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梦湖王后》宝路

43、Eleven

　　Chapter 21

　　奥薇进入水之庭领地，在某部队的军营里住下来。这是一支默默无闻的基层部队，西尔王即便查阅军队也不可能忽然选择这里。因此她要见到西尔王，在这里的机率基本是个零。
　　做出这个安排的是艾文。
　　可见，艾文对她的戒心有多严重。当然，艾文并没有草率地把她交托给军营里的军官，而自己撒手不管。反正他和艾德暂时带了部分下属是窝在这军营里。
　　奥薇只得看一步走一步。

　　由于是前线作战部队的营地，女兵稀少且分散居住。奥薇与一名叫吉蒂的女兵住在了一块儿。吉蒂是名医务兵，身材娇小，金发碧眼。她的样貌令奥薇想起另一个人。吉蒂承认：“乔安娜是我表姐。她在领主的府邸里担任女侍，经常来这里会她的情人。”
　　“她的情人是？”奥薇惊喜地询问。
　　“彼得。彼得是陛下车队的马车夫，近来暂时被抽调到这里帮忙照顾马匹。”
　　奥薇第二天被允许在营区里自由走动，立刻溜去马厩看彼得。彼得是老样子，忠实勤劳，与千年后对比没有什么大变化。彼得见她常常跑来马厩，友好地问她：“他们说你是人类？”
　　“是的。”奥薇很想告诉他，他和乔安娜将来有个十分可爱的儿子叫皮皮。可惜她不能说。
　　“你怎么会在我们军营里呢？”彼得奇怪她一个人类怎么能在部队里行走。
　　“因为我被魔族追杀，贵族同情我就暂时把我收留了。”奥薇边答边回忆起了小家伙皮皮，真想念那孩子啊。她忍不住了，问：“彼得，你什么时候和乔安娜结婚？”
　　彼得被问得突然，脸蛋一红：“你怎么知道的？”
　　“吉蒂说的。”奥薇眨了眼睫毛，小小声地请求，“你们结婚的话一定得告诉我，我要参加你们的婚礼。”
　　彼得傻愣。老实说，他和乔安娜交往至今尚没有考虑婚姻大事。他咳咳嗓子说：“你是想观赏我们精灵族的婚礼吧。这样，如果我有朋友结婚，我带你去看看。”
　　“不。我就想参加你和乔安娜的。”奥薇肯定道。

　　彼得与乔安娜晚上偷偷约会时，告诉乔安娜这个事：“你说奇怪不？她非要参加我们的婚礼不可。你认得她吗？”
　　乔安娜枕着头仔细回忆：“只在领主的府邸见过一面，根本谈不上认识。不然，我让吉蒂问问她。”说到表妹吉蒂，乔安娜苦恼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见到吉蒂。吉蒂每天都要到我那里串门。”
　　“为什么？”彼得问。
　　“我王啊。陛下近段日子因为女使的问题，在领主这边的府邸里办公。”乔安娜头疼道，“你知道的，暗恋我王和领主的女子那么多。偏偏传出陛下要娶人类女子的预言，我们族很多女子的心都碎了。当然有始终不放弃的，比如吉蒂。”
　　“吉蒂要你干什么？”
　　“吉蒂要我干的事多了。比如调查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制造机会让她得以接近陛下。”
　　“你帮她了吗？”
　　“她是我表妹。只能想尽办法帮忙了。”乔安娜面露愁苦，“问题是陛下的个性众所周知。那些跟在陛下身边多年的老随从都不清楚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吉蒂是个好姑娘。”彼得躺在草地上望着月亮说，“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你说。”
　　“就是问我们何时结婚的罗莎琳。据官方泄露的小道消息，她很可能是预言里要嫁给族里某大人的女子。当然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预言里那位大人是陛下啊。”
　　乔安娜大吃一惊：“那怎么行？不可以让她和吉蒂住在一起！”
　　“不然你去向军官们反映，看能不能让她们分开住。”
　　“恐怕不行。这会影响吉蒂在军队里的名誉。你要知道，吉蒂是通过关系调到这支部队的。如果因此被揭发出来，遭受处罚的不止是吉蒂还有吉蒂的家人。”
　　彼得知道，这个军营里不仅驻扎了边境作战部队，最主要的是因西尔王和领主都在这里的关系，有两支特种支队调了一部分人前来。一些平常很难见到的高级军官集中在这里，艾文和艾德才在这里出现。如果没有特殊关系，吉蒂根本不可能突然调到这里当医务兵。
　　从这点同样见得，艾文对奥薇是一点都不放心。

