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 4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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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3
走出小房间，眺望高空里更深色的天宇，奥薇会以为在做梦。
风精灵的领地建立在空中。就一个边境城市风翎城，与人类的王都一般占地大小和繁华。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是琉璃般的美轮美奂。夜晚，有大小不一的贝珠悬挂在屋宅各处，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每一个阴暗处。奥薇想，人类在地上看见的那些星星，说不定就是这些贝珠呢。
一路走，奥薇感叹见到的每一样东西，它们都是那么不可思议的美妙。这幢宅子三面呈凹字型，共三层楼。在三楼寻了一圈见不到弟弟，她走下二楼。宅楼里的安静出乎她想象，她只能猜想：这里的主人是个非常喜欢安静的肃穆的人。因为有许多紧闭的客房没人居住，到处静悄悄的没有人走动。或是说，没人敢来这里走动。
走到二楼时，她警惕地往楼下俯瞰一眼。屋子前面的一片空地没见人影。她稍微放大胆子，抚摩走廊的阑干继续往前走。等来到两扇比较大的门附近，她停住了脚步。听那房间里面依稀传来的，像是艾文的声音。
“陛下，璐璐的伤已经处理完毕。”艾文说。
这是在说到她的弟弟，奥薇屏住气息聆听。
“具体情况怎样？”葛兰问。
“用了水银刀，把黑暗的腐生物从伤员体内切除掉。接下来，伤员将在我们领地里的光照下慢慢苏醒。伤员的年纪较小，恐怕苏醒过来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艾文复命道。
“也就是他们姐弟要在我们这里住一段日子了。”葛兰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话音里夹了丝笑声。
艾文似乎也很高兴，应道：“是的。”
奥薇听了后很恼。幸好那位西尔王与她的想法好像是一致。听西尔王一成不变的严厉调子说：“根据办理外客入境的程序，这件事需要得到风翎城的市长同意，他们才可以留下。”
“可是，王，我以为市长肯定会同意。”葛兰说。
“是的。”艾文应同。
然后，就是西尔王把一本书甩落在书案上的响声。恐怕他也奈何不了两个爱臣，转向另一人发问：“亚伯，你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吗？”
“陛下。”亚伯的说话声显得犹犹豫豫，“我是有事找我们队长——”
“那你和艾文退下吧。”西尔王说。
于是，奥薇急忙向楼梯口逃窜。要是被抓到违背命令逃出小房间，不知那个西尔王会不会又发怒了。
她拎起裙子走下几步楼梯，楼梯转弯处出现艾德带了两名作战军官。他们见到她在这里出现面露诧异。吸口气，她对他们摆了下手算是打招呼，转身就拼命往上爬楼梯。跑上二楼，迎面撞遇走来的艾文和亚伯，这下躲不掉了。
艾文叹气：“奥薇，你违反我王命令——”
“你就当做没看见嘛！”奥薇急嚷道。
“你以为这里只有我和艾德吗？”艾文念她。
“我知道这里有五个人，你们五个都当做没看见不就行了。”她一口气说道，接着她朝五个军官笑笑，“就这么说定了。”
艾文拍额头，艾德也想叹气了。其余三个军官明显的面有难色。艾文道：“奥薇，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谁的办公地里？我们怎么可能对我王撒谎！”
“那要怎么办？”奥薇学着他叹口气，“难道要我现在去向你们的王主动认罪？”
“那也不必！”艾文和其他几个军官急忙说。
