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4、发誓

　　将军府。
　　第二天清晨鸡刚叫，李祁昭的心腹王公公就来了，带来了一道圣旨和一个神仙哥哥。
　　柳弃江和李祁昭没有在明面上撕破脸皮，王公公前来宣旨，柳弃江还是要从床上爬起来一拐一拐的来前院接旨。
　　王公公宣读了圣旨，李祁昭在圣旨上说柳弃江为大夏打仗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吃了败仗也不能全怪柳弃江一人，李祁昭还说自己体谅柳弃江，知道柳弃江从战场上负伤而归，所以特意派来心思细腻特别会伺候人的魏逢。
　　李祁昭这狗玩意说她没有功劳，她没有功劳，她没有功劳，三年前那呼呼挥刀南下的蛮子是他挡回去的吗，两年前那进犯大月人是他在床上做法击退的吗！
　　哼，呵，哼！
　　柳弃江都快气笑了，但还是接下圣旨。
　　王公公见柳弃江只能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接旨，这才出了一口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个不男不女的狗东西也敢威胁陛下，简直是不知死活！
　　“陛下希望柳将军能好好反省这次打败仗的原因，那，接旨吧，柳将军！”王公公阴阳怪气的。
　　柳弃江及时捂住嘴巴子才没有喊出她弃城投降的原因，她有苦不能说只能咽下去，她只能承担起这天大的罪名。
　　王公公见柳弃江哑口无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柳弃江终归是识时务了，这样陛下才能放心。
　　柳弃江忍住了，拿开手谢恩，“是微臣无能，是微臣贪生怕死，是微臣弃城投降，是微臣兵败如山倒，是微臣愧对陛下，微臣谢陛下不杀之恩，微臣接旨！”
　　柳弃江接了圣旨，王公公便转身，刚往前走两步却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听说昨夜冷宫中的沈妃突然暴毙身亡，这可否是真的，王公公？”
　　柳弃江声音冰冷，神情坚定，“沈妃暴毙了是不是，王公公？”
　　顿时，院中一片寂静，三月乍暖还寒的风吹进来，王公公身形晃了晃，“是，昨夜沈妃突发急症已殁。”
　　“寒山你亲妹妹死了，哭啊！一个男人还不会哭，不会，我教你，呜呜，我可怜的妹子哟，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呜呜，你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呜呜呜呜......”
　　“我的好妹子哈，你走的时候都没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没了你，叫我可咋活啊，呜呜呜呜......”
　　柳弃江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痛哭，哭得心思裂肺，沈寒山也只好站起旁边抽两声。
　　王公公不忍直视，要走的时候却被冯七拦住，冯七让他回宫把魏逢的卖身契送过来。
　　“公公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皇上已经把人送给我们将军，那我们将军有权安排处置他。”
　　冯七笑嘻嘻的，王公公还不好打他的脸，只能臭着脸回去禀告皇帝，午时没到，魏逢的卖身契就被送过来。
　　吃午饭的时候，沈寒山带着沈柔再次跪谢柳弃江的救命之恩，柳弃江却摆摆手说不足挂齿。
　　沈寒山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将军如此，为了自己私人的事，将军和皇帝在私底下撕破了脸皮，“寒山愧对将军。”
　　“是柔儿让将军为难了。”沈柔以为自己这辈子要老死在那冷冰冰的冷宫里，以为自己要老死深宫，是大慈大悲的将军救了她，这份恩情她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对兄弟姐妹的承诺，我柳弃江都会做到，起来吃饭，吃饱了就不要再想那些事。”柳弃江把沈柔扶起来，扶到椅子上坐，还亲自给她舀了一碗排骨汤。
　　饭桌上只有柳弃江、沈寒山、沈柔、蓝陵，柳弃江和沈寒山是同过生死的好兄弟，能穿一条裤子，现在也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蓝陵毫无避讳直接问出来：“皇上为何不趁机撤去将军镇国大将军的职位？”
　　蓝陵想不明白，这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皇帝还在等什么，别说撤去将军镇国大将军的职位，即便把将军贬为庶民，将军也不会反。
　　难道皇帝还想继续任用将军，同时又担心将军有反叛之心，所以才派这个人来监视将军。
