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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放水 ...

  •   越知裳坐上了马车,谢行渊随后也上了马车。

      马车很大,甚至能把它当作床,越知裳坐在主位,谢行渊在侧位,比起出宫时坐的那辆小破马车,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越知裳没这么坐过马车,以前都是骑马,潇洒又方便。

      越知裳四处打量着马车,最后水汪汪的一双灵动眼睛落在谢行渊身上。

      谢行渊穿着一身玄衣,高挺的鼻梁加上一双深邃含情的眼睛显得气氛格外低沉,却又因着那扑闪扑闪的长睫打破了。

      越知裳盯着这人,鼻梁骨在双目之间隆起,清冷和疏离感暴涨,她好奇感渐生,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越知裳:“先生。”

      那人长长的睫毛倒映在脸上,留下一抹黑影,他眸子微抬“公主有事?”

      越知裳心里咯吱一下,她的确想多了解一下谢行渊。

      毕竟在她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就这个许久未见的谢先生。

      说来已有四年未见,她嫁了人后,这位谢先生好像不久后沦为了阶下囚,后而流放鹚洲。这是越知裳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清他的面庞。

      越知裳:“先生,您可有心悦的姑娘?”
      谢行渊刚抬起的眸子又垂了下去。

      也对,上辈子,越知裳死的那年他也仍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只是越知裳觉得,谢行渊对自己好像...有些许不同?
      越知裳不甘心。
      她咽了口唾沫,借着死之前谢行渊冲向自己的那股劲头,小心翼翼的盯着他。

      “没有。”

      是这个答案。

      越知裳心里暗想,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他急匆匆的冲过来,只是因为自己是大晁公主?

      越知裳挠了挠后脑勺,之好转移话题“先生,您这马车当真是好。比我出宫时坐的那辆又破又挤的小马车好上了千倍百倍!”

      谢行渊抬眼瞧了她一眼,“公主不常出宫,自然用不上马车,谢某这个不算什么的,公主若喜欢,给你便是。”

      越知裳连忙摆手晃头“不不不!先生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感叹一下而已。”

      谢行渊难道以为自己借着公主的身份为难他吗?

      话音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结束了。

      回宫的路程很短,入了宫,越知裳和谢行渊告了别,便和雁声鱼音回舞兰宫去了。

      谢行渊抬眸看着愈走愈远的少女,转而和成昱成显道:“我们去奉宸殿看看。”

      “是”成显成昱抱拳行了礼。

      *
      奉宸殿内,学生的书案上被搞得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因着前几日先帝驾崩,宫里乱的很,所以也有些时日没上课了。

      至于越知裳的书案,早就不知被哪个先生给撤了出去,根本没有一席之地。

      “成显,你派人来收拾一番。”谢行渊低头锁眉。

      谢行渊:“下次开课是哪日?”

      成昱向来十分严肃,抱拳答道“回大人,后日”

      “你去斩玉轩买一张新书案来,要最好的,后日前让人送来,安在这。”谢行渊指了指第一排书案前方的位置。

      成显没眼力见儿的嘀咕了几句“这永乐公主能来吗,她就没来过几次”

      谢行渊听见这话,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来搬。”

      成显:......

      这书案本来就不轻,再者说又是最好的,还是公主的书案,那肯定更不轻了。

      成显:“是,大人。”

      “回府。”谢行渊一拂袖,出了奉宸殿。

      一旁的成显呆头呆脑的想,合着这入宫来一趟,就是为了来奉宸殿看一眼,然后买张新书案!

      有这必要吗!?

      *
      时序隆冬,只是还未到下雪的日子,越知裳穿了件雪白色的大氅,静静的坐在桌前。
      “明日我们去姝妤宫里瞧瞧。”越知裳边吃着硬邦邦的晚膳边说,“冲喜一事,越早定下来越好。”

      站在越知裳身侧的鱼音看着她,感慨道“公主,您今天好像和从前很不一样。”

      越知裳嗤笑,咽了口饭“是吗?我从前什么样?”

      鱼音娓娓道来:“公主以前最是不喜永安公主,今日却格外的关注她。还有,公主以前哪里会在意什么课业,如今,竟然要主动写课业了!”

      越知裳听着起劲,门外传来一声 “虾来啦虾来啦”

      “公主,这是奴婢托人从宫外带的,刚托看管御膳房的刘嬷嬷炒的,公主,奴婢剥给你吃,赶快尝尝!”雁声边端着盘子边说。

      “雁声!”越知裳站起身来,“我说过许多次了,你不要碰虾,要是又过敏怎么办?”