“就是。你们就当看不见得了。”奥薇晃了下脑袋，准备在事情没闹大之前赶紧爬回三楼。结果她右脚刚踩上楼梯，一阵骤然的剧痛让她小腿抽筋。她站不稳差点跌倒。艾德慌忙扶住她，让她在楼梯上先坐下来。
艾文蹲下来看她的右腿，边问亚伯：“她脚受伤了吗？”
“这正是我想和你说的。”亚伯答道，“外表看是一道小擦伤，可是摸起来不太对劲。”
艾文的手指刚触到那条擦伤，奥薇就止不住叫了声：“别碰！”
动静闹大了，葛兰的传令官走出了西尔王办公室，对他们说：“王说，把她带进办公室。”
奥薇一边因为伤处疼痛掉冷汗，一边想：这个西尔王又想怎样。
在艾德的掺扶下奥薇进入了西尔王的办公室。这是个相当宽敞的办公地，摆设简洁，符合主人的个性。
奥薇跳着一只脚，看到了坐在庞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的西尔王。当时危险地跪在翼龙上面，救弟弟心切，她没有时间没有心思抬头去好好看他。现在四周安静，她算是可以抬起睫毛，平视这个威严苛刻的男人。
说这男人苛刻，真的是一点也不过为。
先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是紧身的金黄色褐斑短上衣，高高的领扣系到他脖颈上，两边翻折下垂的白色三角衣领是干干净净不见皱褶。奥薇可以想象给他熨烫衣服的人，肯定是要来回把两条衣服领子熨上数千次。
他的左手腕上戴了块金表，右手的大拇指上戴的是一只翡翠扳戒，见得这人很务实。因此再去看他的脸，奥薇不禁会感到惊奇。
他的下巴是稍尖的，以至于整张脸的弧度犹如女人那般的优雅，鼻子些微的阴沟，两条长眉斜入鬓发。他的眼她是不敢去正对的，哪怕是不经意接触一下她也会立即转开，装作为他漂亮的耳垂上两颗水晶耳钉钻而失神。
宽广的办公室里他轻咳一声，能令所有在场的人危襟正立。
西尔王对艾德说：“你放开她。”
这是个命令，艾德担忧地望望奥薇只好松手。奥薇极力忍住脚痛把伤脚放到地上，用左腿支撑身体重力。
“你好像很喜欢走来走去。”西尔王微偏着头，深邃的眼慢慢地从奥薇额前垂落的黑色刘海，落到她细嫩小巧的鼻尖，再到她富有神气微勾的嘴角。逐渐地，他严肃的脸部线条微妙地软化，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在他墨绿的眼底浮现。
“陛下。”奥薇想想，跪下或许没那么疼，就要跪下请罪。
“你别跪。”西尔王说这话时是阴阳顿挫，两颗水晶耳钉钻闪闪发光，“我就要你站着。”
奥薇只得自认倒霉，叹道：“陛下。”
“你不是很喜欢走来走去吗？我允许你，现在就在我这个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西尔王说，这会把两只手交放在桌上，那修长的指头轻轻敲打交互的手背，悠闲的神态就像是专心等着她在他面前表演走路。
奥薇算是见识到了这世上最糟糕透顶的男人！她在心里骂。
“不走吗？”西尔王扬眉，肃穆的脸上再次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既然如此，你就站着。”
奥薇使劲儿咬咬下唇，第一次遇见这种男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西尔王拿眼角看着她微红饱满的唇瓣，转向艾德等三名作战军官咳一声道：你们汇报战况吧。”
艾德带的一名军官走上一步，简要禀报那场之前与黑骑士队黑巫师的短兵交火。
奥薇从中得知，追杀她的两支骑士队被他们一口气全灭掉了。黑巫师哈里带了重伤的史宾，最终借助莫道夫的力量好不容易逃走。而且，在这场交战过程中，军队只出动了弓箭手从远处射杀敌军，敌军想靠近一步不能，逃也不能。战败的敌军想再派大部队来进攻，也不可能。因为风精灵的领地每时每刻在空中的位置都是变化的。风翎城不例外，像是一座移动的空中城堡。
