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的吻》独舞桔梗

18、大叔的压岁钱

　　还未进家门，就远远听见新盖好的房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那房子真是新，勉强只盖好了一层，屋外的粉饰很简单，就用水泥刮了刮，窗户大约还是旧的，镶嵌在墙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承昊跟在苏易安身后，很远就听见了里面传来嚎啕大哭。
　　苏易安丢下了手里的东西，空着两只手进了屋，林承昊跟在身后，站在门口就看见堂屋里站着四五个彪壮大汉，家里的东西本就不多，地上杂七杂八被砸烂的碗筷，墙上也还是毛坯，简单拿什么白色的涂料刷了刷，堂屋里就只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
　　苏易安个子不高，冲进去就拉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人：“妈，你先起来。”
　　有一个壮汉上前一把抓住苏易安：“没钱还债就拿这丫头抵债！”
　　“滚开！”苏易安瘦小的身子里似乎有一种爆发力，震得林承昊也愣了愣。
　　“哟，还挺凶……”说着四五个大汉笑起来：“你就是苏老三嘴里那个会赚钱的丫头吧？”
　　苏易安抬起头，眼睛里都是嗖嗖的小火苗：“滚蛋！差不多都还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领头的说：“差不多？妹妹，你别说笑了，苏老三在我们那儿欠下的可不止这么一点儿，这三五千块，给咱哥儿几个塞牙缝儿都不够，妹妹你别说笑了。”
　　“不可能。”
　　“不可能？”领头的笑得一嘴的黄牙都出来了：“要你看看什么叫不可能。”他得意地晃出几张纸来：“看看，苏老三的借据。”
　　苏易安顺手去抢那几张纸，还没碰到，就被抽走：“就看看，别动手啊姑娘。”
　　“好，给我看看。”苏易安咬咬牙。却被借据上的数字吓到：“我呸！你蒙谁啊？两万块！就算天天在你的场子里赌死了，也输不到这个数儿去！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我爸呢？我爸呢！！！！”
　　“两万？”四五个人像是听到笑话一样，“这一张是两万，可不止这一张啊……”领头人甩了甩手里的纸张：“你瞧清楚了，七万八，少一分都不行。”
　　苏易安跳起来想抢那几张纸，却被坐在地上的女人抓住了脚：“小囡啊，想想办法吧……你爸会被打死了的……呜呜呜……小辉也会被带走的。”
　　苏易安闭了闭眼，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打钱来：“这里是一千三，我就这么多，你们缓几天好吗？”
　　领头人伸出手来想拿钱，苏易安的手却被另一只手抓住，那么温暖，是林承昊。
　　“哟，哪儿来的野男人！是小妞儿在外面勾搭上的啊？”领头人不怀好意笑起来。
　　林承昊只微微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借据我能看看吗？”
　　“凭什么给你看啊？”领头人蛮横道。
　　林承昊摘下手上的皮手套，信步走进来，扶起一张椅子，坐在上面，微微后仰，像极了天生的王者，即便是这么一张普普通通的靠背椅子，也舒适到无与伦比：“凭我可以给你七万八。”
　　领头人还是不说话，只是打量着林承昊。他大约真是不舒服了，面色有些铁青，严肃起来的样子倒不是不吓人的。
　　领头的大汉将票据收起来，并不说话。
　　“不给？也行。你们赌场开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林承昊拿出手机，略咳了两声。
　　大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结结巴巴问道：“你想干什么？”
　　“打个电话而已。”
　　“哼……”忽然他们笑起来：“我们可是安北刘三虎罩的……”
　　“哦……”林承昊点点头，他停下拨号，皱着眉像是在思索的样子：“陈孝义是你们什么人？”
　　“陈……”五个人面面相觑：“你吓谁呢！陈孝义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林承昊开始继续拨号，电话接通了，一句话没说就递给那领头的：“陈孝义的，听听吧。”
