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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   【四】
      狗卷棘难得在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
      熊猫和乙骨交换了一个眼神,禅院真希对男子高中生之间的暗流涌动不太感冒,自顾自埋头吃面。
      率先打破寂静的还是熊猫。
      他深吸一口气:“棘,刚刚千岁跟你说了些什么……等等,你空口吃这个不会觉得辣吗?!”
      熊猫目光诡异地看向狗卷棘,后者正眼神放空地把一大块芥末往嘴里送。
      “金……咳咳咳金枪鱼!”
      托这口芥末的福,直冲天灵盖的呛辣口感让魂不守舍的狗卷瞬间清醒,苦着脸站起来找水。一直表现得对这边漠不关心的真希,顺手把自己那份一口未动的味增汤推了过来。
      “有问题就去赶紧解决,你这样很逊。”
      话自然是对狗卷说的,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脸转过来,高专大姐头的关心向来讲究点到为止。
      狗卷沉默着接过汤。
      温热的汤水极大的缓解了口腔中的不适,他沉思片刻,转头看向乙骨:“明太子,蛋黄酱?”
      乙骨茫然的放下筷子:“哈?你让我问问里香平时吃什么?可我没见过里香吃东西……不是,难道诅咒也需要进食吗?”
      狗卷立即对他投以谴责的目光,就连熊猫也不赞同地对他挥挥手:“忧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里香自己不说,你也应该多关心一下人家啊,她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旁,你却连她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都不问一问的吗?”
      乙骨忧太被这口飞来横锅糊了满脸,瞬时呆住了。
      他本来就不是很有主见的性格,见同班同学都这样说,自然就开始反省,自己平时是不是对里香太过疏忽,越是想得深,他就越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连忙把祈本里香叫出来。
      乙骨愧疚地抚摸她的头顶:“里香,都怪我不好,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一个人,你平时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现在我知道错了!里香,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
      里香开心地绕着他转了两圈,响亮地回答:“里香,想要,忧太!”
      狗卷:“咳咳。”
      熊猫:“咳咳。”
      禅院真希无语地白了这帮男生一眼,把筷子搁在碗沿上:“我吃好了,先走了。”

      【五】

      从乙骨处得到的参考答案虽然儿戏,却也叫狗卷带上了几分心有戚戚。
      他提着一份从食堂刷卡的定食便当折回教室——虽然千岁说她对普通食物没兴趣,但万一呢,不说一半一半,哪怕她的身体还剩下十分之一的部分属于人类,食物多少还是派得上用场吧?
      然而千岁并没有留在教室里。
      他提着便当盒,站在空荡荡的课桌旁抿紧嘴唇。
      如果她没有留下来等他,那她会去哪儿?
      千岁进高专的时候,是被五条悟偷渡进来的。从生理层面判定,她如今已经算不得人类,如果没有五条老师帮忙掩饰,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入高专,百分百会被天元大人布下的结界判定敌对。可直到现在他也没听见警报声,这代表她应该还没走远,也许只是感到无聊,自己去校园里闲逛了?
      狗卷垂着头,边思考边走向门口,不期然间,他的视线捕捉到一抹突兀的白色。
      他蹲下来伸手够了够,从椅子下捡出一张折纸。
      ——那是朵叠得很是精细的纸花。

      乙骨没有在课堂上开小差的习惯,熊猫那双爪子能控制着不把纸张撕破就已经谢天谢地,至于真希……她虽然是女生,但狗卷只是闭眼想象了下高专大姐头埋头折纸花的画面,就忍不住恶寒到打了个冷颤。所以……这朵纸花究竟出自谁手,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把纸花托在掌心,盯着纸张上深深浅浅的折痕,不知不觉又一次看到出神。
      真让人意外,之前上课时她那么安静居然是在折纸,有这种风雅的爱好,说不准那位千岁姬其实不难沟通?
      横竖在教室中没有收获,他机械的迈着步,慢吞吞地转头往宿舍楼走。

      高专虽然生源少得可怜,三个年级加起来也坐不满一间教室,但宿舍却修得一点也不寒碜。狗卷的房间在三楼尽头,进门前,他在回去午休和去找千岁之间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考虑到高专过于巨大的占地面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横竖她出不了结界,只是短暂的放生一会儿,问题应该不大。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但在推开门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真是大错特错。

      问题怎么可能会不大呢?面对正趴在他床上翻漫画书的千岁,一时间,狗卷忽然有了一种扭头就走的冲动。
      他这么大个人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算想装看不见他也难。
      千岁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拍拍身侧的床铺:“愣着干嘛,进来坐啊,这是你的房间,你拘束给谁看?”
      她的语气非常随意。
      狗卷棘飞快地朝她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到她,他的心率莫名飙升,在大脑还没有下达指令之前,他的双腿就自动驱使着身体走到了床边,乖巧地坐下了。
      等等,这感觉是……?他瞪圆了眼睛。
      这种身不由己的被操纵感,对咒言师而言真是既陌生又熟悉。
      在他幼年时,因为对咒言的掌控力还不够,家里的长辈曾经用同样的方法管束过他一阵,但在他十岁之后,这种事就再也没发生过了。
      狗卷神情怔忡,视线长久滞留在她的嘴唇上方,在过度震惊之中,他甚至抛弃了往常惯用的饭团馅料语言。
      他忍不住追问到:“你也是……?”

