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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

  •   落花有意水无情
      巧言妙语说顽医

      衡清醉一言不合抬腿就走,陆小凤被她雷厉风行的做派惊得目瞪口呆。
      “我说错什么话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花满楼浅笑道:“你耗尽了她的耐心。”
      陆小凤坏笑着问:“你很了解她?我是不是该建议花伯母帮你提亲?”
      花满楼板起脸,从桌边起身也欲离开。陆小凤连忙拉住他,赔笑道:“开个玩笑,别当真。”
      花满楼突而转笑,道:“你几时变得这般好骗了?”
      陆小凤瞬间明白好友也在和他开玩笑,忍俊不禁地道:“难得花满楼想开玩笑,作为好友,岂能不配合?”
      玩够了也笑够了,两人在桌边坐定商议起正事。陆小凤道:“衡清醉说得不无道理,简家夫妇关系究竟如何有待商榷。”
      花满楼道:“此事因由,不外乎两种可能。如果是简夫人小产,她是意外小产还是有意流产?若是有意流产,一介后宅女子又是如何做到的?原因为何?如果是鲁大夫误诊,他是学术不精还是受人指使?若是受人指使,又是受何人指使?其目的为何?”
      陆小凤也道:“还有那个鬼医噬魂的传闻,从何而起?因何而起?为何散播多地?散播传闻的人有何目的?”
      花满楼道:“简夫人有无异常,直接问必然问不出,但从家仆丫环那里旁敲侧击,或能有所斩获。”
      陆小凤道:“鲁大夫有无异心,直接问必然问不出,但尝试与其接触交谈,或能发现蛛丝马迹。”
      两人相对一笑。陆小凤道:“简家的丫环交给我,对付女人我自认还算在行。悬济堂租赁的地产是花家所有,鲁大夫那里你应该说得上话。”
      花满楼笑道:“三天后,此时此地?”
      陆小凤也笑道:“三天后,此时此地。”
      有了调查方向,陆小凤起身要走,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加起来凑不出一条完整胡子的脸上浮现出“有好戏看咯”的笑容,补充道:“鲁大夫医术高明,你可以带上那个谁,有她在,医学上的事鲁大夫应该说不了谎。”

      次日是个温阳煦煦的冬日,花满楼支走想要陪同出行的小厮冬夏,漫无目的地晃出了小楼。
      一个行医数十载且颇具名望的坐堂医,怎么想也不该误诊喜脉。
      花满楼耳边再次响起了陆小凤的建议,他当然知道那是个不错的主意,但问题是这个主意想要实现实在有些困难。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走到了衡清醉的诊摊附近。奇怪的是街上并没有排成长龙的大姑娘小媳妇,今日的诊摊冷清得门可罗雀。
      花满楼听到路过的几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衣带熏香迎风的姑娘议论:
      “衡姐姐今天怎么没来呢?我特意穿了新做的石榴裙给她看呢。”
      “衡姐姐比你好看多了,就算你穿成花儿她也不会多瞧一眼,你不如试试生一场怪病。”
      “就你说的好听,你头上簪的那是什么?新买的吧?我以前可没见你用过。”
      “你们别吵啦。衡姐姐从开始义诊那天起,不管刮风下雨每天都会来的。今天怎么不知会一声就……会不会出事了?”
      “你个乌鸦嘴!衡姐姐那么厉害,能出什么事?”
      “难道生病了?医者不自医啊。”
      “我昨天看她气色不错啊,不会突然生病的。”
      “可能和相好约会去了吧。”
      “胡说!衡姐姐多讨厌男人你不知道吗?我哥今天想来凑热闹都被我撵走了,就怕他惹姐姐生气呢。”
      “我也没说衡姐姐的相好是男人呀。”
      “你你、你……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衡姐姐竟然有相好了,真可惜。”
      “是啊,真可惜。”
      “唉,我怎么有点难受,我们去吃东西吧,西湖边上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好像叫……叫合芳斋?”
      “走吧走吧,去尝尝。”
      ……
      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垂头丧气地走远,阵阵香风和声声叹息飘散在熙攘的人群中再也分辨不清。
      衡清醉竟然不在。花满楼转身,打算去胜云客栈看看,忽然听见卖花姑娘思思的声音:“那位锦衣公子,你是陆小凤的朋友吧?”
      花满楼循声过去,笑道:“难得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只记得住陆小凤。”
      思思“咯咯”的笑声银铃般清脆,笑完,她递给花满楼一支纸扎的红色睡莲,道:“陆小凤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今天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
      花满楼接过睡莲,回道:“他有事要办。”思思的心思再明显不过。花满楼心中无奈,他不能替陆小凤应下约会,也不好替陆小凤拒绝小姑娘的芳心,只能尽量岔开话题:“衡大夫今日也没来,也是有什么事要办么?”
      “不清楚,衡姐姐昨天什么也没说,不过……”
      “什么?”
      “她昨天临走前,好像有点儿……怎么说呢?”思思的脸皱得像一朵扎坏的纸花,想了一会儿,接着道,“像是赴死一样,我形容不好。但我感觉,她应该有一件很不愿意办的事要办。”
      不愿办的事,花满楼哭笑不得,恐怕是被母亲央求着给自己看病的事。
      花满楼没探听到有用的信息,从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思思的小摊上便想走。思思连忙拽住他的袖子,把银子往他手里塞:“等等,你怎么突然给我钱?”
      花满楼道:“我总不能白拿你的花。”
      思思给花满楼纸花是为了打听陆小凤的事,在她眼里一场交易已经达成了,她根本没想过要收花满楼的钱。思思转了转眼睛,笑着道:“用不了这么多,我没有那么多零钱找给你。不如你下次来的时候把钱给我,只要十文就够了。”
      花满楼也笑了:“下次?什么时候?”
      思思道:“等陆小凤把事情都办完的时候。”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办完事。”花满楼只得把银子收起来,“我先说明,他不一定会来。”
      “没关系,你只要来溜达一圈就行。”思思道,“我再见到衡姐姐,也会问问她今天去做什么了。除此之外,别的事情我也可以帮你问。”她盯着花满楼的脸,试探着问:“衡姐姐所有的事,你都想知道吗?”
      思思显然误会了,花满楼不知该不该反驳。他对衡清醉确实有几分好奇,但为满足私欲窥探他人隐私似乎不太妥当。
      见花满楼面有难色,思思脸上一副“我懂”的表情:“没事的,衡姐姐漂亮又能干,找我打探她的人很多呢,她的事我也不是对谁都会说的。而且啊,”她指着花满楼手中的红色睡莲,“衡姐姐最喜欢的花就是睡莲哦。”

