？！
旁边的顾霄似是读懂了他眼中的情绪变化，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抚开，平静地说道：“我们丛丛一介弱女子，还能强迫他一个亲王世子做什么难为之事不成？”
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林逸殊想起临行前自家夫人的三令五申，再看现如今谢知洵的这般姿态，他那不开窍的儿子真的还有什么希望吗……
左副都御史大人在心中默默担了把汗。
顾芮初也离老远就看到了府门前站着的两个身影，脚下的速度不免加快了几分。
她对林家始终是感激的，只因当初顾家遇难之时，朝堂之上，要么是对顾家扑面而来的不善指责，要么便是一众无言的沉默，只林家父子当众站出，坚定地相信她的父兄。
林逸殊与顾霄，虽一文一武，但并不像其他大臣那般分离两派，彼此瞧不上，相反，林逸殊敬佩顾霄的骨气和担当，顾霄也很欣赏林逸殊的才华和气度。
林逸殊之子林题与顾时淮同年出生，因顾时淮一直长在京中，二人便自小相伴长大，情同手足兄弟一般无两，而后又同年参加了科举，更是一个摘得了状元，另一个位居榜眼。
如今，二人也都成了京都朝廷中的后起之秀，顾时淮官至大理寺少卿，林题官至刑部侍郎，皆属三司之内，又都负责侦查办案，常有需要配合时也极为默契。
待顾芮初与谢知洵走至跟前，林逸殊早就整理好了自己险些失控的表情，几人相互见了礼后，他从袖口中掏出一个信封递于顾芮初：“你大哥一直惦记着你的身体，特意叮嘱我将此信带来亲手交予你，如今看到你面白唇红，我回去后也好叫他放宽心。”
“有劳林伯伯了。”顾芮初双手将信件接过，知道大哥定是听说了她被掳走一事，心中挂念着。
念及眼前的几人定是还有公事谈及，自己也该给大哥写封回信报平安，便微微俯身行了一礼而后离去。
谢知洵还站在原地，手里拎着从街上买回来的东西眼睁睁目送小姑娘越走越远。
突然察觉到胳膊被人戳了两下，转头看去，是顾小将军一脸神秘地凑到他旁边，掩着唇在他耳边说道：“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尽喜欢一些女孩子家的东西？”
说着用食指挑起一只藕色的荷包，嘴里“啧啧”了几声，道：“谢知洵，你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谢知洵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顾时安看着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慢慢睁大了双眼，一脸防备地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姓谢的我告诉你，小爷可不喜欢男人！你可莫要对小爷有什么非分之想！”
任他心里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悠谬，谢知洵只扔给他一个白眼，随即将手中的一应物件交给身边面色紧绷但双肩抖动的司辰，低声嘱咐了几句，便抬步往府里走去。
顾时安见他也不曾解释，便愈发默认了自己心中所想定是不差，谢知洵虽然不喜欢男人，但搞不好真的私下里喜欢些女孩子的衣物首饰。
于是紧忙追上他的脚步说道：“欸！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有什么难处你告诉小爷，虽说可能有些难以启齿，但小爷好歹也有个妹妹，丛丛自小好多钗环首饰都是小爷亲自挑选送过去的，可以给你参谋参谋！”
奈何在他的追赶下，前面少年的脚步越发快了起来，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想，抬起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好兄弟一定帮你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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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书房里，林逸殊和顾霄二人各自落座。
