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根》问津此岸

40、红乐坊5

　　李凤焕带人控制了审案现场，魏逢欢快地走上台，走到柳弃江身边。
　　“这起案子本官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来人，将张同拿下，当众拔扒下他的裤子，给百姓一个交代！”
　　李凤焕从洛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刚回到城东城门就被魏逢请来这里稳定局势。
　　“士程奉命全权负责这起案子，请皇叔不要为难士程！”李士程希望燕王能以朝廷大局为重。
　　“上天都已经降下雷电警示要公正廉明，赵王不想雷电劈到皇宫大殿上便退后，拿下，扒了！”
　　蓝陵和沈寒山将张同拿下，将张同正面朝上按在地上。
　　蓝陵按住张同的双手，沈寒山按住张同的双脚，张同喊着不要不要，裤子还是被赵甲扒了下来。
　　魏逢急忙捂住柳弃江的眼睛，柳弃江叫人拿水和皂角粉上来给张同洗洗。
　　何春来上前告诉侍卫，“就是在这个位置，他的痣就在这个地方，我亲眼看见的，呜呜，我见过很多次！”
　　侍卫用皂角粉猛搓，慢慢搓掉了颜料，露出了那颗黑痣！
　　李凤焕让想看的百姓上来看清楚，张同那东西上面真的有一颗黑痣！
　　百姓看了纷纷啧舌，“真的有黑痣，还挺大的！”
　　“真的吗，真的吗，我也要看看！”
　　“我也要上去看看！”
　　“小屁孩不要看，会长针眼的！”
　　“应该是用药膏遮住了，怪不得之前说没有！”
　　“真的有吗？”
　　“将军别看，脏兮兮的！”魏逢挡在柳弃江面前，不让她上去乱看，自己的女人怎么可以看这种龌龊的东西。
　　“他们就是用这根肮脏的东西在我们身上快活，有时七八个，有时十几个，不停地欺负我们！”
　　李士程脸都黑了，他肯定刚才的雷击跟寇淮柳弃江有莫大的关系，他冷眼看过去，寇淮立即看远处，避开他的目光。
　　证人反口，这件案子很复杂，李凤焕让官兵将原告被告及证人带回衙门，李凤焕向百姓承诺，一定会给正义一个交代。
　　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李士程递上了自己的折子，李祁昭看了面上还算镇定，因为昨天他已经得知审案现场发生的一切。
　　一个朝廷官员被当众脱下裤子，朝廷的脸都丢光了！
　　昨晚，李祁昭得知此事立即打翻了一套名贵的墨砚。
　　李祁昭当着百官的面毫不留情地训斥李凤焕这个不识大体的皇叔，“即使皇叔要伸张正义也要分清楚场合，当众扒下官员的裤子，成何体统！”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李凤焕不惧李祁昭的盛怒，“忽降天雷，张同聚众□□，田成田威涉嫌诱拐良家子女，朝廷应该如实查明真相，而不是遮遮掩掩的！”
　　李祁昭深呼吸几口气，事情闹到这一步也只能彻查，“皇叔所言极是，但当众扒下官员的裤子确实有碍瞻观。皇叔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这件事就由府尹寇淮彻查。”
　　站在一边的寇淮马上跪下领旨，“臣一定不负陛下重托，定将事情的真相查出来。”
　　寇淮领命后，李祁昭便让百官退朝。
　　将军府。
　　寇淮一下朝就到将军府请柳弃江协助查案，寇淮要按那份名单一一抓人，一一审问，一一对质，名单上五十三人都陆续承认了聚众□□一事。
　　田成和田威在物证人证下和酷刑之下挣扎三天，第四天才如实招供自己的罪行。
　　聚众□□虽然影响极其恶劣，但终究只是道德成面的问题，五十三个官员被免职永不录用，其后代永世不得参加科举。
　　田成和田威诱拐良家子女、逼人为奴、逼人为娼，没收所有财产，被判死刑，秋后执行，其家人均被充军塞北。
　　寇淮按律解救被诱拐的良家子女，将没收来红乐坊的钱财分给他们，让他们回家乡。
　　在红乐坊买歌姬舞姬的官员在田成田威被定罪的前一天已经主动释放歌姬舞姬，还让人去户部帮他们销了奴籍。
　　寇淮按照红乐坊登记的名单，依次到各个官员家审查，发现还有没有被释放的舞姬立即解救，有些歌姬舞姬不愿离开，寇淮只好尊重他们的选择，帮他们恢复良籍。
　　田氏兄弟被抄家流放的时候，被京城百姓用烂鸡蛋烂菜叶砸了一路，一直砸到城门口。
　　柳弃江亲自送何春来出城门口，何春来亲眼看到田家人一身肮脏，总算是解了一些气。
　　何春来要跟走西域的马帮去楼兰，她要离开这个把她弄脏的国度，她要去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个马帮商队是魏逢的，魏逢亲自嘱咐马帮的朱帮主，一定要将何春来安全送到楼兰。
　　千恩万谢，何春来只能说一声谢谢，“谢谢将军，谢谢魏公子，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能为何姑娘主持公道是我的荣幸，何姑娘不用客气。”柳弃江向来都是谦虚的。
　　魏逢也关心说道：“到那里落了脚就让人捎一封信回来，省得将军担心。”
　　“嗯嗯，谢谢你们！”何春来含泪坐上马车，向柳弃江和魏逢挥手离去。
　　何春来往西去，何春来的父母则往东回老家。
　　背井离乡的痛苦，柳弃江和魏逢都深有体会，柳弃江很同情何春来。
　　魏逢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将军，如果这件事被压下去何姑娘这些被诱骗的可怜人以及他们的家人还能保住性命吗？”
