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梦湖王后》宝路

23、Chapter 45&46

　　Chapter 45

　　“死了的蛹被处理掉了。”黑巫师莫道夫在黑贝上挪动的十指停了下来，“精灵族医者的能力超越了贤者的能力，也超乎了我们想象。”
　　“死了的蛹又不能帮我们追踪到她的下落。”黑巫师哈里挖挖耳朵，不以为意地说。
　　“是的，但是死了的蛹能不断腐生侵蚀她的内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精灵族的医者发现了，也没想到精灵族的医者能把腐生物完全驱除。如今一来，她是生是死我们不能知道了。”莫道夫口气惋惜地说。
　　“如果我是精灵族的统治者，就会找个地方把她和她弟弟永远软禁起来。”哈里说。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如果精灵族再进攻我们这里把我们的圣女杀了，他们就可以拿他们手中的李族后裔作为要挟他国的一种武器。”莫道夫说。
　　“可是精灵们不会这么做。”哈里道，“他们和贤者一样以高尚自居。”
　　“不，你看到了，西尔王统治下的军人是不同的。”莫道夫斜抬眼皮瞟了瞟他。
　　哈里心底不自主为“西尔王”三个字打了个寒战，源于之前那场空中交战。

　　那些精灵族战士放火箭射杀他们两支骑士队，每一箭都能射中他们队里至少一名骑士。如果只是这样，也仅说明了精灵族士兵技艺高超。令人丧胆的是，他们骑士队里的人即便弃械投降或是掉头逃亡，精灵族的箭火仍是没有停止攻击，直至把他们的人消灭地干干净净。
　　这种冷酷甚至残忍的作战方式，对待主动投降的敌人赶尽杀绝，根本不像是那些仁慈的卫道人士能做出来的事！更像是魔族才有的理念！

　　“西尔王统治下的子民和战士都很强大，他为历代精灵王中最伟大的一个。表现在精灵与魔族交战多年，唯有西尔王有能力把魔王封印了并且把魔族瓦解。”莫道夫双手抚摩贝珠继续说，“听闻他本身就是一个善于研究的医者。既是善于治疗黑暗伤口，又知道如何更快速地一刀一箭解决掉黑暗生物。”
　　“史宾中的那一箭是火精灵的朱火箭。那一箭就解决掉了我们七个骑士兵。”哈里庆幸那一箭不是对向自己的，否则现在躺在军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就是自己了。
　　“我派了个女人去帮他疗伤。那个女人手很巧，遵照我嘱咐给他用上伤药，史宾会在一星期后康复。”莫道夫说。
　　哈里略感惊奇：“我以为那一箭的伤至少要躺上一个月。”
　　“我本来也这么想，但是那个女人很手巧，所以史宾的恢复情况出乎我的预想。”
　　“哪里的女人？”
　　“就我们临时找的这个扎营的西南村里。村民们说她平常很会照顾些小动物，所以我就找了她来帮忙。你知道的，我赶来接应你们，带的兵少，队里没有医务兵。”莫道夫解释完，说，“她来了，名字叫做爱玛。”

　　一个娴静的女人掀开了帐幕走进来。她穿着灰布裙子，垂落到腰间的直头发也是浅灰色的。灰色看起来有些苍老，可她的脸是年轻的二十几岁女人才有的青春美丽。这个女人没有那种乍一看的惊艳，却是在默默中蕴含了另一种耐人寻味的风韵。
　　“爱玛是个哑巴。”莫道夫向哈里解释这女人为何进来后不说话。
　　哈里对这种乡巴佬似的村女没有兴趣。他有兴趣的是继而入来的金发女子，躬身说：“我们的圣女殿下竟然到这里来了。”

　　进来的正是梅吉•李。她礼貌地回礼，向两个黑巫师说：“我来此是因陛下的命令。陛下要召见我们几个，所以我来找你们同行顺便慰问我军受伤的战士。”
　　两名黑巫师点头。
　　旁边奉命从黑巫师箱子里取伤药的爱玛，则在转身见到梅吉的同时双膝跪地。她的神情好像非常敬畏圣女，手脚发抖脸唇苍白，黑眼珠里要淌下激动的泪水。

　　哈里见到笑着恭维说：“圣女殿下，你的神威遍及大陆，就是一个偏僻山村的村女都能感受到你的与众不同。”
　　梅吉伸出只手给爱玛，微笑道：“请起吧。”
　　爱玛没接她的手，像是怕玷污了她的手似地垂下脑袋。然后她就突然站起来抱了药草跑出军篷。
　　众人只当爱玛是一个对神非常敬仰的羞涩的村女。