　　“彼得，你与那个罗莎琳交谈，觉得她怎么样？”乔安娜为表妹担心。
　　“很和善的一个人类。”彼得把一片草叶子放到嘴里嚼嚼说，“看不出有什么坏的地方？军官们挺喜欢她的。”
　　“军官们喜欢她？不是因为预言的关系吧？”乔安娜坐起来问。
　　“是喜欢。你知道这些军官部分是领主和陛下亲手带出来的心腹，是显赫的贵族，没必要献媚。”
　　“我知道，陛下和领主们最讨厌拍马屁的部下。”乔安娜折断手里的草根，“所以要在这里走后门很困难。偏偏吉蒂那种性子——”
　　“你别过于担心。吉蒂长得挺讨人欢喜的，有士兵很喜欢她。”彼得晃晃头说。
　　“她的眼光那么傲，不是贵族不是高级军官绝不考虑，目标是陛下！”乔安娜仰头叹气，“目标第二是领主，第三是支队长艾文。老天，艾文是我们公主心慕的人。她要与我们公主抢情人！”
　　彼得听到此，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奥薇不知道这些事。她是个为了目的很能忍的人，既然能忍受碧翠这种任性大小姐，自然能与吉蒂融洽相处。
　　在她眼里，吉蒂是个时髦又受士兵喜爱的漂亮姑娘。有些士兵为了看一眼吉蒂，常借口跑来医务室。吉蒂与另一名医务兵轮流在小医务室里值班，如果遇到比较难处理的患者，会把患者送到军营里唯一的军医院。这个地处边境的军医院算是小型的，大的军医院设在领地深处。
　　吉蒂喜欢把患者送去军医院，原因很简单，她能在那里见到她喜欢的对象之一。
　　“虽然他是在我们住所附近的军官办公室里办公，但是离我值班的小医务室太远了。我只能跑军医院找机会接近他。”吉蒂说，“如果我能到他手下当兵更好，可是我能力不足。要进到他的部队，首先条件是能熟练使用水银刀。我连水银刀都不会使用。”
　　这个“他”指的是艾文。奥薇听了后直噎口水，她没有忘记大脾气温莎公主对艾文的情有独钟。
　　“你得帮我。”吉蒂拉奥薇的袖子。
　　奥薇默声，因艾文每天会亲自帮她处理肩头的伤。

　　.........

　　Chapter 12

　　记得在千年后，她的伤由西尔王亲自处理，艾文亲自跟进，其他医者根本不敢接手她的病例。乔安娜曾说过：艾文不是什么伤病员都看的。
　　具体体现在这千年前，艾文借这里小军医院的一块地儿给她看伤，只给她一人看伤！常常与艾文作伴的军官大卫也是，只帮着艾文给她一人看伤。与其说他们两个是军医，倒不如说他们两个是指挥官。确切地说，他们两在军校毕业后，一开始是担任作战连队的连长。
　　奥薇始终也不敢对这个千年前的艾文掉以轻心。

　　隔天吉蒂硬是跟着奥薇到军医院。
　　艾文一看到吉蒂，立刻粗声问：“你来做什么？”
　　吉蒂拉过奥薇的手：“她说她自己一人来会怕。”
　　“你要她陪你来的吗？”艾文问向奥薇。
　　奥薇不可能得罪艾文，艾文的地位远比吉蒂高，她只能说：“我没有向她这么要求过。”
　　吉蒂满面乌黑，甩开她的手跑了出去。

　　艾文看了看奥薇，道：“你坐下吧。”
　　奥薇见他回军营里穿上了军装。
　　水之庭的军服统一以天蓝和银白为基调，因部属与军衔不同而略有区别。奥薇不是没见过他穿军装，千年后那时艾文与那帮军官被调到风之翎办事，为了隐瞒各自的真实身份，均是清一色的风之海部队普通三等兵士兵服。今天他这套军服，与她在军营里所见的连长级别的军官军服一致。天蓝底色，肩坎与胸前有银白横杆、橄榄枝与星星草。
　　即使如此，军营里的人见到艾文都会恭敬地行军礼。奥薇猜测，那些人应是认得艾文领子上多出的一颗金属扣。这颗特别的扣子表面标有繁复的花纹，可惜她无法靠近辨清楚是什么花样。

　　见她直看着自己的军服，艾文伸手把衣领翻折，盖住了那颗显眼的扣子：“罗莎琳，请你坐下！”
　　奥薇悻悻然，把裙子收拢在有靠背的椅子挨坐，诚恳地交握住双手说：“我希望能在这段时间里向贵族学习医术和弓箭术。”
　　艾文准备拌草药卷了半截衣袖的手顿住，望向她时口气极为不满：“这件事我得向上面打报告，如果上面批准我再帮你安排。但是依照我本人的意见我是不同意的，你主要是来这里养伤不是来学习的。”
　　奥薇望望天花板，心里叹：这艾文，真是与千年后一模一样的口气——老古板。没关系，千年后西尔王批准了，她有感觉艾文会把报告直接打给西尔王，西尔王一样会批准的。