“有了这场小较量，量他们不敢再来犯。何况我族向来不插手人类诸国的事。”葛兰定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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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4
这事到此结束。作战军官作完汇报往后退。奥薇再次暴露在最前面。
西尔王手指头慢吞吞地敲打手背，问她：“你打算继续站着吗？”
不是你让我站着的吗？奥薇把咬紧的唇放开，冷静地答道：“陛下，我违反了您下达的命令，愿意听候您的任何处置。”
“很好。”西尔王两只交叉的大拇指翘了翘，“你到那边的沙发上坐下。”
奥薇遵从了这个命令，因为她快站不住了。跳着脚到沙发上坐下，她的手摸摸沙发皮，应是非常珍贵的麋鹿兽皮。接下来是，他要她在这里坐多久？脑子里刚闪过这个疑问，她抬头见着他竟是向这边走来。
“把她的腿放到沙发上。”西尔王吩咐下面的人。
便是有人把她受伤的小腿抬到沙发上，又有人搬了张椅子给西尔王坐沙发旁边，再有人举高了一颗大贝珠照亮她的小腿伤处。西尔王一只手握起稍尖的下巴，望到她小腿上的擦伤处神色微变，眼中的肃然之色更浓了。
“王，一碰，她就喊疼。”艾文说，“亚伯说，在之前她没有任何异状。”
“你们是怎么想的呢？”西尔王看起来并不急于下结论，指头在捏握的下巴上敲了敲，斜飞起来的眉下是一双像老教授苛刻的眼神。
应该说，西尔王这种考验部下的情况属于常事。即便如此，被他瞅住的亚伯仍是挺直背腰，朗声里掩饰不住一丝忐忑：“我认为是里面藏了蛹。”
“是蛹的话，你怎么不直接切开伤口取出蛹呢？”西尔王反问他。
“因为所有黑暗生物在通过我们边界的结界，会受过一次洗净。像黑蛹这种小生物，不太可能在通过边界结界后还能存活。”亚伯答，“所以我想先征求一下队长的意见。”
“好像有道理。”西尔王看向艾文，“你部下要你的意见，你怎么看的？”
“王。我怕她这擦伤是原本就有的，然后遇到黑箭带出风里含有的魔物种子。正因为受过了结界的洗净，现在魔物种子蛹化成了可怕的死的腐生物。”艾文严肃地说，“弄不好她这条腿就废了。”
西尔王放开下巴：“那就处理吧。”
众人对他这话略有疑惑。亚伯问：“王，是抬去日光屋吗？”
奥薇高兴地想：正好，可以见上弟弟了。
西尔王却说：“不，就在这里。抬去日光屋的话，她这条腿就真的废了。”
“再动一动，腐生物会延伸得更快，因为她的血液不同于常人具有奇特的力量。”艾文想起了那个邪恶的血钥匙就专门吸收李族的血液为生。
“你说的没错。她的血液很奇特，她是长女，继承的力量是最纯粹的，比起她弟弟妹妹更能诱惑黑暗里的栖息物。”西尔王说，“你们在这里给她处理吧。我看你们处理。”
艾文和亚伯一刻没有动作。
“怎么了？”西尔王抬头问。
亚伯很紧张，因为这个女人对于王而言具有不同的意义。他要是当着王的面把她的腿搞废了，想想都有被砍头的危险。
艾文考虑的则是另一件事。他肃穆地回话：“王，我和亚伯不能。因为是您要我们带她进您的办公室的。我想，您是要亲自给她疗伤。”
“我是本来想这么做的。但是，她好像不信任我。”西尔王像是犹豫地看了看奥薇，“如果一个伤员不信任医者，对于疗伤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奥薇感受到所有人把目光全投到她这里了。她想：自己好像没听闻过西尔王是医者吧。可听了刚才他们的一番对谈，貌似这西尔王比起艾文的医术还要高明。既然他这么开口了，她于情于理也应该说：“陛下，我违反了您的命令在前，愿意接受您的任何处置。”
“好。”西尔王伸出只手要去碰她的伤处。
奥薇忐忑地望向天花板。
“你们看吧，她这是信任我吗？”西尔王收回手。
奥薇一听，立即说：“陛下，我完全信任陛下。”一边她则在心里说：你是陛下，在你的地盘上谁敢说个不字？
结果，她这话刚说完，西尔王的手忽然停放在了她的伤处。她见到想瑟缩，却意识到不疼。她略感惊奇地眨了下眼睛。
