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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渐露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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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苍苍和曦珺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善佑就出现在了曦珺家。因为曦珺家的小院子是要经过一条小弄堂的,善佑的车无法进去,本来是停在弄堂口,打电话给曦珺叫她们出来的。好巧不巧,他在打电话的时候刚好被提着大饼油条,美滋滋地哼着小调的辛老爹给撞见了。
其实以前他们也是见过几次面的,不过毕竟年代久远了,辛老爹好像根本就没认出他来。
只是一听是闺女的朋友,连拖带拽地就给领到了家里。辛老爹腹诽着,死丫头,难怪每次给她介绍对象都火冒三丈的,原来是早留了一手,害我还以为要把闺女养成老姑娘了。
“嘿嘿,小伙子在那里高就啊?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曦珺和苍苍只是刷牙洗脸的功夫,辛老爹就差不多把善佑的家底摸了个透,也难怪,人家以前就专门干审讯这档子事,轻车熟路,没有套不出的话。
一直到曦珺搭着善佑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出去的时候,辛老爹都还在幻想着从天而降的金龟婿开着一溜的高级轿车来把她闺女载走!
“老三,你老爹想女婿想疯了哟,你说你在外面漂了三年,不管是红毛绿毛,黄毛白毛,你好歹也拽一个回来呀!”善佑一边开车,一边对着后视镜里的曦珺调侃道,“你不是最擅长一脚撩倒一批吗?这关键时刻怎么连一个都撩不回来。紧着点紧着点,下次再想拉我去当挡箭牌可没那么便宜了啊!”
曦珺回敬道:“哟呵,老大,你还别跟我提挡箭牌这一事。我以前是怎么帮你挡掉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的,我这挡箭牌可都是快修炼成精了,忘恩负义,小心天打雷劈!苍苍,我跟你说啊,你知道我家老大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我告诉你哦……”
“曦珺,下次辛老爹要是想我了,我一定随叫随到,随叫随到!”曦珺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善佑满脸讨好着打断了,他知道她马上就要揭他的丑了,还是放聪明点比较好。
“随叫随到?!”曦珺阴阳怪气地反问道。
善佑忙不迭地点头。“可是怎么办呢,我老爹不需要诶,而且只是骗骗我老爹的话,我随便去路上拉一个就是了,非得用你吗?”曦珺毫不客气地将善佑的条件踩在了脚底下。
转过头对着苍苍继续揭发道:“苍苍,你别看老大平时能说会道的,他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一碰到女生跟他表白,他就脸红,而且还会舌头打结哦!偏偏呢,他妈给他生了张祸害人的脸蛋,专会招惹女生,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我‘护送’着他上下学的,偶尔兼职当当她的冒牌女友,他能安然度过高中我可是有一半的功劳的,对吧,老大?”
“辛曦珺,你够狠,你等着,风水轮流转,终有一天会出来一个人治治你的,我会写好数落你罪状的万言书,等着看你怎么满地找地缝钻的!”
“唉,可惜啊,可能要等到下辈子,你那万言书才会有用武之地咯!不过1000字的作文都能憋上好几天的你,会写万言书吗……”曦珺再次成功戳到了他的痛处,什么都不差的荀善佑,就怕写作文。
“……”
苍苍就这么听着他们俩斗了一路嘴,到了家里,她和善佑被指派了洗菜的工作,曦珺一个人又当主厨又当助手,忙地团团转还不忘和善佑拌嘴,相互揭短。
苍苍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况且他们俩说地最多的还是他们以前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就算是为了照顾她,偶尔转换了一下话题,她也还是尽职尽责地当着听众,最多“嗯”“啊”应付几声。
这种情况她不是没遇到过,有时候被善佑磨烦了,她也是会跟着他出去和他的朋友聚会的,她不说话那不算稀奇事,只是从来不像现在这样,她彻底变成了一个摆设,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等着局内人偶然间的施舍。
“我去看看莫远他们到了没有!”这是她这一天以来,讲过最长的一句话,那两个闹成一团的人也没多在意,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便由着她去了。
如果只是局外人,那大可连局内人偶然的施舍都不必了,她甘愿离地远远地。
苍苍没有去楼下等莫远,只是一个人坐在楼梯上,双手环抱着并拢的双腿,将脑袋埋进膝盖里,也不知是过于百无聊赖,还是因为昨晚挤在那张小床上,根本就没睡踏实,等着等着居然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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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梦到了第一次遇见善佑的情景——苍苍一直觉得她是雷电交加的夜晚相克的,她所经历的一些重要的转折点总是在雷电交加的夜晚,郁丛嫣死的那天晚上就是雷电交加的,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想到自杀而且差点成功的那天晚上,也就是白三絮捡到她的那天晚上也是雷电交加,她第一次被男人压在身下时也是如此,她第一次遇到善佑也是在这种灾难性的夜晚。
她去“嘉木”面试,却被林觉非骂地一文不值。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她就像所有被遗弃的人一样漫无目的地在路上游荡,她很确定那晚她真的只是单纯地在想在路上游荡,并没有起任何厌世的念头,可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事与愿违,当她想死的时候死不了,她不想死的时候,死神就偏偏向她招手。
善佑的刹车失灵了,而她很不幸地成了那个为刹车失灵买单的人。当她倒在地上,看着从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液被雨水肆意地冲刷,稀释,然后渐渐与它们溶为一体的时候,她很奇怪自己居然是清醒的,后来她知道其实那时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撞伤数不胜数。
可是在那一刻她却连一点痛意都没有,冰凉的雨水落在脸上,甚至带着一点甘甜,她还微张了张嘴巴,希冀那甘甜能一直流入她的心房,让那被苦涩闭塞的已经麻木的地方也能在这最后一刻感受到,起码她那时坚信那就是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刻。
慌乱的脚步几乎是跌跌撞撞着靠近她的,第一次见到的善佑在她的记忆中不是很好看,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歉疚,懊悔,焦急……简直就是一锅大杂烩,眉头拧地死死地,像是有把锁狠狠地锁上了,没有钥匙就完全动弹不得。她将食指和中指放在那高耸的地方,轻轻地,轻轻地,将它抚平,直到指腹感受到了一片平坦,她才心满意足地移开手,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