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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腰肢 ...

  •   用过午膳后,他们丝毫没有了今早的尴尬,仿佛昨夜的事不曾发生过一般。

      时序隆冬,外头已然飘起了小雪粒子,薄薄的铺满了一层。

      接下来几日,越知裳这几日都在忙着找药材的事,还得兼顾着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根本顾不上谢行渊怎样怎样。

      谢行渊则一直再找崔承齐,他从魏清序那里得来一张崔承齐的画像,暗自搜寻却一直找不到人。

      楚贵妃被贬为庶人,打进冷宫后,她宫里的几名宫女都遣散出了宫。

      包括素梅。

      谢行渊派人暗中搜寻,在一家糖水铺子里找到了素梅。此刻人正在云雪阁殿内跪着,左肩处还挎着一个包袱,穿着麻布素衣,脸上略显憔悴,唯唯诺诺的。

      谢行渊身后的成昱先开口“老实交代,到底认不认识崔承齐。”

      本以为素梅会挣扎几下,没成想直接交代了,道:“我说,我都说。还望..还望谢大人,啊不,还望王爷,饶贱婢一条性命。”

      谢行渊沉默了片刻,颔首道:“说。”

      素梅道:“崔承齐这个人,婢子的确认识。他是一个左瘸子,经...经常被楚庶人秘密召进宫,每次还都我们几个给打发下去,不让我们听见,只是婢子多留了个心眼。最近一次,楚庶人说要崔承齐看在永安公主的份上,帮她最后一次,之后就送他出京,再也不必入宫。”

      谢行渊低眸在想些什么。

      成昱:“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那酒,酒里面,就是崔承齐下的毒,婢子也不知是什么毒,只是在公主大婚的时候,按照楚庶人的安排,将陈公子带到了永乐长公主那里,可是公主早就离开了。楚庶人大怒,狠狠斥责了婢子,之后...婢子就不知了。”

      谢行渊道:“你方才说,看在永安公主的份上,永安公主和崔承齐是什么关系,他们可有什么情分?”

      素梅弯着身子,良久不敢说话。

      成昱率先说道:“你说便是,事后自然会护你全家周全,你若不说,你这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待几天,可就不知道了。”

      “婢子不敢,婢子不敢!婢..婢子斗胆猜测,永..永安长公主..并非先帝所生..而..而是崔承齐之女。”

      谢行渊微微挑眉,问道:“你为何这么猜?”

      “婢子自知罪该万死,害了永乐长公主...楚庶人经常带崔..崔承齐去永安长公主的寝殿,可他们二人从未见过,每回只是远远的看着永安公主习字下棋,弹琴作画。”

      “啊,不过,这只是贱婢的猜测,其他的,婢子就不知道了。”素梅跪在殿前,“还望王爷履行承诺,饶过贱婢和家人一命。”

      谢行渊从椅子上站起,半蹲在素梅面前,眼睛阴狠狠的落在素梅身上,道“你可知,永乐长公主因为你,差点失了贞洁?”

      “贱婢罪该万死,贱婢罪该万死。”

      谢行渊视线挪开,冰冷修长的右手用力的掐着素梅的脖子,素梅右肩的包袱掉落在地,里面的银子散落出来几个,滚在地上。

      啪嗒,银子停止了滚动,素梅斜身倒在地上。

      谢行渊握了握右手手腕,淡然道:“把人扔出宫去。”

      成昱道:“是。”

      云雪阁一旁的舞兰宫,是截然不同的画风。越知裳和雁声鱼音坐在室外的石桌前打叶子牌。

      脸上还贴着白条,数鱼音脸上最多。

      雁声道:“殿下,这药材找的都差不多了,只剩下两味,一味是樹香寒,另一味是漠紫草。”

      越知裳扔下几张叶子牌,道:“魏师祖给的字条上写了,这两味药喜寒喜干,大多生长于漠北。”

      越知裳道:“漠北在摘林有一大片草药地,据说他们这个时节漠北百姓是要用这些草药驱寒驱瘟的,草药本就不多,估计不怎么好弄。”

      “不成我就亲自去一趟,看能不能向漠北王买个面子。”

      雁声道:“公主不可,你别忘了,您还中着毒,去一次漠北来回怎么也得半个多月,再说如今宫里缺不得您。”

      鱼音也忙点头“是啊公主,您不能去。”

      “可是也没有合适的人了,桑元珀新婚燕尔,表哥又在处理宁州赈灾银的事情,谢...”越知裳顿住,“...他就更不行了。”

      雁声顿住半刻,道:“公主,不如让我去。我以您的身份去,漠北王没见过您,而我又如此了解您,他不会发现的。”

      鱼音也觉得此计可行。

      越知裳甩下手里的叶子牌,把雁声和鱼音都吓了一跳,道:“万万不可!”

