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比喻》金星天蝎

11、一个杯子vs.一辈子

　　张德明把保温桶和栗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看着那堆东西微微出神，他感到一种简单的温暖，就像那次看到小丫头在赛车场穿的那身毛茸茸时，心里那种又暖又痒的感觉。他有点担心那个千金小丫头，她走之前的表情让他心里有点酸。他一跳一跳地蹦到阳台，往下一看，没有私家车，也没有小丫头的影子，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他脑子里闪过老太太那双利眼，不行，要下去看看。
　　张德明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就看到毛茸茸的一团黄。
　　“没事吧？！小丫头？小小？”张德明唤了一声“小丫头”，见她没有反应，又叫了一声小小。
　　“没事，我，我只是跌倒，我等下会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我。Don’t worry, I am fine. I’m really fine.”萧晓没有抬头，还是直直地盯着地面。
　　“这么冷的天，你还是先上楼再说吧！”张德明实在不忍心让个千金小姐坐在冷风口，万一冻病了，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萧晓听到他又叫了自己“小丫头”，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小丫头”而已，就像他昨天在医院里面说的那样，他喜欢的是熟女。

　　张德明其实有几处自己的置业，也算是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他住在这个居民社区，一是图方便，离徐家汇很近，二是离老太太和老妈家也不远，方便照顾。他觉得既然头上三个表哥忙容氏的企业，他也就敬分心力，帮衬一下容氏的家业，照顾老太太。可住在一起，又觉得万分不自由，所以就选了这么个普通社区。社区绿化不错，有两个街心花园，也有简单的儿童游乐设施。他每天做完功课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小孩子们下课的时候，他有时出去玩乐，下楼取车，经常会看到有几个小孩围着他的宝马7系，有次一个小女孩看到他，还小声地和同伴说道，“那个哥哥是个大帅哥，我姐姐说他长得像以前四大天王里面那个黎明叔叔”。他得意的很，想想自己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还能被叫成帅哥，而且黎明是叔叔，他却是哥哥，原来年龄不仅对于女人很重要，年龄对应的称呼对于男人来说也很重要。

　　萧晓走进张德明家，很简单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有点乱，但还是很温馨的感觉，沙发的靠垫歪歪斜斜地堆在一起，茶几上叠满了各种金融杂志，有中文的，也有原版的，客厅靠窗的四方桌上还摆着一方西洋棋盘；原来他会下棋。厨房倒是很干净，没有经常使用的痕迹，可是有浓浓的咖啡香，料理台一角的垃圾桶里塞满了各种外送或者速冻食品的包装袋。她看到他卧室的门半掩着，瞄到里面床上乱乱地团着毛毯。屋子里开了空调，很暖，前面冷风中她感觉刺眼的阳光打进房间，倒是有另一种暖意，就像她现在手里的这杯咖啡。

　　“给，我上次听到你点Au Lait,我手边没有机器，这个是加了两倍牛奶的咖啡，将就一下吧。”
　　“多谢！”萧晓接过咖啡，很香，应该是很好的咖啡豆，不过，他手里的那杯更香。
　　张德明看见小丫头盯着他手里的咖啡，便解释道，“我喝曼德琳，不过你不一定喝得惯。”随后，他转身打开音响，Nat King Cole的What a wonderful world 缓缓流出。
　　萧晓感受着沙哑男中音的磁性，抿一口捧在手里的咖啡，微微眯着眼，享受冬日的阳光，简单的温暖，然后，她低头，看到木地板上的两个身影斜斜地交叠在一起，笑了。
　　张德明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觉得，她又开始多愁善感了，不过还多愁善感的满可爱的，头发扎个小鬏，依然是素颜，珠圆玉润的脸，还依稀看得到双下巴，亮黄色的绒毛的上衣，仔裤配长统靴。
　　音乐流得很慢，咖啡却喝得很快，萧晓看着杯子里面的咖啡留下一楞楞的咖啡渍，就快结束了，她这样想到。
　　张德明看着小丫头盯着杯子里面的咖啡渍，却觉得有点纠结，他其实是个蛮懒的人，喜欢一次性干很多事情，觉得循序渐进对他来说是浪费精力，他每次喝完咖啡，杯子也就冲一下而已，日积月累，那几个杯子的咖啡渍也就老洗不干净，用洗碗剂也很难去掉。

　　“不好意思，杯子不是不干净，只是时间长了，咖啡渍真的很难洗。”
　　“可以借一下你的牙膏吗？”萧晓想，自己原来还可以为他做一件事，教他一件事，对他有用的事。
　　“怎么了？”
　　“我试试看能不能洗掉这个咖啡渍。”

　　原来，真的有用，张德明翘着那只脚，斜靠在厨房门板上，看着那个千金小丫头帮他洗杯子，然后又问他要了威士忌，像做化学实验一样把那些个杯盆碗碟全都洗得干干净净，实在是太神奇了，原来，这个千金小姐也有做贤妻良母的潜力。
　　“我主修化学。”萧晓回头看了眼张德明，笑道，她看着手掌心那道道红痕，觉得火辣辣地刺痛，但还是开心。其实，她很会洗各种器具，实验室里面的各种器皿在做完实验后都要洗好，归放至原位；导师总是夸她洗得很干净。另外，她对各种实验试剂的配比和分量的掌控也很有天赋，这就是为什么她喜欢做各种小西点，她不善厨艺，因为她有点怕火，之前做实验有被烧到手，但是，做西点不一样，她只要掌握好材料的比例，搭配，混合，放进烤箱就好。

　　“你以后呢，就可以这样洗，很干净吧！”萧晓把所有器皿一一归位，踮脚想打开头顶的壁橱。
　　“别动那个，”张德明突然吼道，“那个里面是我的宝贝。”其实，那壁橱里面放着几个麻布袋，全是肖老四这次从美国给他带回来的曼德琳咖啡豆，价值堪比黄金。张德明清楚，那价值倒真是堪比黄金，因为古时候，咖啡豆就有作为货币和其他物品进行等值交换。
　　萧晓突然吓了一跳，手缩了回来，诧异地盯着张德明，脑中闪过的却是《鹿鼎记》里面的那个瞎了眼，武功却很高的公公说过的一句话，那个公公在眼睛还没有瞎之前，盯着一个宫殿里面一个个吊着的盒子，缓缓地说道，“这可都是我们的宝贝啊！”
　　张德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严重口误，马上纠结地改正，“那里面是肖老四，就是旗袍店那个小老板送我的咖啡豆。”
　　“哦，”萧晓悻悻地擦擦手，接着把剩余的餐具摆到了另外一个壁橱里面，然后留下两个大碗，把猪脚和肉皮汤分别倒了出来，“这个我会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