　　蓝陵不由看向在院子里扫地的魏逢，魏逢，宫里的太监，因为长得过分好看被任命为传旨官，负责传达皇帝的各种旨意。
　　“再过几天关外的野狼就要上门要银子要地，他很清楚我比沈寒渊强一百倍，他再怎么不容我，这时候也必须强忍着。”
　　柳弃江知道李祁昭是忍者王，为了他李家的江山社稷，他再怎么不爽自己都必须忍住，也不知道短时间内北疆还会不会进犯。也许给的银子和土地不合北疆的意，说不定人家北疆回去立马挥军南下。
　　檀香之盟就是一个例子，这种事情谁也不能保证。
　　十五年前，大夏和北疆开战，冯家军把北疆打得屁股尿流，眼看这就要攻下北疆的茂城，关键时候先帝就像被人打断了狗腿软趴趴的，主动向北疆投降，同意开通两国边境贸易，还跟北疆签订了檀香之盟，说要跟人家北疆做兄弟，其实就是给人家做小弟，每年要给北疆三十万两白银和三十万匹布匹。
　　在柳弃江看来李祁昭和他爹一个德行，就是一个窝里横，三十两万白银和三十万匹布匹哪来的，还不是通过赋税向百姓搜刮来的。
　　“皇上怎么知道将军比沈寒渊厉害？”蓝陵突然转移话题。
　　沈寒渊少年英姿、文武双全、十三岁就上战场，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十四岁带领二十人的小队把进攻的纥人挡在关外，十五岁带兵夺回被纥人侵占的莫高城，十七岁打得回纥人不敢南下牧马，因为战功显赫又出身将领世家，二十岁就被封为镇北将军。
　　沈寒山和沈柔纷纷看向柳弃江，虽然将军对他们有天大的恩情，但在事实面前他们也不得不面对，他们那个嫡大哥好像似乎比将军强那么一点点，别的不说就说身材，他们那个嫡大哥身材魁梧，单手能拎起一百多斤的大鼎，再看看将军因为是阴阳人身高也就比普通女子高半个头，身材嘛，跟女子差不多，胸倒是挺大的。
　　沈寒山沈柔兄妹两个这么一比，不由把目光转到别处。
　　这两兄妹那眼神什么意思，刚才还对自己感恩戴德的，现在就嫌弃自己了，什么人呐！
　　柳弃江气了，“喂，你俩什么意思，觉得我不如那沈寒渊是吧。”
　　“你们看我这胳膊！”柳弃江撩起袖子见自己的胳膊又白又细，但它有力气，柳弃江拿起一双筷子掰，掰，再掰，又掰，咦，怎么掰不断。
　　“往日我能掰断二十双这样的筷子，今日怎么掰不断了，真是活见鬼了！哎呀，这个不算，你们看我铜头铁脑！”
　　只见柳弃江拿起一个空碗就往自己脑袋上招呼，啪的一声，碗没碎，她的脑袋倒是起了包，她真想喊疼但又怕丢了面子，只能强装镇定，“这个不算，看我两条风神腿，一脚就能……就能把外边的石桌踢翻！”
　　柳弃江见蓝陵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太相信的样子，为了面子只能站起来跑出去，“看我的风神腿！”
　　柳弃江还没踢到石桌子就被追出来的蓝陵和沈寒山拦住，“将军别这样，别这样！”
　　别这样想不开！
　　蓝陵和沈寒山见此更加怀疑，军营里那些谣言是真的，将军是被恶鬼附身之后才能一人斩杀数以千计的敌人，才能屡次击退进犯的北疆士兵，现在将军没有被恶鬼附身，连双筷子都掰不断。
　　“你们起开，我定能将这桌子踢翻！”柳弃江不依不饶的就要证明自己的武力。
　　魏逢就在旁边扫地，蓝陵只能咳嗽提醒，“将军你的脚？”
　　蓝陵肯定魏逢看到了，魏逢知道将军是装瘸的，看这下将军怎么应对。
　　柳弃江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战场上受伤腿瘸了，怎么给忘了呢，自己瘸了！
　　“对呀，我的脚瘸了，我怎么能踢桌子呢？”
　　蓝陵那样嫌弃的眼神，您老现在才知道自己瘸了。
　　柳弃江把目光转向魏逢，“新来的，你过来一点点！”
　　魏逢拿着扫帚恭恭敬敬地走到柳弃江面前，“将军有何吩咐？”
　　柳弃江直接问，“你是不是皇帝派来监视我的？”
　　柳弃江就这么赤裸裸地问出来吓到了沈寒山和沈柔，蓝陵比沈寒山先认识柳弃江，比沈寒山更了解柳弃江，他自然能镇定自如地站在一边打量这个魏逢。
　　魏逢急忙跪下发誓，“不是，奴才是陛下赏赐给将军的，从今往后奴才就是将军的东西任凭将军处置！”
　　“我不是三岁小孩，我没有那么好骗，你说你不是奸细，我就相信你不是纤细了，除非你发誓！”柳弃江不是那么好骗的。
　　魏逢抬头愣愣地看着柳弃江，“怎么发誓？”
　　柳弃江想了一想，“你就发誓，你以后要对我一心一意忠贞不渝，我洗脚，你端热水绝不端冷水，我饿了，你要大鱼大肉的伺候，有刀子砍来，你要第一时间挡在我身前，如果你做不到你就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
　　魏逢一听心里生出深思，脸色刷的一下更白了，惨白，惨白的，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好像受到了天大的羞辱，薄唇一咬，任由眼泪委屈地流下来，堪比被老鸨逼接客的娇柔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