      上一世雁声被漠北王一箭射死的画面浮现在脑中,未触目便惊心,越知裳眼尾泛红,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越知裳心头犹如被冷水浇灌过一般,一点思绪都捋不清,攥着雁声的手道:“雁声,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和漠北王有牵连,一点也不要有,要避他之如蛇蝎,半句话也不要同他讲,可好?”

      越知裳明明知道,若大晁漠北不开战,漠北王是不会杀雁声的。只是她害怕,她怕她护不住雁声,她怕重来一次都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雁声茫然,但也应下道:“殿下,我答应你,若非漠北军队踏入大晁土地,攻我国土,欺辱百姓,我此生都不与漠北王有任何瓜葛。”

      越知裳苦笑一声,指尖微颤,有种无法诉说的无力感。

      越知裳道:“好,好。”

      *
      过了几刻钟,越知裳回到寝殿休憩,留下雁声和鱼音在院里。

      鱼音道:“雁声,你说殿下这是怎么了?明明你就是最好的人选啊。”

      年龄相仿,性格相似,彼此了解,虽说容颜不及她,可这么多年来,也学了几分越知裳身上独一无二的气质。

      雁声是越知裳第一次上阵杀敌时救下的,当时她是一名宁州的难民,越知裳不过七岁,雁声也不过九岁。

      少时,雁声尚没有一件合身的衣衫,一年四季只穿那一件粗麻布衣,和一双早已不合脚的大拇指处出裂开缝隙的布鞋,还早已破烂不堪,根本挡不住冬日冷冽的寒风。甚至都没有吃过白馒头,只得抢别人不要了的剩菜鱼骨,散发着无尽的馊味。

      六岁时,雁声父母接而去世,跟着年迈的阿婆流浪街头,和野兽抢饭吃,和老天抢命活。后来阿婆在宁州叛乱中丧命,雁声一个人躲在一户人家的鸡窝里,被鸡啄了也不敢吱声。

       是越知裳发现了她。那是的越知裳并未长开,只一副稚童模样,就可杀敌报国。雁声瘫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这位仙女妹妹。

      小雁声动手擦了擦脸上的鸡毛,道“仙女妹妹,你可以救救我吗?”

      小越知裳根本不嫌弃她,双手紧攥着她,将她扶起,道“我带你走,让你好好活着,将来你一定要做一个对大晁有用的人。”

      后来雁声跟着越知裳习武,成了她的左膀右臂,她一直不敢忘记这份恩情。

      是她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是她给了自己合身的衣裳和鞋子,是她给了自己食人饭饮人茶的机会,是她给了自己得以护国的抱负。

      这般恩情,她还不完。

      可还不完,也要慢慢还。

      雁声朝殿内叹了口气,道:“鱼音,我马上动身前往漠北,你照顾好她。”

      鱼音依旧茫然,道:“可...可你不是刚答应殿下..”

      雁声道:“我答应殿下不和漠北王有瓜葛,可殿下没说不准我接触漠北人啊,只要我不见漠北王,就不算违背命令。”

      最后鱼音眼睁睁看着雁声上了马,背着一个包袱和她告别,离她愈来愈远,直到消失在她视线里。

      等越知裳醒的时候,估计雁声已经出城了。

      越知裳从榻上坐起,看着面前的鱼音,语气颇为平静道:“她呢,去漠北了?”

      鱼音应了一声。

      越知裳坐在榻沿苦笑,还真是个倔性子,不愧是我捡回来的丫头,像我。

      越知裳:“罢了,去就去吧,取个草药而已,不会有事的。”

      希望这一世,她不要死在漠北王的箭矢下。

      翌日清晨,这才稍微起了一点暖光,越知裳和谢行渊都要去上朝。

      俩人倒是不约而同的出现在宫门口,宫殿仅一墙之隔,谢行渊不紧不慢的往越知裳这边走。

      谢行渊立在她身后,道:“公主今日倒是早。”

      越知裳颔首朝她一笑,道:“当然不如先生早。”

      越知裳提着裙摆,规矩的说:“崔承齐找到了?”

      谢行渊低眉一笑,道“没有。”盯了越知裳半刻,靠近越知裳耳畔,微声道“楚君萍宫里的素梅说,崔承齐或许是越姝妤的生父,现在人不在京师。”

      越知裳脚步突然顿住在原地,根本不敢再想她听见了什么。

      “此..此事当真?”越知裳倒吸了一口凉气,“素梅人呢?”

      谢行渊道:“畏罪自戕了”

      啊?畏罪自戕?

      越知裳半晌没回答,良久过后,才平复过来心情,道:“依我拙见,假死一计方可诈出崔承齐。”

      越知裳:“我就不信,我还找不到他?”

      谢行渊继续往前方走,道“此事你我下朝再议。”

      越知裳也知此事不可声张,便道好。

      *
      朝上几乎没什么大事,所以早早的退了朝。

      下朝过后,越知裳和林兆俞在殿外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谢行渊也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他们旁边,林兆俞是个直心肠,瞧着谢行渊道:“定北王当真是年轻有为啊!老夫佩服,确实佩服!”