临窗的茶桌上轻烟袅袅，一双素手执起红色的木勺，将其中的干茶倒入盖碗，再用热水淋洗、冲泡。
林逸殊端起自己手边的暖茶抿了一口，多日来驰行在路上的疲乏和紧绷感终于得到片刻喘息。
“这一路为了缩短时间，还真是没怎么好好歇息过，不过话说回来，以往都是你回京述职我们才得以能见上几面，这还是我头一回到临州来。”说着便也卸下了人前端着的那副岸然疏离，歪身依靠在椅背上将腿也微微伸直。
顾霄看着他这副褪去严整的模样，笑着轻摇了摇头。
林逸殊本也没打算等他接话，便就自顾自接着说下去：“新任命的知府应该已经在路上，我需得等他到任才能离去，这几日我便也偷个闲，终于不用整日和朝堂上的那些老匹夫斗嘴皮子了。”
“你林御史一口三寸不烂之舌，还能在他们手底下吃了亏不成？”顾霄想起林逸殊在朝堂上怼的一众老臣都哑口无言，甚是觉得这话听起来实在没什么信服力。
“那帮老东西的磨人功夫你是知道的，就算吃不到什么亏，时间久了也足够我头疼上几日。”林逸殊耳边仿佛又想起了那群顽固争执的声音，眉头紧皱在一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坐直了后背，还朝前探了探身子开口问道：“不过说起这个，顾兄，你总也不能在这边境守一辈子，往后可做了打算？”
“什么打算？”顾霄明知故问道。
“你莫要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当然是问你何时落回到京都去，何况你家丫头眼看着就要及笄了，你总不至于为了将女儿留在身边，就将丛丛嫁到这里吧？”
话音刚落，一直静默坐在茶桌前的云芜开了口，“大人，我们姑娘还有大半年才及笄，但还是小孩子心性，将军也舍不得，不急着思虑婚嫁之事。”
林逸殊是认识她的，以往在京中，他也会去顾府做客，云芜是顾夫人早前身边的贴身侍女，泡得一手好茶，顾夫人离去后，她便留在顾霄身边专职伺候茶水。
这活计轻快体面，府内上下的奴仆也都对她很是敬重。
因着论起来也算是熟人，况且他也亲眼见过那位出身江南的女子是何等的柔和仁善，便也对她身边之人带着几分好感，并未因云芜出口打断二人的交谈而计较。
“谁说女孩子及笄就要嫁人了？待到她什么时候给自己选到了称心意的小郎君，再谈婚论嫁也不迟，我顾家的女儿还偏就不被这些旧俗所固束。”顾霄说这话时，眼中愤懑，口气也略显急冲。
林逸殊心中有点委屈，心想他夫人还真是会给人出难题，斟酌了一番，又尝试着出声说道：“咳咳，玄正啊，若是还没相看人家，你看我们家子彦如何将？哎，不是自夸，我家那臭小子无论品德还是才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俩虽见面较少，但也算是从小玩到大，那小子在家还总惦念着丛丛呢。”
“好你个林云卿，骗我闺女给你当女儿不成，又把心思打到结亲家上来了。”顾霄笑骂道。
林逸殊闻言如泄了气一般，重叹了口气，开口道：“说来也够我糟心，子彦这孩子哪都好，偏就是不急成家，把他母亲我们两个愁得大把掉头发。”
“你急什么，儿孙有他们自己的福气，可莫要让世间平白添了一对怨偶。”
“欸，此言差矣，可未必就是怨偶，我家夫人将这京中姑娘快相看了个遍，挑出几家合适的拿给他看，他连扫都不曾扫过一眼，但对你家丫头可是从小就不同，总是多上那么几分关怀在的。”林逸殊昂头说道，一副“老子最了解自己儿子”的模样。
顾霄刚想反驳，林逸殊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紧接着说道：“你也莫要说什么兄妹之情，没有那回事，那臭小子就是对自己亲表妹都不愿多说上一句话！”
林逸殊想起自己年轻时是如何将自己夫人哄回家，再想起自己那个朽木一样只知道对人好却不知道说出来的混账儿子……
真想给拎起来揍一顿啊！
可惜儿子长大了，他现在打不过了……
“况且……”林逸殊没继续说下去，抬眼看向此前说过一句话后就一直静默无言的云芜。
接收到他眼中的深意，云芜即刻起身向二人行礼，随后转身走出书房，将门又妥善关好。
这时林逸殊才再次开了口：“老顾，我可是听闻，皇后娘娘有意要替三皇子求娶你家丫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