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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小狐狸与追求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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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易安在平安夜赚了个满盆满钵,更幸运的是,学校的大门居然是畅通无阻的,她从大门进了学校之后,学校里也还残留着平安夜欢乐的气氛,到处都是残留着的狂欢之后的痕迹。从松树上垂落下来的丝绦,还未熄灭的七彩灯,到处贴着圣诞老人的图画,还有随处可见的易拉罐的影子。
可是狂欢过后,更显寂寥。
前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苏易安缓缓停下脚步,已经是凌晨,气温低得有些让人受不了,苏易安的小棉袄里面只有一件毛衫,这会儿更是冻得直哆嗦。她知道躲不过去,干脆站住。
“你才回来?”陈剑飞像是刚理了发,头发被剪得很短,穿着一件半旧的羽绒衫,站在风口。
苏易安不喜欢与人汇报行踪,陈剑飞这个举动无疑让她觉得自己被监视了。她原本与他也算不上什么熟识,于是冷冷地说:“是啊。”然后避过就要走。
“我去你寝室找你,你们寝室早就没人了。我问隔壁寝室的人,也都说不知道你去哪儿了。苏易安,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来参加平安夜的舞会吗?”
面对陈剑飞的追问,苏易安只得停下脚步:“学长,你是不是管得多了点?”
陈剑飞明显一滞:“我……只是担心你。”
被人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苏易安很想知道,这二十年以来,她被人嫉恨,被人埋怨,被人遗忘,唯独没有被人担心。这滋味真好啊,像是冬天里的一杯热糖水,熨平了苏易安布满皱褶的心。
苏易安明显缓和了语气:“谢谢你。可我已经成年了,我可以对自己的安全负责。”
“苏易安,我听说……”陈剑飞欲言又止。
“听说什么?”苏易安皱眉。
“你是不是在酒吧打工?”
这个问题也真直接,苏易安回过头:“怎么?”
“你家里有困难吗?”
“有没有,和你有关系吗?”
“那种地方龙蛇混杂,根本分不清是什么样的状况,你还是个学生,成绩也不算坏,为什么不专心读书,每年拿奖学金也不错的。”陈剑飞的一番正面教导让苏易安倒了胃口。
苏易安埋着头往前走。
“苏易安,你在听我说话吗?”陈剑飞紧紧跟在苏易安身边:“我是为你好。在那种地方打工,晚归是经常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学校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苏易安,这样很叫人担心的。”
苏易安终于失去了耐心:“我和你没什么关系,我的生活也用不着你来担心,如果你真是愿意普度众生的话,你可以去教堂兼职,那里每天有很多等着被上帝救赎的人,做礼拜的时候尤其多。”
陈剑飞被抢白,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坚持说:“苏易安,让我帮你好不好?”
“哈?你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苏易安笑起来:“你说说,你要怎么帮我?”
“我能从心里关心你,知你冷暖。”
苏易安轻笑一声:“真是难为你还能想起来那么文艺的话。”
“我说的是真心的话。”陈剑飞顿了顿,清清楚楚地说:“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新生晚会上看见你开始,那么多人,我一眼就看见你了,即使你和别人穿着一样的迷彩服,可是你就是独一无二的。苏易安,我想,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喜欢你了。”
“我……”
“请听我说完。”陈剑飞从口袋里取出一副手套:“这原本是想在平安夜送你的礼物,可惜已经过了十二点,我没能等到你。但是现在也不算迟,真正的圣诞节才刚刚到来,我想做这个圣诞节第一个给你送礼物的人。”
苏易安看着陈剑飞,年轻的脸,说这些的时候,脸都是通红的,还有些许羞涩的样子,她不忍心了,这个说担心她的大男孩,是第一个担心她的人,苏易安的心被融化成了一池春水,她太久太久没有享受到这样的感觉了,即便没有华丽的词藻,也没有昂贵的礼物,可是这似乎就像是某本书里说的一样,平平淡淡,才是最真的。
苏易安叹口气,陈剑飞举着手套,眼神真挚,他再一次说:“我是真的想对你好,不是干涉你的自由。苏易安,你能理解,是不是?”
苏易安再也没有力气争辩,陈剑飞的那双手看得她很累,这么白净的男孩子,手上居然有两三个红彤彤的冻疮籽儿,她忽然想起弟弟苏易辉的手,小小的,黑黑的,满手都是茧子,到了冬天,手上的冻疮奇痒难忍,会在晚上不停地蹭着被子,一直到溃烂出水,还是奇痒难挡。
她像是鬼使神差一般,伸出一只手按在陈剑飞的手背上,想了想,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白色的盒子,递给陈剑飞:“这个你拿着,擦冻疮很有用。”
苏易安的脚上也生冻疮,天气冷的时候不觉的,等运动过后,或者脚很暖的时候,那一颗颗冻疮就痒得难受,这半盒还是苏易辉在家的时候用辣椒和蛇油熬的,她一直不怎么舍得用,实在痒得睡不着的时候才擦一点儿。可是这样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手上生这样的冻疮是多么可惜的事儿啊,苏易安的恻隐之心一下子萌动:“早晨擦一次晚上擦一次,很快会好。”苏易安说完,转身就走。
陈剑飞拿着那个盒子,兴奋地喊道:“苏易安!”他冲着她的背影:“我喜欢你,苏易安!”
苏易安却像是听到鬼魅召唤一般,捂着耳朵转身就跑。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奢侈的东西,或许是价格昂贵到凡人不能企及的货物,又或者是一份感情。而对于苏易安,无论是什么,似乎都变得很奢侈。唐羽娜说,我们的存在就不叫生活,我们哪能叫生活啊,根本就是生存么。生活是用来享受的,而我们永远在贫困线以下挣扎。苏易安对于这样的疾世愤俗并不是不以为意,但是唐羽娜有身体健康,收入稳定的父母,有安身立命的家,这些岁不足以让她过上多么富足的生活,但是至少不用像她一样生活得惨淡而辛苦。人说,幸福的人总是有些小任性的,苏易安早就没了这资格。更何况是享受这奢侈品的资格呢?爱,对于她来说,向来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寝室里欢乐地气氛显然还未消散,刘珊珊和唐羽娜还沉浸在欢乐中久久不能出来。刘珊珊的裙子甚至还没换下来。
“易安,你回来了?”唐羽娜先看见苏易安站在门口。她走过去说:“可惜你没去,今晚很热闹,比新生入学那会儿热闹多了。”
苏易安有些发抖,一下子进了温暖的室内又觉得浑身冒起汗来:“都在啊?”她似乎是有些没话找话。
“如芝回去了。”刘珊珊换了睡裙,在镜子面前梳头发,一下一下,慢条斯理:“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苏易安勉强笑了笑说:“紧张么,呵呵。”
“对了,晚上的时候周主任也去了。”刘珊珊像是忽然想起的样子,转过来说:“他说下个月,就是学期结束前有一场口语比赛,好像说是在学校优胜了就代表学校去省里比赛。”
唐羽娜瞪大了眼:“易安,你要去吧?你的口语成绩最好了,如果不去不是太可惜了。”
苏易安松了口气,她本以为周景辉会说些什么,原来就是这些。
“啊,看情况吧。”
“晚了。”唐羽娜奸笑道:“我已经帮你报名了。”刘珊珊在一边点头微笑。
苏易安顿时有种被骗上贼船的感觉:“喂!不是吧?我真的没时间。”
“知道你是财迷嘛,我和珊珊都帮你打听了,获奖的话,有集团赞助五万块奖金啊。我和珊珊呢,也不要你给我们分成,请我们去吃一顿就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