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梦湖王后》宝路

42、Ten

　　Chapter 19

　　奥薇早就想打这个任性妄为的大小姐一巴掌，如果不是背后有个魔族人……
　　说起来，她是第一次见魔族人，却是一眼就瞧了出来。只因酥丹与她详细说过，魔族人无论怎样乔装，都不会改变自己眼瞳固有的纯黑。那属于魔族人的骄傲。酥丹每说到这，会用一种相当感慨的语气。
　　历史上对魔族人的评价，素来是过大于功、贬多于赞，以至人们谈论魔族人总是不觉将其等同于邪恶的代表。据史书记载，魔族人与精灵族人的斗争似乎从未停止过，直至西尔王在这千年前与魔族做一了结。
　　奥薇边想边计划，她有感觉，艾文艾德应在不远处代替西尔王看着这一幕。

　　碧翠在楼梯上坚持不肯下来。贝拉着急地抓住奥薇的手：“罗莎琳，我们要怎么做？”
　　奥薇拍拍她的手背要她放心，然后拎了拎裙子向碧翠跪下：“小姐，你这是要把我杀了吗？你若出了什么事，夫人不会放过我的。求求你，小姐，快点下来。以后什么事你吩咐，我一定做到。”
　　“我要你施展白魔法给我们看！”碧翠斩钉截铁。
　　这点奥薇是绝对办不到的！不止因为魔族人在这里，也因为有这么多小姐在边上围观。奥薇双手掩住脸说：“小姐，你这样的话，我就陪你一同跳吧。反正你出事的话，夫人一定要我去死的。”说完她急速跑上楼梯来到碧翠身边，轻轻地说：“小姐，我们一块跳吧。”
　　碧翠诧异于她的举动，望着脚下一段长长的楼梯两条腿打起颤。

　　“嗤。”下面有人冒出了笑声，“埃布尔伯爵府的小姐，赶紧下来吧。这出闹剧我们是看够了。”
　　见这笑声是由芙琳蒂娜发出来的，碧翠脸上愈是难堪。她本想表现出自己不亚于芙琳蒂娜和爱玛，怎知起了反效果。眼看小姐们发出了高高低低的谈笑，她不跳的话怕是今儿没脸在女使学校里呆下去。
　　奥薇抬眼，森冷地掠过芙琳蒂娜容光焕发的笑脸。
　　芙琳蒂娜这一说，碧翠几乎是没退路了。
　　“我这就跳！”碧翠果然是这么大声宣布。
　　贝拉拿手扶住额头，软下身子。听说闹事的伯鲁赶到了现场，及时接住晕厥的贝拉。他一边将贝拉扶到椅子上坐下，一边担心地望向奥薇。

　　奥薇给他一个眼色。伯鲁领会，带人匆匆跑出去。
　　“罗莎琳，都是你的错！”碧翠吸口气，站直两条发抖的腿准备往下跳。
　　“等等，小姐。”奥薇凑近她脸边说，“小姐只说跳，可没有说往楼下哪里跳啊。”
　　碧翠望向她，见她嘴边浮现抹自信的笑。奥薇这种笑容不似一个女侍能有的。碧翠愈想愈是恼火，为何是自己出丑由奥薇来救助。她要甩开奥薇的手。伯鲁这时跑了回来，与几个随从搬了厚厚的十几层被褥铺在楼梯下方的阶梯上面。
　　众人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奥薇不管三七，握住碧翠的手不放，道：“闭上眼，小姐，尽量迈开两条腿。一二三，跳！”
　　碧翠一惊，被奥薇的力给拉了下去。她啊一声要发出临死前的嘶喊，奥薇推她一把，让她先是安全滚落到被褥。不能使用魔法，奥薇只得让自己和碧翠拼命打滚减轻坠地的冲击力。等她们停止滚动，碧翠的脸色变成纸一般雪白——被吓的。

　　周围的人通通同样被吓出了身大汗，见碧翠动也不动有人几乎要尖声呐喊。
　　奥薇就躺在碧翠旁边，断定碧翠是不会受伤的。于是她小声贴近碧翠耳边说：“小姐，你再不起来，芙琳蒂娜小姐是要笑你了。”
　　这话果然像根针扎到碧翠的屁股，碧翠蹦一下从被褥里跳起来。众人看她仿佛死而复生，而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居然毫无损伤，纷纷露出十分的惊奇表情。因此碧翠得意洋洋地昂起下巴说：“我跳了！我女侍带我跳的，我们两个都没有受伤，这是最强悍的白魔法。”

　　有一群针对她的人听她这话，便要继续嗤笑。爱玛是个和善的人，清楚闹下去不一定会出人命，走出来打和场：“我觉得这确实是最强悍的白魔法。你说对不对，芙琳蒂娜？”
　　或许是爱玛出面的缘故，芙琳蒂娜收起之前煽风点火的意向，以往常的温柔语气说：“爱玛殿下，我赞同你的意见。”

