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穆城下》贝斯手苏东坡

4、第四章 月重楼2

　　宫芙蓉后退了两步，狐疑道，“你想偷袭我?”
　　“并不是，我只是希望死在你手里。”说着，沈红叶将宝剑递在了宫芙蓉手里，又将剑尖抵在自己的胸口。
　　宫芙蓉方才见过这沈红叶出手，招数真是诡异得很，以至于就算接过来宝剑，也不敢冒然出手。
　　沈红叶看穿了宫芙蓉的心思，轻叹一口气，故意悠然拖着长音道，“剑已在你的手上，你是不信还是不敢？”
　　宫芙蓉被人戳中心思，心中自然是不服这口气，顺势就要刺入沈红叶的心脏。
　　沈红叶侧身躲开，一个旋身将宫芙蓉手中宝剑一脚踢开，左手当空接住宝剑，一套动作干净利落，转眼间被宝剑抵着的，变成了宫芙蓉。
　　＂卑鄙!＂
　　沈红叶冷声道，＂兵不厌诈，要怪就怪你太笨，手拿不稳剑，怪得了谁？＂
　　宫月道，＂你到底是谁？我总觉得你的脸，很熟悉，还有你手上的青锋剑，到底是谁给你的！＂
　　沈红叶抬起头，睥睨凌人的双眸似无情的刀，＂沈江之女，沈红叶!＂
　　宫月只觉得天地恍惚，头脑发晕，脊骨冰凉。沈江，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种种过往已不再清晰，唯有心头之痛，却难被削减一分。
　　她恨他，她恨他，她恨他!恨不得他跪在自己面前，恨不得他家破人亡，恨不得他死在自己手上。
　　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宫月已经记不清了，就连沈江的模样，也变得模糊。她只记得，漫山的大火，将整座山烧的通红，像吃人的兽，吞噬着她的意识。她跪坐在梨花树下，梨花灿烂，她笑魇如花。其实她不怎么爱笑，因为从来没什么让她如愿的事情。可是，这次，老天终于让她得逞了，沈江终于死在了自己手上。
　　沈江躺在自己的怀中，明亮的双眸在火光中发着亮，带着火般的炽热氤氲。他和她一样笑着，甚至要比她自己还要开心。
　　这二十多年来，宫月一直试图像忘却一切，她醉酒，杀人，剥皮，以酒和鲜血来麻痹自己，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女罗刹。她做到了，也疯了。
　　“火，好大的火，徒儿，我的头，我的头，好痛啊！”宫月双手抱着头，脸色惨白。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糟了，师父的心魔！”宫芙蓉有心前去查看，可抵在胸口的剑却是无情。
　　“心魔？”沈红叶冷哼了一声，不屑地丢出一句，“她有心？”
　　沈红叶冷眼瞧着头痛欲裂的宫月，悠悠曼声道，“是啊，好大的火。你总算记起来了，早就听说过你有心魔，很久未发作过了，怕你忘了，所以特意来提醒你！我要你日日记得，以后的岁岁年年都会来提醒你，让你每分每刻都受此煎熬！以祭奠我爹爹在天之灵！”
　　“放肆！”宫芙蓉圆眼怒视，“今日我就算死了，也不容你来欺辱我师父！”
　　“好啊，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了你师父！”
　　说罢，沈红叶眼底杀意愈浓。刚想动手，只听得“砰”，宫芙蓉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再抬头，卫启的手里哆哆嗦嗦的拿着一根枯木棍子，吞了口口水！
　　沈红叶眉头紧蹙，厉声道，“你打晕她干嘛！你没看见，我要杀了她吗？”
　　“我……我怕你受伤嘛，害你父亲的，是那个女魔头。这女娃虽恶毒，可毕竟跟你无冤无仇，就，就饶她一命吧！”
　　＂你……＂
　　话刚到嘴边，只听得宫月一声惨叫，齐腰的黑发转眼间化为了苍苍白发，漆黑的双瞳也变得鲜红。
　　卫启道，“完了，完了，这宫月怕是入魔了。”
　　＂沈江，我杀了你!＂宫月像一只低吼的猛兽，鬼爪毫不留情向沈红叶袭来。
　　沈红叶推开卫启，以剑来抵。然而沈红叶的剑术虽奇，功力还是差了些，抵不过疯了不要命的宫月，不过百招，臂膀，胸口，背部皆被鬼爪抓伤。
　　＂沈江，我杀了你＂宫月声嘶力竭的叫嚣着，犹如从地狱的鬼哭。
　　宫月掐住了沈红叶的脖子，将她扑倒在地。
　　沈红叶的脸色通红，却毫不在乎，嘲讽笑道，＂你杀沈江，沈江早不就死在了你的剑下了么？你忘了么？是你的长虹剑刺穿了他的心!＂
　　宫月眼睛瞪的大大的，她观摩着手下的女子，她手上正拿着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青锋剑。她的眉眼，她的笑容，太熟悉了，熟悉的让她心底发慌，让她惊恐。
　　沈红叶的表情有些得意：＂你想起来了!＂
　　＂不，我没有，我没有想起来......我没有杀他!＂宫月眼底一阵杀意，手下蓄力，她要杀了这个让自己无措的人。
　　沈红叶闭上了眼，淡淡笑道，“死在你的手里，对我来说也算是个了断。”
　　只听得宫月一声凄厉......
　　＂嘭＂宫月白眼一翻，应声倒在了沈红叶身上。沈红叶抬眼一看，只见卫启又哆哆嗦嗦拿着那根枯木棍子，吞了吞口水。
　　沈红叶睁开眼，眼下场景竟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堂堂月重楼的宫月师徒二人，自己都险些丧命，却被手无缚鸡之力，身受重伤的书生一棍子一个人地敲晕了，也不知是不是这小子运气太好了还是另有玄机，时机把握的真是准。
　　真他娘的走运。
　　卫启见沈红叶许久未动，轻声道，＂你……你没事吧？沈红叶？＂
　　沈红叶沉吟片刻，叹道，＂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忽地，卫启扑通也倒在了地上。原来他早就身受重伤，体力不支，胸口的血早就殷透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