　　梅吉收起没被爱玛接受的手时微簇了下眉尖，对莫道夫说：“我会一点治疗魔法，需不需要我给黑骑士队队长看看伤况。”
　　“暂时不需要了，圣女殿下。”莫道夫拒绝，“我们需要你好好保存你的力量。国王陛下可是非常地重视你的力量。”
　　“那我们尽快出发去见陛下吧。”梅吉慎重道。
　　“等史宾能上马车，我们就出发。”莫道夫说，“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是国王陛下的忠臣，是缺一不可的。”

　　梅吉垂下眼说道：“史宾队长非常英勇，我向陛下申请授予他勋章。”
　　“那倒不必。他的黑箭擦伤了逃窜的李族后裔，但是功亏一篑，植入李族后裔体内的蛹被精灵族医者发现并清除了。”莫道夫说到这眼中闪现狡猾之色，“那人还是圣女殿下的姐姐。”
　　“为了陛下的伟业，需要有大义灭亲的决心。”梅吉高昂起下巴，答道。
　　莫道夫专注地凝视黑贝里的一点亮光，说：“如今你姐姐在精灵族领地里，或许西尔王不会再放你姐姐出来，所以我们是彻底失算了。就让我做最后的尝试，看能不能让你在你姐姐的梦境里现一次身。”

　　........

　　Chapter 46

　　风之海边境城市风翎城

　　奥薇被送回原来休息的小房间。
　　艾文他们走时，向女侍交待：“乔安娜，她的伤口做了处理，但是她今夜或许会发高烧。”
　　乔安娜点头：“我会定点起来看她的情况。”
　　“乔安娜。”艾文笑道，“我们的意思是，有陛下的命令，如果她半夜发烧，请务必通知王。”
　　奥薇一听抬头：第一次发觉艾文这群军官个个都很喜欢“爱管闲事”。
　　乔安娜立即应予自己一定会这么做，脸上是非常高兴的样子。
　　奥薇想：这群女侍也是个个都很“爱管闲事”。
　　艾文又说：“乔安娜。王这次来的急，没有带护卫队，是领主亲自护卫王来的。市长因此非常不放心。虽紧急调遣了一支作战部队过来担任守卫工作，但是考虑到种种因素，我们这些军官今夜会留下来亲自负责王和领主的安全。”
　　至此，奥薇才知道西尔王是突然来到风翎城的，而且很可能是在接收到了艾文调遣部队的消息赶来的。这么一想，她心里不自在了。

　　艾文他们一走，小家伙皮皮钻入了她的房间。
　　皮皮跪在她床边柔软的米色花地毯上，两只小手支撑小脑袋瓜子，眯起大眼睛瞅着她。这副神态就像一只奸计得逞的猫儿。
　　奥薇摸摸他脑袋：“你怎么就来了？”
　　“你不希望我来吗？”皮皮挑挑眉毛反问她
　　奥薇笑了起来，刮他的鼻梁：“怎么可能！我是觉得奇怪，你不是应该住在学校里吗，怎么突然就到我房间了？”
　　“我下午放学后被爸爸接回这里。”皮皮咧开嘴嘻嘻笑道，“你猜猜我爸爸是遵从了谁的命令这么做的？”
　　奥薇道：“你妈妈？”
　　皮皮摇摇小脑袋，眨眨眼睛说：“你再猜猜。那个人今晚亲自给你疗伤——”
　　“艾文？”奥薇就是故意不提那个人，竖起一根指头说。

　　皮皮泄气地叹一声：“怪不得我到了这里，就听说了你很顽固。”
　　“我顽固？”奥薇哭笑不得。
　　“是。你就是不肯承认我们王很温柔。”
　　奥薇摆手，说：“我承认了，在第一次见他就夸了他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王对你特别的那种温柔。就像你以前对我说的，那种我爸爸对我妈妈才有的温柔。”皮皮眨乎大眼睛认真地说。
　　“哈哈。”奥薇大笑，“怎么可能？他把我关在这个小房间。”
　　“那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这里是他的办公重地，守卫必是最森严的。”皮皮扬起眉毛，“你没听到吗？艾文他们那群高级军官今晚会在这里负责护卫工作。”
　　奥薇挠挠头发，求饶道：“皮皮，我们可不可以不谈这个话题了。”
　　“可以啊。只要你嫁给我们的王就行了。”小家伙觉得这事太容易解决了，提出他以前就一再提倡的最有效的方法。