　　眼见两位德高望重的小姐替自己说话，碧翠是春风得意。她轻蔑地向那群嘲笑她的人哼了哼，张口要反唇相讥。
　　奥薇怎可能让她在这里继续惹是生非，赶紧抱起贝拉叫道：“小姐，碧翠小姐，我们把贝拉小姐带回去吧。贝拉小姐需要医生。”
　　碧翠由此看见妹妹虚弱的样子，眉头耸得老高，表明不乐意。
　　伯鲁走上去对碧翠说：“小姐，贝拉小姐如果有事——”随之他努努嘴示意周围。
　　四周似乎传出指责的声音，是针对她不爱护自己姐妹。碧翠沉了脸色，只得暂时鸣金收兵。她大摇大摆走在前面，伯鲁和奥薇赶忙搀扶着贝拉回去宿舍。

　　等请了医生来看过贝拉，奥薇坐在贝拉的床边没有掉以轻心。
　　没有在众人面前露出使用白魔法的破绽，可是那个魔族人也没有就此离开学校。接下来是重头戏了，那关系着是否能让艾文再一次带她去精灵族领地。不同于上次拒绝的理由，已经得知谁要娶亲真相的她，是决心要去见西尔王的。

　　屋外的寒风不停息的，刮得紧。奥薇起身将窗户的栓木横放，拉紧耦色窗帘，端起搁架上的脸盆走出卧室。
　　隔壁的爱玛与女侍未归，伯鲁陪医生出校外取药。奥薇把脸盆随意搁下，关上小客厅的门。她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会儿，在听见房间里发出轻微的响动时飞速地冲进去。
　　里面，安东尼伸出右手拂过贝拉手腕上透明的虫线：“是精灵族的魔法，真是让人吃惊呢。”
　　“安东尼先生。”奥薇喘着气，面戴忐忑地说话，“你怎么会在这呢？”
　　“这是你使的魔法？”安东尼抓起贝拉的手，让她手腕上的虫线暴露在奥薇面前。
　　“您说的是什么？”奥薇像是惊道，“我已经在公主殿下和小姐们面前发过誓言，我只是一个卑贱的侍女，怎么可能会使用魔法。”
　　安东尼的嘴角提拉起，超出了人类固有的下颌关节弧度，像是死神那把往上飞扬的镰刀，而他银灰色的指头捉住了贝拉脆弱的脖颈。昏睡中的贝拉发出急促的呼吸声，面色霎时浮现出濒死的青白。
　　奥薇心想是时候了。她在这上面放了五十对五十的赌注。如果艾文来，那是最好的，如果艾文不来，她也会用真火把这个魔族人烧成灰烬。
　　结果，她手心里的真火未凝聚成团，一只手忽然捂住了她双眼。

　　.........

　　Chapter 20

　　“别动。我知道你可能看过人杀人，但是我们杀人时会尽可能避免不关事的人见到，尤其是女人和小孩。”
　　屋外的雨微小了，风声柔和，即便艾文的声音依旧透着股清冷。奥薇垂放手，知道这是他难得温柔的一种方式。外界传言他是个温柔的人，温莎公主因此而恋上他，只是他自己也说了，他的温柔只对事不对人。
　　看着她忽然的温顺，艾文倒是吃了些惊。在他印象里她一直很犟，他习惯发号司令，不喜欢她这种犟脾气的女人。当然他会依从上司的命令办事，西尔王给他下达的口谕是：暂时别让她死。
　　这个特别的谕令确实让他琢磨许久。何况西尔王吩咐这话时压低了眉眼，表情俨是讳莫高深。他最后理出个道来：西尔王是对预言有那么点兴趣，所以不让她死。终究西尔王不是对她有兴趣。
　　这代表若她是个有心机要接近西尔王的人，会在他这里先被否决掉。要成为他们一族王后的人，怎么可以是一个存有一己之私的女人？纵然她在他们表现得很善良极富有正义感……

　　艾文把手从她眼睛上挪开。
　　奥薇待双眼适应了光线的亮度，见着艾德把匕首插回皮鞘，贝拉在酣睡中翻身喃了句梦话，安东尼是无影无踪了。不知他们是怎么把人杀的，没有声音，没有留一点痕迹。
　　艾德抬起头时对她笑了笑，好像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很正常，他们是服役多年的军人，杀一个人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然而对奥薇来说，心境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到底这对兄弟与千年后是不同的，至少艾文对她相当的戒备。
　　感觉到艾文尖利的视线，奥薇把脸稍侧。
　　艾文对她说：“或许是上次我们的行动引起对方的注意，给你带来麻烦。为此我们上司希望你能接受我们的好意，到我们领地躲过这阵风头，顺便把伤养好。不是我们自诩，你的伤这边的医者应是没有这个能力帮你治愈。”
　　奥薇默了会儿似是在做思考，道：“我必须和我弟弟先说说。”
　　艾文是想在她脸上捉住点什么。暂时没能捕捉到可疑痕迹他也不会心急，答应她的要求。

