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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进京 ...

  •   两人俱是愣了片刻。

      陈牧远默默将银两捡起,沈鸾则好奇道:“哪里来的银子?”

      陈牧远道:“我托人将铺子转让,他且先给我二两银子,日后转让的钱或多或少都算他的。”

      那铺子沈鸾盘到年尾,二两银子倒也合适,还能省去他们不少麻烦,闻言也便没多说什么。

      陈牧远从柜子里摸出自己的钱袋,连带这二两银子一并给了沈鸾:“这些钱你好生放着,路上颠簸,放丢了我们就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沈鸾接过那沉甸甸的银子,这还是成婚以来,她第一次从陈牧远手里拿过钱。
      她看着手里的银钱,道:“你不怕改日再要吃酒,我又不给你钱?”

      陈牧远尴尬道:“快别说了,我一次糊涂,阿鸾难不成要记上一辈子?”

      沈鸾将银子仔细收好:“你日后不再糊涂,我便再也不提了。”
      她想着便当是和陈牧远一人一次,两人扯平了,日后一处好好过日子,勤勤恳恳,不怕日子过不好。

      翌日,陈牧远去镇上租马车,置办物品,沈鸾则和陈姥待在家里收拾行李,她身子还没好透,身上酸软不说头也总晕晕的,只能边收拾边歇息。

      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陈姥就道:“我去村里和人说说,这一走,等再回来就不知是何时了。”
      老人家一向安土重迁,特别是陈姥病痛缠身,其实本不愿再去折腾,只想着至少能落叶归根,可又怕耽误儿子儿媳奔前程,只能一并跟去。

      沈鸾正要开口嘱咐,陈姥就道:“若说去投奔缮国公府,别人只当咱们多大的前程似的,到时投奔不成也是脸上无光,我只说是出去找活做罢了。”

      沈鸾便不再开口,扶着陈姥出了门才回来。

      第二日天还未亮,一家人就起来吃了早饭,锁上屋子便静悄悄地离开了。

      因陈姥身子不好,他们一路不敢疾行,前前后后走了五六日才到。
      一路上除了给陈姥弄着汤粥,夫妻二人只是吃带着的干粮,客栈也不舍得住,时常在马车里凑合,好不容易才到了京城。

      刚到城门口,沈鸾就被这东京的繁华迷住了眼,只见两侧屋舍鳞次栉比,一色的青砖黛瓦,十几丈宽的主街上车马簇簇,街上行人锦衣华服,各色首饰装扮衬得流光溢彩……还有街上卖的,各种吃的用的,多的是她没见过的东西,价钱也高的吓人。

      陈牧远在城门处登记后,便又驾着他们这辆被衬得甚是寒酸的马车进了城。

      他先问了缮国公府在何处,才去最近的车马行里还了马车,而后就领着母亲和妻子往国公府而去。

      沈鸾正看着四下的繁华,尤其一个熟水铺子那净是她没见过的样式,一时看愣了,还是被陈牧远唤了一声才跟上去。

      及至到了缮国公府那条大街上,铺面行人骤然减少,宽敞平整的街道上守着身着盔甲的侍卫,看上去好不森严。

      缮国公府就坐落在街中央,门前两座威武的石狮子,三扇门只开两边角门,中间那扇厚重的朱门紧闭着,正前方匾额上写着“缮国公府”四个大字。

      沈鸾看着从两侧角门进进出出的丫头小厮,只见衣着整齐,举止得体,就知这缮国公府真是大户人家,只怕不肯认他们这门穷亲戚。

      陈姥双眼已盲,只能拉着儿子问:“远儿,可是到了缮国公府?”
      “到了。”陈牧远道。

      陈姥便道:“我年轻时随你祖父祖母来过一回,认得老夫人身边的侍奉的丫头,如今几十年过去也该头发花白了,我们先去找她,看她还记得我不曾。”

      陈牧远正愁不知如何进去,听陈姥如此说,便扶着她,按她的嘱咐到了缮国公府府后街一溜屋舍前,又去挨家挨户询问,果真找到了那家旧相识。

      几人敲门进去,昔日的小丫头山青已经变成个老嬷嬷,看到陈姥鼻子一酸,抱着哭了起来,好不容易哭声止住了,又拉着手说这些年的际遇。

      陈牧远和沈鸾问过好,便到廊下等着,听着他们在里头叙旧。

      此时即将正午,不算宽敞的院子里唯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槐花树遮阴,偶有几缕热风吹过,枝叶便轻轻颤动起来。

      沈鸾站了一会,额间就出了不少细汗——自从那次高烧之后,她身子就好似一直不大好,更不比从前能干了。

      陈牧远见了,便让她在廊下坐着,又拿起蒲扇来给她扇着。

      沈鸾抬头对他一笑,两人并未说话,却说不出的爱意缱绻。

      等了快小半个时辰,忽有人推开院门,大咧咧走了进来。

      陈牧远和沈鸾同时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年轻人,眉眼生得很是齐整,身上穿着青灰色长袍,脸上带着些烦躁。

      他看到二人时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沈鸾时,眸子里露出赤/裸/裸的惊诧,而后又见屋里有人说话,便知是来了客,于是便敛了脸上的不高兴,只管去见客。

      山青见孙儿回来,就道:“你不在二爷身边侍候着,跑回家来做什么?”

