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疟子》完全7

3、纸醉金迷

　　章启：2022.12
　　他靠得很近，魏廖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薄荷的香气。
　　“我现在要是亲你的话，你会躲开吗？”
　　“……我……”一片绯红爬上魏廖的耳根，但他确实没躲。
　　“笨蛋，你这个表情，是真想献身吗？”斯威特再次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要是换个别人来，你也这样？”
　　他一手拖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去并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像以前那样翘着二郎腿，让椅子略微向后倾斜。
　　“白天亲你你怎么不躲？”
　　“……真的是亲啊……我没感觉到。”
　　“……那你的意思是下次我亲的时候要更用力一点喽？”
　　“……不，不是！”魏廖有些慌张，脸更红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斯威特像是憋了很久，终于又笑了出来，“东西你查了吗？”
　　“嗯……查了，白天那几个小孩，根据身高估测5到7岁，我搜索了他们的名字，吴庸子，符合年龄段的有14个人，大济夫一郎，符合年龄段的有9个人，木堂穗东，符合年龄段的有7个人。
　　其中，符合年龄段的吴庸子、大济夫一郎全部已经死亡，光看名字就已经可以看出来是比较老的名字了，而符合年龄段的木堂穗东目前有3个还活着，但都不是这个村子里的。
　　这里从被建立到现在一共有5个吴庸子，2个大济夫一郎和1个木堂穗东，其中每个人都能找出来一个人是在同一个年代的。”魏廖这才冷静了些，说话也不结巴了。
　　“不错，都快把人家老底扒出来了，”斯威特点了点头，“比楼下老头提供的信息更有用，那么那几个孩子是多少年前的？”
　　“按现在这个年龄段向前找大概是40年前。”
　　“这样子啊……”斯威特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之后又说到，“那么如果这几个孩子跟明理惠子有关系的话，明理惠子应该是40年前的人了。那么这样可就怪了，那个老头子，不应该不知道啊……”
　　“是刚来这里遇到的那个人吗？”
　　“对，我花钱买他的消息，但是他并没有告诉我什么实质性的消息，不过钱也懒得要回来了，我还真当他不知道。”斯威特又靠回了椅背，“想必他跟这件事情有些关联，不然不至于收钱了都只给那么点消息。”
　　“照他们的说法，明理惠子是自杀的，这么看来，其实就不一定了，是吗？”
　　“嗯……是的，按照现在的情况，我认为那个老头可以作为我们的入手点。”
　　斯威特双腿并拢，弯着腰，手肘抵着大腿，单手撑着脸，盯着魏廖，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哦，对了，今天我去学校看了，之前你应该看见那边天台上有一根东西了吧？”
　　“是的，怎么了？”
　　魏廖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在魏廖的意料之外。
　　“正常人应该都会想到明理惠子的。”
　　“所以还是不要让莫小姐知道的好。”
　　“你脑子里除了保护我们还真没想别的事情，我今天去学校看了，发现那其实是一根绳子。我认为这也可以作为我们的入手点。”
　　“……”
　　“我要睡了，今天还是不睡觉吗？”
　　“嗯。”
　　斯威特看起来很累，躺下去便沉沉地睡去了，但魏廖却仍然记得他的眼睛。
　　斯威特的眼睛很好看，魏廖很喜欢他的眼睛带给人的那种安心的感觉，他的眼睛从来都是温柔得像一片粉色的木槿花海一样，因为其中带着魏廖所认识的朝生暮死。
　　魏廖记得，他记得他当时在被救回来了之后，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坐着轮椅，看着花园里的木槿花，可能是他种的吧，不然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喜欢呢？
　　不过以前的事情实在是太模糊了，那时脑子刚恢复过来，所以那时候的事情他也记不得多少了。
　　只记得自己害怕木槿花死亡，但木槿花却每天都在死亡。
　　他害怕木槿花死亡，就像是自己当时躺在冰凉的实验台上，看着他们用冰凉的刀具将自己的肉划开，血液慢慢地从里面流出去，他除了冷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一个孤儿，当时为什么如此惧怕死亡。因为自己在被救活了之后，明明有更好的未来，却没有半点求生的欲望，所以之前有怎么可能会有，但那份感觉却如此真实，他记不清，却忘不了。
　　清风总是一阵一阵的吹向他，带着他喜欢的木槿花的味道。
　　他问过关于木槿花的事情，但护士只字不提，只是让他进入花园，不相干的人从来没踏足过这片净土。
　　他想，这座铺满了木槿花瓣的花园，除了护士的脚印，更多的肯定是他的轮椅在上面印出的车辙。

