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5、断亲

　　看得沈柔觉得魏逢才是可怜人，自己受的那一点点苦根本不值一提。
　　看得蓝陵也有些同情这个魏逢，沈寒山却非常反感，娇娇弱弱的，还监视将军就算了，还想勾引人！
　　“怎么不敢发誓，你不敢发誓那就证......”
　　蓝陵给柳弃江一个眼神，柳弃江直接忽视，蓝陵只好提醒她，“太监本来就不是男人，将军你怎么能让魏公公发这种毒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将军应该能感同身受才是，怎么能揭人家的短！
　　“在本将军看来能无愧天地无愧人间正义便是男子汉大丈夫。”柳弃江此话一出，魏逢眼泪流得更凶，颤抖的双手就伸过去捧柳弃江的左手。
　　“将军，将军，奴……奴......”魏逢哽咽了。
　　柳弃江就要他发誓，“别哭，哭，我不相信，你发誓，我才相信。”
　　魏逢只好收拾泪水，跪在地上，挺直腰板子发誓，“奴......”
　　“不是奴，是魏逢。”柳弃江好心纠正他。
　　“是……是魏逢，魏逢在此起誓此生定对将军一心一意、忠贞不渝，若有违此誓魏逢就不是…就不是......”魏逢说不出口，也不敢看一看自己的□□。
　　“就不是男人。”柳弃江以为他记不住便提醒。
　　“魏逢在此起誓此生定对将军一心一意、忠贞不渝，若有违此誓魏逢就不是……就不是......”魏逢还是说不出口，他怕。
　　“出大事了，你们这几个臭小子还有心情逗人玩，快过来！”
　　冯七得到消息，北疆人已经来了，现在已经在驿站，两国谈判马上就要开始，他们得合计合计，于是就把柳弃江他们给叫走。
　　柳弃江走的时候还笑得很欠揍，用玩世不恭的态度说魏逢不禁逗好哭，气得魏逢当场又泪流满脸，嘴里还委屈的小声哭诉，说将军怎么可以这样嘲弄他，他这可怜的模样让沈柔的同情心泛滥，沈柔一个劲地安慰他。
　　北疆人来了，来要钱要地来了，在柳弃江看来就像隔壁村的恶霸进村要钱要粮，没什么好怕的。
　　冯七却忧心忡忡的，“如果北疆让朝廷把你当作战犯交出去，你的小命就没了，没良心的还有心情在这里乐呵！”
　　柳弃江就是不担心就是乐呵，还乐呵得笑咧了嘴，冯七看到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又担心又生气，拿起拳头就敲她的脑袋，“笑，笑，你笑个屁啊！”
　　蓝陵也有点担心，“七叔，朝廷不会把将军当战犯交出去吧？”
　　沈寒山觉得不可能，朝廷还没有懦弱到那种地步，这场战争是北疆人挑起来的，即使将军被迫投降在军中失了威望，皇帝也不敢把将军交出，毕竟悠悠众人之口难堵。
　　“干爹你不用担心，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看着柳弃江空手说白话自信满满的模样，一副天下尽在我手的高傲模样，冯七就恨不得给她一脚，抬腿就是一脚，踢得柳弃江屁股都疼了。
　　“臭老头你敢踢我屁股，信不信我一巴掌......”
　　冯七挺着脸，眼神严肃直勾勾地盯着柳弃江，严厉的父亲，即使孩子长大了还是有些畏惧，柳弃江的一巴掌轻轻打在了蓝陵的面具上。
　　冯七严声问道：“一巴掌，一巴掌打哪里？”
　　柳弃江一边拍拍蓝陵的面具一边笑嘻嘻的回答，“一巴掌打在了小蓝脸上，小蓝就是我父子俩的出气包，我父子俩有气就打他，打人打脸最解气。”
　　蓝陵一点都不配合，无情拿开柳弃江的手，“将军不要闹了，北疆人已经来了，来的还是莫兰夫人。”
　　柳弃江敛去脸上的嬉笑，“小蓝你不用担心，一切还在我的掌握之中。”
　　“你这小小的手能掌握什么？”冯七不相信他儿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父亲，小蓝，寒山不必担心，北疆人已经被我高贵的人品和节操深深折服......”
　　柳弃江还没说完，冯七瞬间就明白了，之前冯七一直不解北疆为什么会同意，原来，原来她有这个心思，她怎么敢有这个心思，叛国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她怎么敢！
　　冯七拎起凳子就砸过去，柳弃江及时避开，“兔崽子让你不学好学坏，让你弃城投降，我的刀呢，今天我要宰了你这小兔崽子！”
　　冯七气得胡子都炸开了，满屋子乱蹿的找刀，“我刀呢，我刀呢！”
　　“打不过就跑，是你教我的，大丈夫要能伸能缩......”