西尔王背对她问：“女侍来了吗？”
乔安娜从人群里走出来，答话：“陛下。”
“请你给她一个枕头一床毯子。她会再失血。”西尔王吩咐，“在我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请你与她交谈，以便留意她是否人是清醒的。”
乔安娜接受了命令，与另一名女侍给奥薇放了个枕头，再把床毯子盖到奥薇身上。奥薇觉得有点儿小题大做，自己挺精神的，也不是那种因一点小伤就会倒下的人。可是她在西尔王的地盘上，只有听从西尔王的命令不是吗？她暗叹口气，便是睁着眼与乔安娜小声交谈起了小家伙皮皮。
“这么说，皮皮在这里？”奥薇欣喜地问道。
“是的。我和他爸爸到这里工作，他要在这里上学。”乔安娜答道。
奥薇以非常非常小的音量说：“我什么时候能见一见他？”
乔安娜倒是相当大方地笑答：“只要王允许。”
奥薇望了下西尔王的背影。他背对她在处理她的伤口。奇特的是，她并没有感受到特别的疼痛，仅是偶有细微的针刺感。她不由对乔安娜说：“你们的王，好像很厉害。”
乔安娜笑道：“我们的王在千年前已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医者。”
奥薇语噎，想到自己对他的质疑。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王很重视子民的健康和战士的生命安全。”乔安娜说，“每支作战部队都会配备军医和医务兵，而且所占的比例绝对是任何种族国家的军队都比不上的。我们军队里的很多高级军官，本身习有医术。”
奥薇知道，比如说艾文。艾文本身医术了得，作战指挥的能力更是了不得的。就看今天他指挥弓箭手仅放了两排箭，就把敌方的士气全打灭了。然后了解西尔王愈多，她愈是心里警惕。她从来没忘记过，这个男人之所以对她这么重视，全是因为他过世的妻子“罗莎琳”。
“我可以睡一会儿吗？”奥薇问。
“你觉得头晕吗？”乔安娜摸她额头，像是有些热就说，“我给你杯水喝吧。”
奥薇轻轻地摇摇头。她只是想睡，很困，眼皮打架。接着她真是扛不住闭了眼睛，说：“乔安娜，你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乔安娜担忧了，焦急地拍她的脸颊：“你不能睡，醒醒，奥薇。”叫不醒人，她转身对向西尔王：“陛下——”
西尔王没立刻应答她，而是镇定地先叮嘱两个助手：“尽快放了药，就扎上绷带。”紧接他转身，把手心贴到奥薇的额头唤道：“奥薇。奥薇•李。”
奥薇在沉睡中的脸挣扎了一下，没应声。
他伏近她，用大点的声音唤：“奥薇。”
奥薇动了下唇：“我想睡。”
“好。你告诉我我是谁，你就可以睡。”西尔王说。
“你说什么？”奥薇吐出这些话像是在睡梦中嘟喃。
“我说，你一定要睁开眼睛。”西尔王轻声地放慢语速说，贴着她前额的手心则发出了淡淡的金光。
于是奥薇睁了双眼。她像是从梦里突然被惊醒，有些惊魂不定地望着围在她头顶上的人。
“知道我是谁吗？”西尔王视线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知道。”奥薇答。
“告诉我我是谁。”西尔王仍是放低了音量，想确定她的意识。
“你是西尔。”奥薇脱口而出，答完人清醒了急忙改口，“不是，是陛下。”
周围的人见她没事了，也因她这话松了口气轻轻地笑了起来。
奥薇吸口气，道：“陛下，我为我的冒犯之词——”
“不，你并没有叫错，我的名字是叫做西尔。”西尔王眯眯眼说。
意思他特许她直唤他的名字。奥薇为此头疼了。因为她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在慢慢走进了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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