      花满楼捧着一支足以以假乱真的纸睡莲走进胜云客栈,客栈内冷冷清清,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周账房头也不抬地拨着算盘:“客官里边请,打尖儿还是住店?”
      花满楼道:“我找人。”
      周账房抬起头,一见是花家七公子,当即放下手里的账本:“花公子,您来找衡姑娘?”
      花满楼点头:“她今天没有出诊。”
      “您别提了,衡姑娘病了。”周账房唉声叹气地道,“昨儿半夜她晃晃悠悠地跑去厨房打水,还不让小二帮忙,厨房半缸水被她洒得到处都是。得亏帮厨的冯大娘起夜瞧见,打了一盆水送到楼上,不然今天早饭恐怕都做不成哩。”
      “她现在还在房间里?”
      “躺着冰敷呢,水换过两次,听冯大娘说她烧得都快熟了。”
      花满楼想起街上姑娘们的谈话,明明昨天见面时衡清醉还气色红润精神饱满,怎么不出半日便发起高烧浑身乏力?
      花满楼向周账房问清楚衡清醉的房间,若有所思地走上二楼。
      他轻轻敲了两下房门,里面传来衡清醉极具特色的语调,声音有三分虚弱,声线也似熏染了高烧的热度:“谁?”
      花满楼犹豫一下,还是如实相告:“在下花满楼,此番……”
      不出所料,衡清醉没等他说完便出言打断。她扯着嗓子中气十足地喊道:“衡清醉死透啦,有事请烧纸!”
      花满楼不禁轻笑出声,他摸索着房门的十字海棠纹木棂,将纸睡莲的枝茎别在棂格上,之后便默不作声地站在房门外。
      少顷,房内传来“哗啦”一声水响,接着是窸窣的响动,一阵较往常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花满楼感受到稍下侧的某处门格糊纸温度提高了少许,他能想象到一个清媚凌艳的姑娘鬼鬼祟祟趴在门格上侧耳细听的样子,她许是皱着眉判断门外的不速之客有没有离开。花满楼甚至听见了她比常人更灼烫的呼吸,呼吸声不甚规律地重复了两遍,终于,门轴小心翼翼地发出“吱呀”的轻响,那道温热的呼吸从一指宽的门缝中逸泄。
      花满楼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以迅雷之势疾速出手,左手食指和中指牢牢地钳制住房门边侧。衡清醉发现上当后立即推门欲关,却怎么也推不动。
      “哼!”衡清醉的好胜心出现得猝不及防,她不信邪地继续推门,可别无论怎么用力,门还是纹丝不动。
      衡清醉果断放弃,松开推门的手,冷哼道:“灵犀一指,真是了不起哦。”
      花满楼扶着门,赔礼道:“在下本无意惊扰,实在是母命难违,望衡姑娘见谅。”
      一听见花满楼所求之事和花夫人有关,衡清醉的不满消散少许。她抻着声音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说。”
      花满楼能想象到如果他的言语不能打动衡清醉,下一个从她鼻子里哼出来的一定是个“滚”字。他脑中飞快审阅了一遍在来客栈的路上预演过的说辞,修改确认无误后说道:“昨天准备不足,未能答谢姑娘。今日家慈在家中备好酒席,特命在下前来相邀,若未能请动姑娘,在下便不得离开姑娘房门半步。方才在下听闻姑娘玉体抱恙,不便走动,不如在下差人回家告知家慈,将午宴移至姑娘房中。姑娘以为如何?”
      衡清醉耐着性子听完了花满楼的一串决意之语,本就发热的脑袋胀成两个大。如果是花老头请客,她早就一巴掌把花满楼拍出客栈了;但请客的是温柔淑婉的花夫人,衡清醉不忍拂了她的面子。她唯一的挡箭牌“身体不适”被花满楼提前拆解,若再出言拒绝,只怕花满楼会直接把母亲请来亲自相邀,她总不能让年愈半百的花夫人顶着寒风出行。
      她轻叹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前额,转头瞥了房内床头边摆着的浸着布巾的水盆一眼,取下门边挂着的百草卷背在身后,对花满楼道:“我烧差不多退了,你带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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