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二位 ...
-
宋呈臻这一睡就是一夜，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刚充上电开机就弹出一堆消息。
恰好有个电话打进来，她接通：“爸——”
另一端的声音很快盖过她：“昨天晚上跑哪去了？！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妈妈有多担心？”
宋呈臻认错态度端正：“我错了。手机没电了，我没发现……”
“赶紧回来！你妈妈担心得一夜没睡好。”
宋呈臻自成年后就不再和父母一起居住，宋祁说的回来是指回宋家老宅。
但宋呈臻其实已经有很久没来过这里，在模模糊糊的记忆中，她曾因为执意和渣男在一起和父母大吵一架，双方之间的关系一直僵持。
宋祁这次打电话来，大概是听说了她和南恩豪分手的事。
和渣男分手固然喜大普奔，但脱离人设约束后她性情大变，这事还真不太好解释。
要不暂时先装一装？
***
“知道回来了？”推开门，把公司交给儿子早早退休的宋祁正坐在沙发上看资料。他抬头看了宋呈臻一眼，脸色不太好。
不知怎么回事，在看到父母的那一秒，一种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悲伤忽然出现在宋呈臻心头。
不过是几个月没回家，但这短短的几个月仿佛有数十年那样久，久到她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惶恐。
姜娴看着宋呈臻满脸泪水，顿时心软，立刻打圆场：“行了，阿臻是去分手，又不是做别的什么。孩子难得回来一次，你好好和她说话。”
宋祁吹胡子瞪眼：“分手？老陈都和我说了，她带着礼物一开始是打算去求助。我宋家再怎么落魄，还能少了她一口吃的？！”
宋呈臻一改往常，迅速认错，一五一十把前因后果说清楚：“爸妈，我确实是去分手的。昨天他们家一位长辈过生日，礼物只是出于礼节。分手是因为南恩豪劈腿，我已经知道自己之前看人的眼光有多离谱了。”
宋祁冷哼：“说到底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想清楚。”
宋呈臻这会儿还沉浸于那股庞大的悲伤，蔫蔫地点了点头。
姜娴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好了，别哭了。哥哥打视频过来，想看看你。”
宋呈越是宋呈臻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比宋呈臻大八岁，一开始就被作为继承人培养。早些年宋祁就逐渐放权，把公司交到了儿子手上。
集团出了问题，他自然要扛起大梁。
视频那边的背景是一面玻璃墙，墙内的会议室坐满了人，宋呈越是会议中途得到妹妹回家的消息，匆匆打来这个电话。一贯俊朗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但他眼神满是关怀:“昨天去南家，有没有人欺负你？”
宋呈臻鼻腔内一阵酸涩，忽然很想哭：她有无论何时都无条件关爱她的亲人，可老六的垃圾人设却让她为了一个外人与至亲疏离。
她眨眨眼，尽量笑得开心一点:“怎么可能，谁敢欺负我！”
宋呈越对她的态度和小时候一样:“嗯，我们小臻最厉害。哥哥这边还有个会，暂时走不开。我和你大嫂说一声，让她来陪陪你？”
“不用了哥，我没事，你先忙，等这段时间过了，我们兄妹再好好叙旧。”她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你不要太操劳，即使破产也没什么，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就够了。”
宋呈越哭笑不得:“这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没有过多解释，像哄小孩似的：“我刚刚往你的卡里打了些钱，你先拿着花，不够再和我说。”
宋呈臻听了这话反倒不太开心：家里现在都快破产了还给她打钱？她之前的人设是有多不懂事？
她不太甘心，又转向父母尝试：“爸妈，你们也别太别担心。我现在长大了，我也能成为你们的后盾。”
宋祁并未对这些话做出任何反应，甚至不屑给她一个眼神。姜娴也只是笑了笑，就是这笑看起来十分勉强。
看来她此前的人设已经失智到深入人心，以至于她现在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
都怪那个该死的老六！
宋呈臻在心中继续为老六记上一笔。
不过没关系，改变形象可以慢慢来。
在医院里，在她濒死时老六停止了一切疼痛惩罚，宋呈臻由此确定老六无法操控她的生命。
这就够了。
先紧紧抓住不能被掌控的底线，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
手机静止片刻，很快又响起来，通讯录备注是许辞。
现有记忆让宋呈臻很快想起，这是她失智时，唯一一个正常好友，不绿茶不撕逼的正常好友。
许辞的喜悦几乎能通过电话线传过来:“我听说你和那谁分手了？真的假的？”
“真的。”
“天呐！我太高兴了，我之前就说这男的配不上你，不知道你一天天在想什么……晚上出来见见，你好好给我讲讲。”
***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那段时间真的很奇怪。像是忽然变成了恋爱脑小白花，问你怎么转变这么大，你说因为他喜欢。但这很奇怪啊，我认识的那个宋呈臻怎么可能随便因为其他人改变自己？”
“说实话，要不是我颜控十级，没准早和你绝交了。”
许辞本来就大大咧咧，现在喝了点小酒，说话愈发口无遮拦。
宋呈臻忽然就想起一些更加久远的记忆。在那些记忆里，她其实不是单纯小白花来着。
她本以为自己是因bug获得自我意识的角色，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那她怎么会变成恋爱脑小白花的？
这种突变很怪，更奇怪的是，更久远的记忆都能清清楚楚像起，仿若历历在目。唯独中间这一段模模糊糊，她仔细回想，却只能想起一些似是而非的片段。
有点像是用生满老茧的手去触碰物体，能感知到，但因为隔了一层东西，感受就不太真切。
许辞喝迷糊了，再次对宋呈臻的着装进行吐槽：“不是你已经和他分手了，怎么还是穿的这么素啊?”