　　艾文确实每天必须就她的事，单独写一份汇报送到西尔王那里。话说他写公文写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写才能做到中庸之道横竖不得罪人，已经驾轻就熟。然而，现在他每天夜里坐下来点上灯，静下心开始起草奥薇的报告书。写好一份，不满，撕掉；写好再一份，不顺眼，烧掉；写第三份卡了，他摸着额门，两条长而好看的眉皱成像老太公的皮纹。半夜三更吹熄灯，隔日总算赶着把报告发了出去，他长长地吁口气。
　　艾德以为他是杞人忧天：“我看她挺好的，持弓的姿态不比我们的女兵差。”
　　如奥薇所料，西尔王的批文很快下来，允了她的申请。于是艾德再次担任她的弓箭术教师。有艾文的叮嘱，艾德不敢让有伤的她抓弓。可是她坚持在一边看艾德指导士兵练习，跟着效仿学习。艾德瞧得出来，她的基本功学得踏实。当然他不知道，那是他千年后手把手带出来的学生。
　　有好学生，做老师的艾德自然是十分高兴。
　　艾文瞥兄弟一眼：“她在你那里的情况，与她在我这里的情况，完全是两码事。”

　　大卫在一旁听了，拿指头顶着军帽帮腔：“不是有陛下的命令在这，艾文和我是绝不想接她这个伤号。”
　　那是因奥薇呆不住。别人有点伤痛是巴不得能躺在床上被人侍候，奥薇与常人不同，让她在床上躺一天不做事会等于活受罪。还好，她的伤没有严重到需要在医院里躺着。每天除了去艾德那里逛逛，她就此窝在军医院里跟着药师认识药草，跟着医务兵给人换药，垫着脚尖观望军医怎么给重病号治疗。
　　不几天，军医院里的伤病员都以为她是因这里人手不足，临时被调来帮手的人。说明她戴上一双假的尖状耳朵，在眼球表面安上一层灰色眼膜，伪装起来挺能唬人的，成功瞒骗住大多数不知情人士。只是，她坚持穿着人类的灰色麻布衫褂在军营里晃荡，不惹眼也变得惹眼。
　　这里的人给她起了个亲切的外号：靴子飞罗莎琳。因为她走路很快，裙子飞扬起来露出底下的长筒靴子。
　　接着有一天，有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送她新靴子。固然她全部婉拒，艾文当晚把报告撕了再撕，末这个事写给西尔王的时候浓缩成一句话：她喜欢穿旧靴子。

　　西尔王每天都会找个时间，仔细地研究艾文的报告书。只因他突然发觉他的臣子变得很有趣。
　　艾文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艾文写出来的公文套式他能数一数二地背出来。
　　唯独奥薇那份报告，艾文每天是这样写的：
　　“罗莎琳吃饭。练习场学习。午饭休息。到军医院治疗肩伤。学习药草分类与换药。”，末尾加一句“肩伤未愈”。
　　连续数天一成不变。
　　西尔王横看竖看，终于瞧出了哪里不对劲。艾文把逗号写成句号，句号忘了写。西尔王把报告书拿给尤金看，说：“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尤金将艾德送到南希的报告书交给西尔王过目，道：“艾德的报告，写的全是她在学习弓箭术上的进展。但是，我们希望他们给的报告并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
　　“他们心里对这点是清楚的。”西尔王十分了解自己的爱将们。他从笔架上抽出支象牙笔杆的羽毛笔，蘸了蘸红墨水在两份报告书下面批示：继续观察。
　　尤金拿了这两份报告书，让传令兵带回给艾文艾德。

　　艾文接到西尔王简短的回批，会意西尔王是支持自己的想法。那天他解开奥薇肩头的绷带，见昨天用金叶草去除腐生物的地方再次滋生，眼神一霎肃冷。她这样的情况是他前所未见的，说明她的血液很有问题，至少不是一个纯正人类的血液。
　　在边上帮着他的大卫握起下巴，同样惊异地哦了一声。
　　奥薇听得出看得出他们的异样，问：“有问题吗？”
　　“没有。”艾文以不变的公事口吻回答她，转过头向大卫耳语，“把那个药拿出来。”
　　奥薇不知道他们使用的是什么新药，只觉得那药一贴上她的伤处，是痛入骨髓！她咬紧牙关忍着。
　　艾文帮她把绷带缠好，嘴角微勾是一个微笑：“如果疼得受不了，记得告诉我。”

---

作者有话要说：　　自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