      越知裳喜欢吃虾,小时候,都是她母后剥给她吃的,母后去世了,就是雁声和鱼音剥,只是雁声对虾过敏,越知裳也连跟着也就不怎么吃虾了。

      可雁声却经常弄虾给越知裳剥,起初剥的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但好歹能吃,只是她手上会起很多红疹子,她也只嚷着无碍。现如今这剥虾的手法倒是娴熟了不少,样子也比先前好看了。

      “公主,奴婢没事的,您快尝尝味道。”说罢往越知裳嘴里塞了个剥好的虾。

      越知裳灰头灰脑的骂了她几句,鱼音也跟着骂,不过,这刘嬷嬷做的也太难吃了吧。

      翌日清晨,扶光初升,冬阳撒进舞兰宫殿内。

      睡眼朦胧的少女被不情不愿的从床榻上拽起,“公主,快起!今日还要去景颜宫看永安公主,明日便要复课,您的课业还没写,赶紧起来了公主。”

      越知裳不紧不慢的揉揉眼眶,“知道知道。”

      越知裳洗漱更衣完后,依旧灵气逼人,惊艳的很。一身紫色罗纱长裙,尽显公主气质。

      越知裳边走在前往景颜宫的路上,边对一旁的雁声说“平日里都是什么时辰去奉宸殿?”

      雁声:“卯时”

      越知裳:“这么早?”

      雁声:“公主,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越知裳:“不!我才不后悔。”

      “这学堂我是必须要去的,难道你们真觉得谢行渊是去茶馆喝茶的吗?”越知裳早知道他是个厉害人物,抛开别的不说,二十出头就能混成帝师,深得她那早已驾崩的父皇信任,权势滔天,自然不会是简单之人。

      只是越知裳确定,他一定是个好人,能在大晁几近覆灭赶来支援的人,自然不差。

      越知裳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军队和将士。

      *
      景颜宫内,越姝妤正手握朱砂笔,安静的写着字,一笔一划,恰到好处。

      越知裳:“写得可真好。”

      越姝妤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才对上越知裳的视线,“见过皇姐。”

      “自家姐妹,不必多礼。”越知裳笑了一声。

      “姝妤,你可知桑元珀何时提亲?”

      越姝妤嘴角带笑“小妹不知,应当快了。”

      “越快越好,最好是赶在登基大典之前,我怕你母妃到时候让我去冲喜,她好掌控朝政,那就不好了。”

      越姝妤盯着越知裳,出了神。

      越知裳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了?

      越姝妤放下手中的玉笔“皇姐,姝妤有一事不解,为何...”

      越知裳看着越姝妤一脸疑惑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是不习惯现在这样。也对,换了谁都会不习惯的。

      越知裳思虑沉重的说“姝妤,从前是姐姐不对,因着你那不讨人喜欢的母妃,连带着欺负你,姐姐给你道歉,是姐姐的错,若今后你嫁了人,有谁欺负你,或者有哪里不顺心了,记得告诉姐姐,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越姝妤:“皇姐,该是我道歉的,倘若放在民间,我不过是个私生女,我母妃也不过是个第三者,我从来都觉得,是我们欠你的”越姝妤吸了口气,郑重的道“母妃做了错事,我们欠您一条命,不用说您是欺负我也好,就算要我来抵命,那也都是应该。将来,皇姐定要过得比我好些,这样我才舒心些。”

      越知裳听着这话红了眼,泪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姝妤,这命不是你欠的,不用你还。”

      越姝妤,只是你不知道,你已经还过了的。

      “我今日来,就是想和你把这些事说开,你今后成了亲,要和桑将军好好的。”

      姐姐这次不抢了,这是你的。

      “好,姐姐也是,定要早日找到可以共度余生的人。”

      上辈子和桑元珀度了四年,整得俩人天天和渡劫一样,这桑元珀,还是你能治得了。

      *
      越知裳匆匆回了舞兰宫,准备开始补她的课业。
      越知裳坐在鸣凤宫的书案前,闭着眼,拳头攥成了个石头,紧紧抿着唇,她吸了一口气道“鱼音,你再说一遍,课..课业是什么?”

      鱼音不禁打了个冷颤“公主,这课业就是抄书,谢先生上次说是离下次开课还早,所以就布置下许多,都在这儿了。”

      越知裳瞧着这一摞比她两个拳头还高的书,叹了口气“抄就抄,本公主肯定一个字都不差的,完完整整的抄完。”说罢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鱼音:“公主,您要是实在不想写,那便不写了,好好和谢先生说道说道便是。”

      那怎么能行呢!重来一回,定要给先生留个好印象。

      搬倒楚家,若能得谢行渊支持,自然事半功倍,简单许多。
      越知裳:“鱼音,你先出去吧,我要开始抄了。”

      鱼音行了个礼,听话的出退了出去。

      大概两个多时辰过去,宫内还是只有越知裳一人在抄书的背影,她就没怎么写过字,和庞爬的一样,歪七扭八,粗细不均。但她态度还算诚恳,这么长时间,一直在抄书,一句话也未曾说。

      直到鱼音在外面喊“公主,您快出来看看,谢先生差人送来一辆马车。”

      越知裳这才停了笔,送马车?

      越知裳推开门,就瞧见自己宫门外一辆新马车,从外面看,比昨日里坐的那辆还要大上一圈。马也是上上好的马,越知裳擅骑马,对马自然能看出好坏来。

      越知裳颤着唇“你...你们家先生,这是何意啊?”