　　经过跟斯威特的对话，魏廖已经察觉到了，斯威特绝对是想认真调查这件事情。
　　他不明白为什么斯威特要做这些事情，不过这不是他能管的，他只需要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斯威特就好了。
　　他在搜索了关于明理惠子的一切信息，发现了一件异常奇怪的事情，那首童谣在40年前似乎不是这样子的，既然如此，那那几个孩子便应该不是他们所谓的什么鬼了，不过那他们是什么呢？
　　“魏廖？”
　　“……”
　　“噗哈哈哈哈哈你抖什么啊……”很明显，斯威特已经在尽力憋笑了。
　　“……有那么好笑吗……”魏廖小声吐槽道--他本来还想跟他说一说童谣的事情的。
　　“好了好了，下次我一定不会笑了。”
　　“你这么快就睡好了？”现在是凌晨四点。
　　“嗯，我们该出去了。”

　　他们踩在深棕色的地毯上，正常情况下不会发出很大的脚步声。
　　魏廖注意到，斯威特在不停地看着地面。
　　他们停在了电梯门口。
　　“这两天在村子里逛了一下，我发现这里多是以密室、剧本杀、鬼屋类型的游戏为主，而且多得离谱，我有一个猜想，现在需要被证实。”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有，你帮我查查，四五十年前这里有没有这些东西。”
　　“有。”
　　“多吗？”
　　“很多。”是的，真的要说，实在是多得离谱。
　　“你随便挑几个看看它的主题。”
　　“……”
　　“怎么样？”
　　“……都是关于明理惠子的。”
　　“这样子就……”斯威特自言自语道。
　　“那个……”魏廖想告诉斯威特关于童谣的事情。
　　“嗯？”
　　魏廖刚张嘴，电梯就到了。
　　“对了，你手机里有钱吗？”
　　“有。”
　　“你帮我去跟老板换一点现金，我有点事。你要说的事情一会再说。”
　　“好，要换多少？”
　　“越多越好。”

　　魏廖找到了老板，他已经起来了，看起来很精神。
　　“老板，我想换一些现金。”
　　“要换多少？”
　　“一千。”考虑到老板可能没有那么多现金，他还是没报得太多。
　　“好。”老板用钥匙打开了一个抽屉。
　　斯威特惊奇地发现，里面的钱多得离谱，而且看起来像新钱，却皱巴巴的，看老板的动作那些钱似乎有些硬。
　　于是他又说道。
　　“我换一万吧。”
　　“一……一万？”老板有些惊奇。
　　“我现在急需现金，这样吧，你这里有多少钱，我都换了”
　　“行。”虽然老板只是简单地回了一个字，但声音却因为兴奋而止不住的颤抖。

　　魏廖如愿拿到了老板抽屉里所有的钱。
　　老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现金是个问题，不过有个最大最明显的问题--这些钱带着一种肥皂的香气，看起来像是被洗过又晒干了一样。
　　魏廖发现这些钱的编号刚好可以连起来，全部都是新出厂的，而斯威特的钱就是新出厂的。
　　那么如果将一切联系起来，老板可能跟门口的“明理惠子”有点关系。
　　他梳理了一下现在刚刚的三个点，加上老板是他们的入手点，他便可以将这三点连起来。
　　首先，关于老板有新钱很正常，但是有那么多不正常，有两个解释：
　　老板可能有事才会取那么多钱，但是轻易却同意了他的请求，而且没有提醒他去银行。
　　不过如果反过来看，如果说老板的钱另有来路，似乎就说得通了--他刚得到这些钱，却还没来得及去银行存钱，他认为老板可能是有这样一些顾虑--带着那么多钱容易被人盯上，说不定还会被怀疑。而他去找老板换现金刚好解决了老板的顾虑，这也就是老板的声音为什么会变的兴奋了些的原因--毕竟这么大的一块肉，如果因为是来路不明怕被别人怀疑花不出去就太可惜了，他的出现是老板的意外之喜。
　　而现在要解决的是老板的钱为什么会被洗过和老板钱的来历这两个问题。
　　单拿出来看可能真的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如果将这两点连起来，再联系前些天斯威特从门缝里给明理惠子塞钱，便可以得到最后的结论--老板可能跟门口的“明理惠子”有点关系。