　　“不能，他们会相继发生意外死亡，这便是残忍的皇权。”柳弃江不由哀叹。
　　“这残忍的世道幸亏有将军，如果他们发生什么意外，百姓会更加唾弃朝廷，幸亏将军把事情闹大，让案子得以彻查得以查出真相。”魏逢不由感慨，魏家出事的时候却没能遇到像寇淮这样的官员，是魏家的不幸。
　　“杀人了，杀人了！”
　　“何姑娘，何姑娘！”
　　“抓住那个女人，是她捅了何姑娘！”
　　柳弃江和魏逢他们刚转身，身后就传来骚动，两人急忙转身，骚动是从马帮那边传来的。
　　柳弃江像风一样还没来到何春来身边，何春来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
　　阿雪已经被马帮的人抓住，被抓住的阿雪双眼猩红、面目狰狞，不停咒骂何春来，“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为什么把事情说出来，让我见不得人，你该死，你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被男人玷污！”
　　“为什么把肮脏的我们拉到阳光下，让天下人耻笑我们，呜呜，何春来都是你让我无处可去！”
　　阿雪痛恨何春来把这件事闹大，田威田成受到了惩罚又如何，现在每个人都有那种看狗屎般厌恶嫌弃的眼神看她，她受不了，受不了！
　　她被骗来京城做□□，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回家乡，家乡的人一定会唾弃她，一定会万般辱骂她！
　　她回不去家乡，红乐坊已经被查封，她没地可去，只能带着何春来一起下地狱。
　　阿雪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束缚，朝着左边的一棵大树冲过去，一头撞在大树上，然后砰然摔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小…….小春，我们一起……一起回老家，一起回老家！”
　　“回……回老家，来世从头活过，从头……从......”
　　倒在血泊里的阿雪看着何春来那个方向，痛苦地哼唧两声便断了气。
　　七天之后，柳弃江再次拜托马帮的兄弟把何春来的骨灰带到楼兰，找个好地方安葬。柳弃江心想，何姑娘没能活着到达楼兰，死后应该安葬在她想去的国度。
　　这几天柳弃江什么都吃不下，眼瞅着都瘦了一圈，魏逢看着很是心疼，今天晚饭吃的是她最爱吃的猪蹄，她都没夹一块，魏逢给她夹了一块。
　　“将军，你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吃一块你最爱吃的猪蹄，我亲自炖的，十分软烂。”
　　柳弃江还没说吃不下，小米就从她碗里夹走了猪蹄，“何姑娘刚走，少爷肯定吃不下，少爷不吃，我吃！”
　　魏逢狠狠瞪了小米一眼，这个下人真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将军让他同桌吃饭已经很仁慈，他还跟将军抢吃的，这种下人再不好好调教，日后肯定会爬到主子头上来。
　　魏逢再看一圈，这些人只顾着吃自己的，都不知道关心将军一句，真是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有良心的魏逢又抢了一块猪蹄给柳弃江，“将军，这几天你都饿瘦了，吃块猪蹄补一补。”
　　柳弃江刚夹起猪蹄，小米又看过来，柳弃江刚要咬一口，小米又咽了咽口水，柳弃江见盘子里已经没有猪蹄，见小米又这么贪吃就把猪蹄给他吃。
　　“少爷最好了！”小米说完直接干起来。
　　“我吃不下，你们慢慢吃。”
　　“将军你去哪儿？”魏逢很担心柳弃江。
　　“累了，回房间睡觉。”柳弃江真的累了，心累，这是为什么呢，可怜的何姑娘只能被上天眷顾一次，为什么可怜的何姑娘不能再等等，为什么可怜的何姑娘走得那么快，只要她再等一等，等自己去到她身边，等自己把血给她喝，她就能活着去楼兰了。
　　“将军你要保重身体才是。”魏逢站了起来。
　　柳弃江勉强一笑，“我这是标准身材不需要保重，魏公子你不用管我，你吃饭吧。”
　　柳弃江说完就自己一个人回房间研读佛经。
　　第二天，魏逢见柳弃江还是无精打采的，便强行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魏逢把柳弃江拉进一家丝绸铺，女人都喜欢漂亮衣服，魏逢让柳弃江慢慢看慢慢选。
　　正巧这家丝绸铺的老板淳香夫人也在，淳香夫人看到魏逢立即上前打招呼，“魏公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淳香夫人和魏逢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彼此之间熟识。
　　魏逢笑道：“挺好的，夫人可好？”
　　最近三个月淳香夫人又赚了一大笔能不好吗，走到哪里都是笑容，逢人都带三分笑容。
　　“我也挺好的。”淳香瞅了瞅柳弃江，柳弃江虽然是男子装扮但没有束腰，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她是女子，“你未婚妻？”
　　魏逢羞涩一笑，“没有，不是，她是柳将军。”
　　原来她就是那个阴阳将军，长得这般瘦弱！
　　之前淳香夫人还以为柳弃江长得五大三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