宋呈臻看向身上这条浅蓝色长裙，这已经是她衣柜里一堆白色系衣服中少数鲜亮的色彩。
许辞说这件衣服素大概是因为——
“你看看这领口，把锁骨都挡住了；腰线松松垮垮，一点也不利落……这么好的身材就应该展示出来吗，你以前可没这么小气的……”
宋呈臻哑然失笑，衣柜里成堆的白色长裙确实让她有种逃离的冲动。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自己应该换个风格。许大设计师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推荐?”
许辞学习服装设计，现在正经营着自己的独立设计师品牌，在圈内小有名气。
许辞的眼睛忽然亮起来:“……那你可是找对人了，我为你画了一堆设计稿。只要你想穿，随时都可以！我现在就催工作室赶进度！看以后还有谁敢嘲你的审美！”
这些事宋呈臻倒是有些印象，此前因为选择了不适合自己的风格，她的造型基本都是靠颜值硬撑，被很多网友嘲审美不佳。
许辞动作迅速，已经开始给工作室的员工打电话。酒吧内声音嘈杂，她对宋呈臻挥挥手，拿着手机就跑了出去。
宋呈臻皱着眉和记忆作斗争，试图拨开阻挡在眼前的层层迷雾。
脑海里却忽然传来熟悉的刺痛，是老六再次上线：“发现备选男主，请立刻采取行动提升相关指数。”
思绪被打断，宋呈臻有些不悦:“人在哪？”
“九点钟方向。”
宋呈臻抬眼望过去，皱了皱眉:“你到底有几个备选男主?”
“目前还不能确定。”老六的回答干巴巴。
宋呈臻眼神鄙夷，张口就是嘲讽:“这都不知道，亏你……”
老六迅速补充:“但我肯定，备选男主不会太多。”
宋呈臻嗤笑:“但愿。”
***
目前为止，老六最靠谱的一件事就是在对备选男主的判定上。
一眼看过去，最吸引人视线的那个人就一定是。
而且老六的备选男主，类型还不太一样——宋呈臻扭头去看，首先看到的是古铜色的一片……胸肌，这人头发微长，发丝下垂散落，遮挡了大部分的脸，只露出线条分明如刀刻的下巴，下巴上有些许青色胡茬，整个人看上去落拓不羁。
黑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手腕处的挂坠以及结实的小臂，衬衫领口一直开到第四颗纽扣的位置，他斜斜靠着椅背，只是喝酒，一杯接一杯。
即使他不修边幅、姿势懒散，也能看出紧绷的衣服下富有力量的肌肉线条。
“我需要做什么？”
此前的对峙让老六处于下风，而此刻宋呈臻主动的询问无疑是给了它一个台阶，老六非常满意：“你要和他发生联系，产生联系最优的方式是你被流氓纠缠，他英雄救美。”
这都什么烂剧情？！
“有没有流氓先不说，你确定他会英雄救美?”
老六:“……理想情况下，应该会。”
宋呈臻笑了:“你这话听着可不怎么有底气。既然这是你的疑似男主，怎么，你难道没有他的相关资料?”
老六沉默良久:“bug损坏了相关数据，无法读取他人资料。”
“这个方案不可行，换一个。”
“备选方案是路过他，不小心摔倒。”
宋呈臻语气非常柔和:“然后正好摔在他身上?是不是最好手上端着一杯酒，刚好又不小心把酒泼在了他身上?”
老六直觉不太对劲，再次选择沉默。
“不如你猜一猜他为什么选择最角落的位置，猜一猜为什么他外形条件出众，但是这么久没有一个人上前搭讪?”
话音刚落，恰好有人按捺不住开始行动。
一位女士走向角落的男人，路过宋呈臻时带来一阵香风。
没多久，这阵香风飘回来了，带回一句低语:“真没风度，奇葩。”
宋呈臻乐了:“你挑备选男主的时候还有不和异性说话这个标准?”
老六:……
“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宋呈臻起身，将垂落在身前的长发捞至身后:“赌注是以后所有事的决策权。”
“你打算怎么做？”
宋呈臻跃跃欲试：“你看着不就知道了。”
酒吧内光线混乱声音嘈杂，然而鞋跟碰撞地板的嗒嗒声却清晰而坚定，如同提前吹起的凯旋号角，随着那个摇曳的身姿一步步向目标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