　　领头的大汉忽然像是见了阎王，挠着手机的样子倒像是捧着炸弹，大冷的天，额头上的汗水倒像是爆珠子，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不一会儿乖乖地把电话还给林承昊：“对不起，昊哥，我们不知道这是你的女人，千万别见怪……”
　　林承昊并不表态，四五个人连滚带爬走出去。
　　苏易安扶起在地上坐着的廖云珍：“妈……爸呢？”
　　林承昊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廖云珍点了点头，廖云珍三把两把将眼泪擦干，上上下下打量着林承昊，笑道：“这是贵人啊！先生你真是个本事人！”
　　林承昊不想敷衍她，转头看着苏易安。
　　苏易安走过去：“大恩不言谢。我又欠你一次。”
　　“没事了，你们安心在家吧。”林承昊拍了拍苏易安的头：“东西在门口，收拾收拾早点睡。”
　　“你去哪儿？”苏易安看着林承昊要走的样子。
　　林承昊转过身：“唔……回去。”
　　“你这死丫头，贵客要走你也不送送。”廖云珍推了一把苏易安。
　　林承昊轻笑了一下，苏易安跟在林承昊身后往村口走，夕阳红的像是血，照在两人身上。
　　“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谢谢，听得太多，我都怕你烦。”苏易安一直低着头。
　　两人都不着急赶路，走得很慢。
　　“你都说了大恩不言谢。”林承昊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儿，自然牵起她的手：“你倒是有些傻气的，人家说七万八，你真打算给人家啊？”
　　苏易安苦笑：“你是没见识过。算了……都过去了，今天真多亏了你。”
　　林承昊又咳嗽了几声，脸色更难看。
　　“你这样要怎么回去啊？刚才脸色就难看得很。”苏易安站在他对面，略带仰视看他：“我欠你这么多，真是还不清了。”顿了一下，她说：“你先去车里等一下，我拿点东西给你。”说着就往回跑，却被林承昊一把扯回来。
　　“你陪我一会儿就好了。”林承昊笑着看她：“我没事。”
　　“陈孝义是什么人啊？怎么他们好像很怕他的样子。”苏易安问。
　　林承昊又咳嗽了几声：“我也只是试试而已，没想到他是总瓢把子。”
　　苏易安重复了一遍：“总瓢把子？”这只是在电视里能听到的词组：“那么神啊，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好了好了，别好奇了，多认识些人也不都是坏事。”林承昊纵容的眼神看她，情不自禁挂着满脸的笑：“这个假期，你安安心心在家就好了，不要随便出去。我的电话你有了，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苏易安点点头，车子就停在村口，她停下脚步，心里有些难受：“对不起，让你看到我家是这样。”
　　“这怎么能怪你？”林承昊说：“你等一下，我倒是有一样东西给你。”
　　苏易安看着他快走几步，车子的鲨鱼眼灯亮了一下，林承昊拉开车门，一会儿又走回来几步，递给苏易安一个红色的巴掌大小的红包：“拿着，压岁钱。”
　　苏易安急急地推回去：“不行不行……”
　　“听话！”林承昊皱起眉：“你会用得上，想想你这个年怎么过吧。”
　　林承昊一句话成功呛住了苏易安，她抿了抿嘴，只留给林承昊一个头顶：“我……我真的还不起的。”
　　“没让你还什么，我说了，这是长辈给的压岁钱，只能收下，不能拒绝。”
　　“长辈？”苏易安抬起头：“你是说长辈？”
　　林承昊笑起来：“不然呢？你以为我是什么？我喜欢你就跟喜欢如芝是一个道理。我每年也会给如芝压岁钱，她可都是说谢谢，从不拒绝。苏易安，这是礼貌，知道吗？”
　　她顿时觉得轻松起来，但是心里又觉得好似被搬走一样什么，空落落的，勉强笑一下说：“谢谢大叔……”
　　一阵风吹过来，苏易安缩了缩脖子，林承昊强忍住咳嗽的冲动，朝她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苏易安笑着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作者有话说

　　你们再不理人家，人家就哭给你们看！！！！点击……收藏……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