      来的那人是成显,谢行渊为了省事 干脆送马车的差事也交给了他。
      成显:“回公主,小的只是办事,不敢揣度主子的想法。”

      ......白问。

      越知裳木讷的点了点头“行...那就替我谢谢你们家先生,您家先生可真是大方,说送就送。”

      还说没有心悦的姑娘,我看你是倾慕本公主许久了吧。

      成显:“是。”

      如果没记错的话,重生前的这个时候,她是个经常逃课的小女娘,书堂里应该没有哪个先生会喜欢这样的学生吧。也就是看在越知裳是护国公主的份上,不敢说什么。

      这谢行渊,绝对的倾慕本公主。

      *
      谢府内冷冷清清,硕大的院子只有几个人。谢行渊正拿刻刀磨着什么东西。

      成显:“大人,都送过去了,书案也送去了。”

      谢行渊埋着头,道“公主可有说什么?”

      成显:“永乐公主说谢谢您,还夸您大方。”

      谢行渊手里的刻刀顿了顿,挥手让成显下去。

      没过多久,成昱就有事向谢行渊禀报。

      成昱抱拳“大人,那铜钱果真不同,从茶馆小二那里缴来的部分铜钱,比市面上的普通铜钱要细上一些,寻常百姓家自然是察觉不了。”

      “大人,是楚家做的?私铸铜钱是诛九族的死罪,他们铸铜钱做什么?”成昱不解。

      “不要盲目猜测,继续查,跟紧楚纤凝。”谢行渊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刻刀。

      楚纤凝是楚贵妃的胞弟,当朝重臣,掌管大晁国库许久。

      成昱抱拳“是,属下这就去办。

      谢行渊停下了手里的活,刻了一日的玉笔,终于完成了。

      *
      终于!抄完了!

      越知裳:“雁声鱼音!快来瞧瞧我写的课业!”

      雁声和鱼音一脸好奇的凑上前去看,立马就被映入眼帘的字给劝退了。

      “公..公主,您这字啊,每一笔!都挺有自己想法的,挺好的..挺好的!”鱼音颤颤巍巍的说了句。

      雁声晃了晃鱼音胳膊肘“公主,写成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认真的态度,谢先生定会夸奖您的!”

      越知裳:......
      鱼音:......
      越知裳:“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反正本公主已经尽力了。”

      翌日书堂内,第一堂课便是谢行渊的课,谢行渊一向去的早,离奉宸殿最近的越姝妤,都没他来的早。

      “见过先生。”越姝妤行了礼。

      在书堂内,先生是先生,学生是学生,公主也不例外。更何况是谢行渊,连先帝都要给几分薄面的人。

      谢行渊:“不必多礼。”

      书堂内的女娘陆陆续续的来,越知裳今日起的格外早,好印象一定要有。

      越知裳四周环视着,人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除了越姝妤还有她的表姐林望舒,只对楚盈有印象。楚盈平日行事乖张跋扈,倒有几分像楚君萍,这才让越知裳得以记住。

      她没想到的,是她的书案离谢行渊这么近,几乎是同位的。

      “先生早!”越知裳笑眯眯的行了个礼。

      谢行渊眼尾微微上挑“早,公主请坐。”

      书堂内的众人早就挣直了眼睛,越知裳怎么会来上课?

      就连林望舒都震惊了一下。
      越姝妤倒是没觉得什么。

      ......

      越知裳想了想,还是当面道了谢“多谢先生送的马车...”

      底下的楚盈坐不住了,什么叫送马车啊?

      这满堂内,就数楚盈最积极,楚盈倾慕谢行渊许久,只是谢行渊待她冷冷淡淡,连师生的感情都算不上。

      谢行渊:“公主客气了,举手之劳。”

      谁家举手之劳送马车啊,真当本公主没脑子吗?

      越知裳:“先生可是真客气。”

      越知裳掏出课业,恭恭敬敬的呈给谢行渊“先生,我早就说了,这课业我一定会写的。”

      谢行渊露出个满意又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来。

      其他女娘也陆陆续续的交了课业。

      谢行渊一个一个翻开看。第一个看的就是越知裳的。

      谢行渊:......

      半刻后,谢行渊从位置上站起,拿着一摞课业,一个个翻开说。

      越知裳心里暗骂,重生回来竟丢人现眼了。

      谢行渊:“林望舒,整体过于靠拢,字迹太小。”

      “越姝妤,浓淡不均,字势不自然。”

      “楚盈,章法笔势不融,没有重心,字迹太潦草。”

      ......
      越知裳:......

      这么好的字都说成这样,那她的得是啥样。

      “越知裳。”谢行渊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越知裳绷紧了弦“先..先生。”

      谢行渊瞧着她紧张无措的样子笑了笑“写的不错”

      写、得、不、错??

      越知裳:...?

      众女娘:...?

      楚盈的脸黑了下来,阴沉沉的,她倒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越知裳现在是长公主。

      越知裳疑惑的盯着谢行渊手里的课业。她自己写成什么样还是有数的。

      不只越知裳懵,整个书堂的人包括越姝妤都懵了。谢先生一向严厉,怎会如此?

      越知裳心想:先生这水放的,能把整座京城给淹了!

      谢行渊把课业还给越知裳“下学后,永乐公主留下。”

      越知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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