　　对此奥薇只能运用起对付安的方法，一躺拿被子盖头：“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皮皮看出她的诡计，鼻孔朝天哼：“奥薇，你就躲吧。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奥薇是在逃避，可她除了逃避没有任何办法。她暂时没有涉及男女感情的心情。她答应了父亲要以家人为重，在寻回所有亲人之前，她不会去考虑其它事情。这番心迹她又不能直接向西尔王表明，因西尔王没有明确对她表示过什么。在这种模糊不清的暧昧状态中，是很折磨人的。为了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奥薇只能让心逃多远就多远。

　　她的这种心境，西尔王早已察觉。因此到了熄灯睡眠时间，他仍在办公室里翻阅卷宗。他的几名爱臣默默地陪伴他。
　　西尔王合上卷宗，对几个部下说：“你们都去睡吧。”
　　“王，我让女侍帮您整理好了睡房。”葛兰劝他去睡。
　　“不。我想在这里单独坐会儿，你们先走吧。”西尔王说。
　　命令不容违抗，葛兰与几名军官退出了办公室。门口留下两名士兵严密把守。

　　西尔王站起来对向窗外的月儿，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他过世的妻子罗莎琳，是他这一生唯一爱上的女人。自妻子过世后，他的心就闭紧了。无论他的臣子们用了多少办法，给他引见多少女人，都不能再打开他的心扉。他以为，自己再不会去爱上一个人。
　　可如今他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虽然之前有见过奥薇的子民向他做过汇报，奥薇不仅是与他过世的妻子长相一模一样，而且神态举止乃至个性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今天他总算是见到了她，亲眼所见，亲自接触，他不相信：这个人是另一个人叫做奥薇，而不是他的妻子罗莎琳。好几次，他是快伸出了手抱住她喊“罗莎琳”。
　　“罗莎琳，你说怎么办？”他在心里与已过世的妻子说话，“她真的是你的转世吗？我觉得她是你，连转世都不是，而是你重新活着站在了我面前。”
　　妻子的笑容在他心里闪现，他联想起了今天奥薇在他面前笑的那次。他深深地叹气，他今夜必是无法入睡了。

　　深夜乔安娜定时走入奥薇的房间察视情况。她走到床边，借助手中小贝珠的光，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在奥薇的脸上凝结。她担忧地轻唤道：“奥薇。”
　　奥薇在做噩梦。有了那次梦虫的经历，她在梦境里有了警惕。团团黑云里仿佛显出了妹妹梅吉的身影，她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等着乔安娜一句叫唤，借助了外界的力量让自己醒了。
　　“你怎么样了？”乔安娜瞧她的神情不太对劲，摸她的手是热烘烘的。明白病人是发烧了，乔安娜转身要依照命令行事。
　　奥薇赶忙伸手拉住她：“别！乔安娜，别叫他。你给我点水喝就行了。”
　　乔安娜吁出口气：“奥薇，你在发烧，至少我得让个医者帮你看看，确定要不要用药。”
　　“艾文他们没有留下药吗？”奥薇问。
　　“没有留下退热药。”乔安娜说，“他们既然这么吩咐了，肯定是想查探你的情况后再能决定用什么药。”
　　“那也别叫他。”奥薇抬手抹了抹热汗，“你就看叫谁比较方便。”
　　乔安娜取了条毛巾帮她擦脸，又摸了摸她额头皱眉道：“好烫。我必须找个人来帮你看看。”
　　“乔安娜，答应我，别叫他。”奥薇紧拽住她袖子说。
　　“好吧。我答应你，暂时不告诉陛下。”乔安娜轻轻把她的手放进被褥里，“你等我，我去喊个人。”
　　等乔安娜走出房间，奥薇方才记起：绝不能去叫艾文他们。
　　如她所料，乔安娜很快带了人回来，正是艾文。

　　奥薇咳嗽两声。处了这么久，她能不清楚艾文老古板的个性吗？她掀起被子盖头，不想让他看。
　　“奥薇！”艾文同样非常清楚她的个性，叹气道，“你不让我看也行，我通知陛下过来。”
　　“别！”她露出脑袋。
　　艾文趁此把手放到她额头上，一摸果真是很烫。他没有二话，直接向副官发令：“通知陛下。”
　　眼看副官领命像阵风出了房间，奥薇恼怒地喊：“艾文！”
　　她的这一声很大，可以说惊醒了整幢楼上上下下警觉性很高的军人。
　　艾文对她说：“这下不需我派人通知，陛下都知道了。”
　　奥薇咬牙切齿，甩开他的手，掀了被子就想下床。
　　“奥薇，快回床上躺着。”乔安娜手忙脚乱阻止她。
　　“我热呢，想出去吹吹风。”奥薇咳嗽着说，她现在只想躲那个西尔王躲得远远的。可是躲也来不及了，她两只脚放上地毯，就听西尔王严厉的嗓子说：“你忘了你在拘留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