　　这两兄弟一走，奥薇和回来的伯鲁商量：“我要跟他们去。”
　　伯鲁晃晃臀下的小板凳：“爱玛在这，我不能陪你去。”
　　“我知道。”奥薇望着壁炉里四处飞蹿的火星，神情显得漠漠，“不怕，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
　　伯鲁踩住脚，那瞪着她的目光似是把尖刀：“他们不是千年后的艾文和艾德！你别忘记，上次他们绑架了我们。”
　　“马特。”奥薇沉着地称呼他在这里的名字，“你也别忘了，要拿到我们回去的百合链子，只有这么做！”
　　像是被当头一棒，伯鲁木木地坐在那，两只放在膝盖上的手细微地哆嗦。他已经猜得着她准备怎么做，而且是以赌命的方式要去完成这件事。
　　“我们得回去，这是我们答应过他人的诺言。”奥薇说完这话，站起来收拾包袱。她有时需要彻夜照顾两位小姐，因此将一部分随身用物放在了贝拉的房间里。其实，也不过是几件衣服，时常需要用到的针线盒，以及一支破旧的鹅毛笔与几张空白的莎草纸。全部打成一个包袱，她拎了邻，很轻。

　　伯鲁见她真是要走了，闭着眼睛说：“你放心，我之后会和两位小姐说明的。等爱玛成为女使，我会混进他们领地去见你。所以你要多保重。”
　　“我都知道。你要照顾好爱玛，别辜负自己的心意。”奥薇宽慰他。
　　一路相伴到这里，不是恋人也是惺惺相惜的同伴。
　　伯鲁忍住眼涩，放下腿儿走去为她开门：“我送你到楼下。”
　　她便是出了门口。毛毛细雨未停，小姐们窝在各自的宿舍里或是在餐厅书室聊天，相对走廊是比较安静的。迎面有人过来，他们两低下头快步走过。到了楼梯口，却是听见了碧翠的声音。

　　“芙琳蒂娜小姐，爱玛殿下。”碧翠亲切地叫着两位小姐的名字。
　　没想到，一场楼梯跳，让碧翠与这两位小姐的关系急速拉近。
　　“碧翠小姐，你那位侍女罗莎琳是会魔法吗？”芙琳蒂娜话声的末稍总是夹带有一股圆润顿挫的韵味儿，仿佛是她所独有的。
　　“是的，她会魔法，我向上天发誓！”碧翠立刻举起手信誓旦旦地咬定，表情是恼怒凶狠。
　　“那我们看找个机会如何证明你的清白。”芙琳蒂娜安慰她说，转而征询爱玛的意见，“我们是该这么做的，是不是，殿下？对于一个来历不明能使用白魔法的侍女！”
　　爱玛清楚地嗯了声。

　　听到这，伯鲁与奥薇对望一眼：这样子，不走也不行了。
　　“我到那边的楼梯下，你带她们去贝拉那里。”奥薇嘱咐伯鲁后，抱了包袱马上跑向后走廊。趁着人不多的时候，她撩起裙子攀上一面窗户，毫不犹豫地从四层楼的高处跳下去。
　　那一刻，她的灰布裙子飞起一角，露出她破烂肮脏的长筒靴。落地时风团轻轻卷起一圈尘埃，她自如地拿手整理整理被风刮乱的发梢，在风尘的掩护下钻入路旁的灌木丛，向接应她的艾文他们走去。
　　她利索流畅的一系列动作，使得艾文身边的士兵发出感叹：“真像是个兵。”
　　艾德点了点下巴：“难以置信她会是个人类，她的白魔法与我们风之海的子□□用得一样好。”
　　在艾文的眼里，她这些全是疑点，而且是值得深究的疑点。

　　奥薇猫腰从枝丫下穿过，走到了两兄弟面前。
　　艾文指向她手里的包袱：“你并不需要携带物品，人类进入我们领地是不允许外带危险性物件的。”
　　“只是一些衣服，我喜欢的。”奥薇主动呈递上包袱让他们检查里面，“我怕我穿不惯你们的衣服。”
　　精灵族的衣服太好，她在风之海的时候确实是一直穿不惯。
　　艾文摸摸包袱里的麻布衫子，扎人皮肤的粗糙，便说：“你可以安心，我们那的衣服很好。你这些衣服我们帮你先保管。”
　　奥薇执意：“我喜欢这些衣服，真的！”
　　艾德没有兄弟那么多疑心，咳咳嗓子对兄弟说：“既然没有问题，就把包袱还给她吧。”
　　艾文只得把包袱扔还给奥薇。
　　奥薇紧抱着包袱，好像抱着一包贵重的金子。

　　在天黑之前，她再度进入了精灵族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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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如果能，就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