      福禄灌了半盏茶道:“还不是那狐媚子的事,我给老夫人说了,却不想庆俞转头就告诉了公子,公子一生气就扣了我半个月的钱,把我也撵出来了。”

      山青直呼造孽:“主子的事,你也敢指手画脚!再者,人也未曾带回来,又碍着谁的事了。”
      福禄委屈道:“老夫人把我给了二公子,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二公子,什么不得为他想着。二公子向来清正自持,从来不近女色,结果被那狐媚子勾的,无事就站在窗边,也不知在想谁,那可不是妲己转世,专门来吸人精血的!”

      沈鸾只站在一旁不说话,听了这一会也大概明白了,权贵子弟去花楼吃酒是常事,惹出几桩冤孽也正常。

      山青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孙儿,只能呵斥他出去买些酒菜待客,又对陈姥道:“我这孙儿就是一根筋的实诚人,别人办一天差拿一天钱,独他对二爷掏心掏肺。”

      陈姥只好顺着她的话把福禄夸奖了一番,陈牧远又借势打听起缮国公府的事,山青就和他们絮絮了起来。

      原来老国公爷死后,唯一的嫡子萧承恩就承了爵位,便是如今的大爷,府里自然也都是大夫人在管着。
      萧承恩有二儿一女,大儿子刚及弱冠之年,小女儿将到及笄之年,都是娇生惯养的,尤其那小女儿,脾气格外差。倒是那二公子,十七八岁的年纪,脾气好的没话说。

      除了这些,府里还有一个正头主子,就是二爷萧述珩,是老公爷庶出的小儿子,比萧承恩小了近二十岁,现下二十出头,还未娶妻。

      山青道:“你们可别小瞧了二爷,他虽是庶出且年幼丧母,那时老公爷和老夫人年岁也都大了,没精力管他,又恰好大夫人有了孩子,便把他给大爷大夫人带。
      大爷和大夫人都是仁厚之人,说着是弟弟,却真真把他当半个儿子带大的!二爷也就因祸得福,在府里没人敢说他半个不字。

      再说二爷也是个争气的,自小就聪慧,今年三月刚在殿试里中了状元,如今正等着有缺漏就能补上了,可把老夫人和大夫人喜欢坏了……”

      陈牧远脸色当即变了,沈鸾见他低下头去,便偷偷握住他的手,无言地安慰着他。

      福禄腿脚快,很快就将酒菜买来,几人一块吃了,又说了会话,山青才说要带他们去见老夫人。

      她道:“老夫人前些日子身子不爽,未必肯见人,你们先在家里等着,我和福禄去回禀,老夫人若肯见,我再让福禄来喊你们就是。”

      陈姥连连道谢。

      山青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福禄才跑回来,叫道:“老夫人怕病气过人,只吩咐大夫人给陈大哥找个差事,又说想见见嫂嫂。”

      沈鸾原本一直半躲在陈牧远身后,听说老夫人要见她面露诧异,还是陈牧远忙着推她:“快去,进去了好好侍奉着。”

      沈鸾只好跟着福禄去了。

      他们从后面的角门进去,沈鸾只从外面看,也只缮国公府的华丽,进去后更是见斗拱飞檐,雕梁画栋,三步一楼,五步一阁。眼看这花草树木,亭台楼阁都奢靡之极,就是路过的随便一个三等丫头,也比她穿的规整些。

      沈鸾心中暗暗想着,要建起这样一个国公府要多少人力物力,每日维持这么多人,又要多少银子。

      爹爹那时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是一点不假。[注]

      福禄扭头看她,见她虽清瘦但也模样俊俏,实在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而且举止得体,虽好奇却并未乱看,于是笑着套近乎道:“我看嫂嫂眼熟得很,像是哪里见过似的。”

      沈鸾笑道:“或许是我这眉眼比较常见,满大街都是,才看着眼熟些。”

      福禄见陈牧远攀龙附凤、趋炎附势,便以为沈鸾也是这样的人,但看到沈鸾举止自若,不卑不亢,就忍不住和她攀谈起来。

      说着说着就注意到她手上老茧,又看她发髻间只斜插着一根粗糙的木簪,衣服也是半旧的,而那陈牧远手指白净,长衫规整……

      两张对比之下,便在心中替沈鸾打抱不平,但又不好在沈鸾面前说什么,只暗暗想着回头吹吹二公子的耳边风,让二公子难为难为那个陈牧远。

      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引用唐代杜甫的诗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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