      他正思索着千岁是否和自己一样属于咒言师一脉,视线却忽然被一张放大的脸给占满了。
      狗卷抬起头,几缕凉而柔软的发丝落在他的鼻尖,风从没关严的窗口掠进,将她的发梢吹得一个劲儿的在他脸上撩拨,又酥又痒。
      他小心的拨开她作怪的头发,疑惑的瞄了瞄跪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千岁。
      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将手搭在他的肩头,平静的说:“别动。”

      虽然她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事实摆在眼前,好像也无需再多言什么。
      身体接收到新的指令,他像一尊发条拧到尽头的人偶,规规矩矩地卡壳不动了。
      咒言师之间决胜负,一看咒力总量,二靠抢占先机。狗卷两者都不占上风,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越靠越近,最后更是几乎大半个身体都挂在自己身上,仿佛正在检查食物是否可口一样,皱着眉头在他颈侧嗅个不停。
      他被蹭得浑身僵硬。
      等等,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她到底打算对自己做什么?

      【六】

      鼻端的香气愈发浓郁,狗卷心中不妙的预感也随之一路攀升。这时,身前那具低温的躯体,好像是终于结束了这场漫长的评估,同他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就结束了?
      他提着的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很快意识到,认为她会就此停手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千岁好笑的看着他,敷衍地拍拍他的脸,说:“乖一点。”
      随后,几根纤瘦的手指便不由分说的强行撑开他的齿列,一路向里探去。
      这次,都不用靠言灵的力量,狗卷自发地顿住了。

      她手指冷得像快冰,而他的口腔高热,冷热交错的瞬间,他喉头一滚,丝丝缕缕的咒力沿着舌面篆刻的咒纹,被飞速抽走。
      这是狗卷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感知咒力流失。
      平时在对客体发出指令后,随着咒言的应验,他的喉咙会遭受到和指令强度同等效力的反噬,如果客体的咒力格外强大,也偶有眼前一黑昏迷不醒的时刻。
      ……但那和现在这种情况也完全是两码事。

      原本他和千岁的姿势是,她撑在他身上,只用手指撬开他的牙关,但随着她抽取咒力的量越来越过分,狗卷很快就晕得连坐也坐不直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下滑。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千岁脸上闪过一丝嫌弃,随后,他被她像抓兔子一样提着脖子拎起来,软绵绵地靠在她的肩侧。
      “什么啊,虽然看起来像是狗卷家的异类,但你使用咒言的频率也挺低的嘛……啧,你好歹也是个术师,难道不渴望力量吗?”
      “难得拥有这样的体质,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自己的优势呢。”
      她的叹息落在他的耳廓,透着十足的恨铁不成钢。
      什么体质,他有什么优势?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狗卷茫然地瞪大眼睛,根本不理解她在惋惜什么。
      可千岁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误入歧途却还不知悔改的蠢货。他看到她又叹了口气,那几根作怪的手指从他口中抽出,她顺势在他衣领上擦擦,再度捧起他的脸。

      他抬眼,而她低头,用一种快要把他肋骨抱断的巨大力道,将他一把拉进怀中。
      随后,她的嘴唇凑过来,覆上他的,唇齿相贴的那一刻,狗卷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呼啸着冲到了脸上。
      难道说她是想……?
      狗卷在慌乱中回想起老师说过的那条“夜御千男”讯息,一时间吓得连呼吸都忘了。他微乎其微地挣动了几下,却立刻被千岁蛮横的卡着脖子死死固定住。
      狗卷棘只能沉默地认命。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好像没打算更进一步,只是单纯的想跟他接个吻。
      万幸中的不幸是,这个由千岁主导的吻十分激烈且血腥,对恋爱白板狗卷棘来说,已经达到严重超纲范畴。
      咒灵小姐尖锐的牙齿刺破他的舌尖,贪婪地掠夺着从中渗出的腥甜血浆。与此同时,反向冲入他喉中的,还有一股远胜于她从他身上抽取的,庞大到以数十倍起计的咒力。
      而这股倒灌的咒力,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蛮不讲理。

      狗卷被亲得呼吸困难,意识模糊,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小的宝特瓶,却要被人强行往里装进一片海。狂轰乱炸的暴虐力量冲刷着他脆弱的咒力回路,痛得他两眼发黑,脸色煞白,这时如果能晕倒,对他来说说不定反而是种解脱……
      但显然,千岁并不乐意他真的在做这种事时完全失去意识。

      漫长的一吻不知究竟持续了多久,等到她总算肯松开钳制着他脖颈的双手时,狗卷已经把自己的掌心抓得皮开肉绽。登徒子小姐施施然跳下床,看他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僵坐着不动,恍然大悟,总算想起自己还没解除对他的控制。
      但她好像心情很不错,千岁用衣袖掩着嘴笑嘻嘻的打量他,笑够了,方才颇有风度的捞起他的手,低头细细吮去上面残留的血丝。
      “好了,你可以动了。”
      她大发慈悲地开口。

      语言化作一枚揭开封印的钥匙,狗卷昏沉的大脑被提着往上一拽,身体的掌控权转了一圈,终于回到他手中。
      “你为什么要……”
      作为咒力入口的喉咙干涩得要命,血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让他想吐。
      他干呕了几声,感受到自己体内磅礴的咒力,他警惕又迷惑的询问她这样做的理由。
      “你把自己的咒力给了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
      “现在的你太弱了,你要是太容易死,会让我很困扰。”
      千岁看他一眼,又舔了舔他的掌心,那片深可见骨的创口,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难道这也是她的能力吗?
      狗卷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她,只可惜身体里积压多时的疲惫,不允许他再追问下去。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微笑着对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她又一次对他发出了指令:“好好睡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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