　　魏廖用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把那些钱装在了一起。他刚拿出手机，想给斯威特打一个电话，却发现旅馆旁边挤满了人，整个旅馆也被封锁了。
　　“嗨。”斯威特向他走了过来，“来得正好，钱你换到了吗？”
　　“换到了。”
　　“我们进去说。”

　　他们换了一个隐蔽一点的地方。
　　“你把钱给我吧。”斯威特说道。
　　他接过了魏廖手中的垃圾袋，并把它放进了口袋了。
　　“？”
　　不过斯威特没有解答魏廖的疑惑。
　　“看来确实没错……”斯威特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那里会有那么多人吗？”
　　“因为有尸体吗？我闻到一股臭味。”
　　“嗯，那里有一具女生的尸体，肠子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扯出来的，已经烂了，可能是因为夏天温度有点高，加上那条巷子里积水比较多，所以很臭。”
　　“……”魏廖察觉到了，为什么斯威特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要出来，那必定会经过前台，所以也必定会撞见他。而且警.方会保护案发现场，现在人这么多，那里又是小巷子，斯威特是怎么看见的？
　　“你之前是想说什么？”斯威特问道。
　　“我搜到了40年前最开始的童谣，内容和那几个孩子唱的不太一样。”
　　“你唱唱？”
　　“不，我认为重点不在童谣的内容，而在他们报的名字明明是40多年前的名字，童谣却不是40多年前的。”
　　“Bingo！猜对了哦，他们确实全部都是活人，还可以活很久呢！”
　　“怎么说？”
　　“偷偷告诉你吧，我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有一个比较鸡肋的技能，就是能看见别人还能活多久。虽然靠正常推理也能看出来，但是也省了不少事情。”
　　“所以你之前塞钱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看见门外的女生是个活人？”
　　“对，老板那么一个爱财如命的人，有很大的概率会拿走那些钱，不过没拿走也没关系，这只是为了能更方便地给他定罪。而现在她手里的钱刚好在老板手里，这证明老板有很大的可能是她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确实，我记得那声响声距离那个女生出现在门边的时间不是很长，不过我觉得我们还不能乱下决定，毕竟我觉得我们没办法确定那具尸体是否就是门口的人。”
　　“这个我想我可以确定，我们刚来的时候，从颜色看，因为吸尘的时候一般最后一遍都应该是顺毛，所以地毯上的毛基本上是朝着一个方向的，而一般人除非是滑着走路，不然是不会让地毯的毛逆回去的。这里有些运气的成分，这里地毯顺毛的方向刚好是从505到501的方向，电梯在501那边。第二天我专门早起出去看了一下，那个时候地毯上的毛中间有一道逆回去了，一直到那边的窗口。”
　　“……不过我有一点不太明白，”魏廖有些疑惑，“为什么外面的尸体的肠子会被刻意地扯出来。”
　　“咳咳，我之前不是问过你那些小孩子的事情吗？按理来说，他们是四十年前的人，但他们没死，唱的歌也和四十年前的对不上，我们顺向思考就会发现一件比较关键的事情……”
　　斯威特突然顿住了，笑着对魏廖说道：“等等，我有办法了，你就好好看着吧。”

　　……唱歌的小孩子……肠子被扯出来的少女……剧本杀等娱乐活动……被洗过的钱……
　　在魏廖想明白的那一刻，他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凉得彻骨，他从未想过，在AO以外的地方，还有这样的人。
　　斯威特来到老板的面前，凑到老板耳旁，说道：“为什么要伪装成明理惠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