      谢行渊道:“林老将军过奖了,林小将军功绩斐然,战无不胜,实乃林家之福,实乃大晁之幸。”

      林兆俞被他说的笑开了花,越知裳也感慨,这人的确会说话之道,才能权倾朝野,几乎一手遮天。

      较为晦气的便是,三人没聊多久,楚纤凝也凑了过来。

      楚纤凝是个嘴贱的,堪比楚君萍。

      连自己亲姐姐都能坑的白眼狼,说话也不怎么好听。

      楚纤凝凑过来说:“这么热闹,都还没走呢。”

      越知裳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行渊也没说话。

      也就脾气好的林兆俞搭理了他几句。

      谁承想越知裳不去理他,他反过来没事找事。

      楚纤凝:“永乐长公主,你这看着丝毫没有普通女娘的腰肢细啊,虽说你有倾世的容颜,可也不能放纵了自己不是?”

      连林兆俞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如何说起。林兆俞向来疼爱其内子,就算他夫人腰肢粗了,他也不会说什么。

      谢行渊将越知裳挡在身后,阴狠的从牙缝里蹦出来:“楚侍郎若是无事,还是尽快回府。长公主自然是由于谢某做饭好吃,方能得以圆润,不像你,骨瘦嶙峋,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莫不是楚夫人不给你饭吃?你自己也说了,长公主自然不是普通女娘,她的腰肢粗不粗,也自然是轮不到你说。”

      越知裳见状也附和道:“是啊楚侍郎,我呢,那是能吃是福,不像你,这个年纪了,可是吃一顿少一顿了,需得好好珍惜才是。”
      因着越知裳这半月以来,日日到谢行渊那处蹭吃蹭喝,看着的确圆润了半寸。女孩子向来对体重敏感,越知裳自然也不例外。

      楚纤凝吃了瘪,气得路都走不顺溜,明明好心提醒,反倒被人侮辱一通。

      不久林兆俞也出了宫,只剩下越知裳谢行渊俩人慢悠悠的往后宫走。

      越知裳一路上提着一口气,一句话也不说,想来自己确实胖了。

      谢行渊捕捉到越知裳的情绪,道:“想什么呢?”

      越知裳道:“啊,没什么,那个,雁声去漠北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谢行渊笑道:“是我的错。”

      “什么?”

      谢行渊停下脚步,双手摁在越知裳肩上,郑重又宠溺的说:“是我的错,我把你喂圆了,你若想回到之前那样纤细的身材,那我便给你做些清淡的吃食,你若想继续吃肉,那我便就继续给你做。不过我认为,你怎么样都好看。”

      又补充道:“最好看。”

      越知裳心头一震,身子也跟着嘴上的笑容打颤,道:“我若变成胖女人,没人要了该当如何?”

      谢行渊视线落在少女弯着的双眸上,道:“你若愿意,我娶了便是。”

      越知裳指尖发烫,耳根也微微泛着红。

      谢行渊道:“你不必听楚纤凝的,是他的错。”

      “我知道。”

      *
      二人回了舞兰宫,坐在贵妃榻上商议崔承齐一事。

      鱼音呈上来两盏茶,匆匆退了出去。

      越知裳刚开口,被噎了回去:“先生,以我...”

      谢行渊仔细品了一口茶,尚觉不错,道:“我已不在学堂教书,你也不必再唤我先生。”

      越知裳坐直了身子,认真道:“先生,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越知裳桀然一笑“这么说来,我还得尊称您一声父亲!”

      谢行渊刚到嘴边的茶弓箭似的喷了出来,一脸不解的看着越知裳。

      越知裳一边给谢行渊擦嘴角的水渍,一边说:“呀!父亲您没事吧?”

      谢行渊道:“无碍,你..你还是叫先生吧。”

      越知裳也不再开玩笑,颇为认真的说道“那你唤我裳儿吧,总叫公主,显得生分。”

      犹记得,上一世他也叫过自己裳儿。

      谢行渊闷哼一声,低头沙哑着嗓子说道:“好。”

      现在方回到正题。

      越知裳道:“先生,依我拙见,若那崔承齐真是越姝妤生父,假死一计再好不过了。”

      “以楚君萍惑乱后宫为由连累姝妤,在外大肆放出姝妤已逝世……的消息,若崔承齐真是姝妤亲爹,他定然会回京。到那时,我们有鞋先生的画像在手,在京城设关卡挨个查验,方可寻到他。”

      “不论如何,一来能为魏师祖寻得曾经的爱徒,二来,若他当真是姝妤亲父,那...我父皇,也不算太过于对不住我母后。”

      其实越知裳对于先帝留得那封书信,有感动,但更多的是放下了过去,不想再追究。

      而今事情反转,她自然想要搞明白。

      谢行渊一抚袖,看着越知裳出神,淡淡道:“英雄所见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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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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