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比喻》金星天蝎

12、午餐

　　张德明觉得既然小丫头帮他洗了那么多东西，他应该回馈一下，看着那碗猪脚和肉皮汤，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要不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吧，有汤有菜，我再炒个饭。”
　　张妈妈在张德明搬出来住之前，有对儿子进行过所有关于鸡蛋的饭菜的密集培训，防患于未然，以免哪天外卖叫不到，儿子还不至于会饿死。每次来儿子这里突击检查，也会抽查儿子的厨艺，顺便补给一点鸡蛋调味料什么的。
　　“好。”萧晓轻声应了下，然后让出料理台的位置。
　　张德明淘了米，先煮了饭。
　　“我们先去客厅坐一下，等饭好了再说。”

　　张德明把方桌上的棋盘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解开装糖炒栗子的塑料袋，栗子早已经冷掉了，水蒸气熏地塑料袋有点湿，连带栗子也不好剥。萧晓没有留指甲，对着又湿又黏的小栗子束手无策，她有点气恼，觉得自己在张德明面前又要出丑了。香港其实也有炒栗子，但是她在家从来不用自己剥栗子，全是佣人剥好再吃的。张德明看看眼前的小丫头，十指不沾阳春水，算了，还是帮一把吧。萧晓看着张德明长长的手指，利落地剥着栗子，一颗接一颗，壳肉分离，栗子肉上都不沾一点皮屑。不出几分钟，玻璃台面上已经零零散散地有十几个完整的栗子了。

　　“吃啊，盯着我看干嘛？很惊讶吧，我小时候一直和你诺姐姐比赛，看谁剥栗子剥得快。”
　　那个时候老爷子还在世，寒假的时候，他和岑诺就住在老房子。每天下午张阿姨出去买菜，都会带一斤栗子和一斤烘山芋，他们俩特别喜欢吃栗子，那个时候的栗子都是手工炒出来的，个个大颗饱满，拿在手里，油光发亮的栗子壳还黏黏的，一口咬下去，还有丝丝甜味，栗肉香甜糯口，哪里像现在是用机器炒的，干巴巴的，个个都那么小，时不时还咬到劣质产品，那种发霉的怪味只会让人越吃越倒胃口。
　　“谢谢。”萧晓拿起一只栗子，那么小的栗子，阿Ken的手那么大，却能把那么小的栗子剥得这么干净。他有留指甲，可是并不长，指甲也很干净，他用指甲轻轻一掐，栗子壳就裂了开来，一点都不费力。

　　“你手怎么伤了？”张德明看见萧晓掌心的红痕，想到之前她还洗了那么多东西，立马站起来跳回房间拿了云南白药的创口贴。
　　“把手伸出来，受伤也不说一声，还泡在那堆东西里面那么久，”他一边抱怨，一边还是很小心的贴那张膏药。
　　萧晓悄悄抬头看着张德明，他仍是那副表情，认真又丝丝不耐烦的表情，然后她再看着手心上那两张白色，小声地说了，“谢谢。”
　　两个人还是继续吃着那堆冷掉的栗子，萧晓觉得栗子有股甜甜的药味，像在家里吃的保姆炖的龟苓膏，上面浇了层厚厚的槐树蜜，虽然苦苦的，但是很甜，很甜。
　　张德明觉得，他明少爷和眼前这个千金小姐两个人，一个静静地剥着栗子，一个静静地吃着栗子，听着Nat King Cole，十分的中西合璧。

　　快十二点的时候，明少爷开始了他翘着一只脚一跳一跳地厨艺展示过程，萧晓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张德明没想到她打蛋的手势极为熟练，还有点专业的架势，就像每次他回家陪着老妈看电视，那些厨艺节目里面专业厨师打蛋的手势，手里捏一颗鸡蛋，轻轻敲打碗的边缘，然后看见一条细细的裂缝，手指微微一拨，就看见蛋清混着蛋黄滑到碗底，碗边一点蛋清的残留都没有。哪里像他，每次被突击检查的时候，那两个生鸡蛋还没有打散，就已经混得一塌糊涂了。
　　萧晓发觉鸡蛋有点腥，应该是饭太久了，不是很新鲜。她想起之前洗碗时用的威士忌。
　　“我可以用一点你的威士忌吗？”
　　“当然。”张德明有点汗颜，平时不开火，鸡蛋放的时间太久，用威士忌倒可以稍微去点腥气。

　　蛋炒饭出锅，张德明又热了猪脚和汤，两个人才开始坐下吃午饭。他觉得氛围沉默得有点难受，便想找个话题，他认为自己经验丰富的话题。
　　“你有谈过恋爱吗？”
　　萧晓怔了一下，然后盯着那盘有点腥气又有点酒气的蛋炒饭，低低地说道，
　　“我有看见过爱情的样子，Manson哥哥，大哥和诺姐姐，我觉得那样就够了，我要为爹地分担生意上的事情，既然，我不懂投资，不懂怎么照料生意，那我未来的婚姻就是投资，就是萧氏的筹码，你说对不对？”
　　张德明的那口蛋炒饭就这样噎在了喉咙口，不上也不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是如此的现实和世故，他本以为她被保护得过了头，原来她什么都懂，他的心又有点不舒服了，为了小丫头的世故不舒服，同时又是种可怜她的不舒服。他很庆幸，老太太在儿女的婚姻大事上还是很开明的，合则聚，不合则分，从来没有什么“筹码”之说。
　　“那你暗恋过什么人？”张德明看着默默吃饭的小丫头，突然问道。
　　萧晓的心惊了一下，她以为张德明察觉出了自己喜欢他，不过她听到下面一句话，心就松了下来，不过又酸了起来。
　　“记住，暗恋的话，千万别说出来，因为暗恋是一出哑剧，说出来呢，就变成一出悲剧了，你知不知道？”张德明套了一句时下流行的网络语言，开玩笑似地讲。他看着萧晓有点默然地点点头，觉得，这小丫头果真正在暗恋或者暗恋过什么人，她默然的原因估计就是说出来被拒绝过，或者正在暗恋什么人，此刻被他前面冷水一泼，小火花就这么灭了，他觉得有点罪过，他从来没有暗恋过别人，都是别人暗恋他或者和他明恋，其实暗恋他的女人向他大胆表白了以后也未必是场悲剧，他有交往过几个大胆表白的，不过就像自己在医院对老妈说的那样，双方擦破了衣袖，硬是没有擦出什么火花来，虽然最后没成喜剧，不过也算是一出正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