　　柳弃江弃城投降无愧于天地，理直气壮的。
　　“能伸能缩，老子让你做缩头乌龟了，学坏不学好看我不抽死你！你俩还看，快把她抓住！”
　　蓝陵和沈寒山为难但也只能踱步上去，谁让冯七是老子，柳弃江是儿子。
　　柳弃江拔腿就跑，跑到院中躲到魏逢身后，“我打不过就弃城投降，有什么错，我没错，我是能伸能缩的大丈夫！”
　　“我让你能伸能缩，我打死你！”
　　冯七张牙舞爪的就跑过去，柳弃江拿魏逢当挡箭牌，左右闪躲，冯七根本打不到她。
　　他们一口一个能伸能缩的，还在自己面前说，魏逢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这父女俩就是变着法子羞辱自己。
　　魏逢忍下了，统统忍下。
　　还没等冯七打到柳弃江，柳家就来人了，说柳夫人请大公子回府，柳弃江只好乖乖去柳家听训。
　　三年前大将军柳烈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死后被封忠烈侯。
　　柳烈没有儿子只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已经进宫当了皇后，两年前柳弃江在外建了自己的府邸搬了出去，如今这偌大的柳府只剩下柳夫人和几个下人，冷冷清清的，不免有些孤寂。
　　柳弃江穿过前院来到了供奉柳家祖先的祠堂，她一进屋，柳夫人便命令她跪下，她不想跪，站在一边扭扭捏捏的。
　　柳夫人板起脸，大喊一声，“孽畜还不跪下！”
　　柳弃江还是不跪，不但不跪还转身直面柳夫人，柳夫人出身大家闺秀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仍风韵犹存，也还有些气势。
　　柳夫人见柳弃江桀骜不驯便冷笑道：“不跪也罢，像你这种贪生怕死弃城投降的阴阳孽畜根本不配做我们柳家的儿子！”
　　柳弃江真心想笑，喔，打了胜仗，为你家赚了荣誉和利益就是你家好儿子，吃了败仗就不是你儿子了，看她也快四十的人怎么还尽想美事。
　　身边的玉嬷嬷使眼色让柳弃江赶紧跪下不要惹柳夫人生气，柳弃江就是不接受她的提醒，昂首坦然言道：“既然母亲觉得弃江已经不配做你柳家的儿子，那弃江往后便不再是你柳家的儿子！”
　　柳弃江本来就不是柳家儿子，他是被丢弃在江里的孤儿，碰巧被柳烈遇到，好心的柳烈便将他捡回来当儿子抚养。
　　因为柳弃江被丢弃在江中，所以柳烈给他取名为弃江。
　　柳夫人见柳弃江这种态度是又气又怕，气柳弃江贪生怕死弃城投降给她柳家列祖列宗抹黑，怕柳弃江真的与她柳家断绝关系，倘若柳弃江真的与她柳家断绝关系，那她女儿在宫中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
　　柳夫人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这次柳弃江弃城投降也没有被免职，他还是镇国大将军依然手握兵马大权，皇帝是不是打算继续重用他呢？
　　柳夫人是孟家的女儿，孟家是书香世家，孟家三代均在礼部当差，官职虽然不算大但也上得台面，但和镇国大将军一比根本不够看，孟家也无法给在宫中的皇后多少支持，所以柳夫人暂时还不想失去柳弃江这个支柱。
　　打小跟在柳夫人身边的玉嬷嬷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便赶忙打圆场，“大公子你怎么能当着柳家的列祖列宗说这种话，快和夫人和列祖列宗道歉！”
　　柳弃江面无愧色直面柳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用强硬的语气说道：“母亲出身书香世家向来知书达理严守三从四德，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父亲已经壮烈牺牲为国捐躯，那母亲就应该听从儿子的安排。”
　　柳弃江说这种霸道无情的话，柳夫人暴怒大骂，“孽畜，孽畜，柳家怎么会养出你这个孽畜来！”
　　柳弃江知道柳夫人在担心什么，便宽慰道：“母亲无需担心，儿子知道轻重做事能掌握分寸。”
　　“弃城投降也叫知道轻重，我宁愿你战死沙场也不愿你......”
　　“你宁愿我战死沙场，因为我不是你亲儿子，现在我还是镇国大将军，如果你不想你女儿失去倚仗就不要再咒我死！”
　　柳夫人的苟且偷生还没骂出来就被柳弃江怼回去，柳夫人被气愣了，面红耳赤的，失去思考能力，无法再说什么，要不是有玉嬷嬷搀扶，她早就摔在了地上。
　　柳弃江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玉嬷嬷也心痛，“大公子你怎么和夫人这般说话，虽说夫人没有生育你但毕竟养育了你！”
　　玉嬷嬷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公子和夫人便起了嫌隙，也和柳家起了嫌隙。那件事对公子不公平，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公子不同于常人根本进不了宫，如果隐瞒入宫被发现之后定是灭门之灾，夫人只是做出了理智正确的选择，公子不应该埋怨夫人。
　　“公子，当年夫人也是为了你好，也是......”
　　“玉嬷嬷别说了，同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柳夫人不想再提当年的事，是，她是自私，毕竟容儿才是她亲生女儿，她为自己亲生女儿的幸福谋算又有什么错！
　　柳夫人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看柳弃江的眼神只剩下冷漠，“如果你还念柳家对你的那一点点微薄的恩情就应该安分分的，不要再做什么混账事，以免连累柳家牵连皇后。”
　　柳夫人真的很害怕，害怕柳弃江弃城投降打败仗连累到柳微容。
　　“柳家是养育了我，但我拿性命去给柳家挣来了许多荣誉，我问天问地问心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柳家。”柳弃江和柳家早就两清了，但想想还是暂且算了。
　　在柳夫人眼中心中柳弃江已经是一个没有感恩之心的人，她还能和这种没良心的人说什么呢。
　　“既然你能这般无愧，那你就走吧。”柳夫人身心疲倦没有能力训斥柳弃江。
　　“母亲保重身体，一切弃江自有分寸，母亲无需担心。”柳弃江朝柳夫人微微鞠躬后边转身大步离去。
　　“夫人，公子他......”
　　玉嬷嬷还想化解他们母子间的误解。
　　“他终究不是柳家人，他要走就让他走。”柳夫人手抚摸胸口强迫自己一定要撑住，如果她也倒下了，那她女儿便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