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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离心 ...

  •   沈鸾胃里翻腾得厉害,只撑着说完话,就跑到院门外,弯腰吐了起来。

      陈牧远一则心虚,二则有意求和,就端了水过去与她漱口。

      同村的一个婶子路过,看到这场景,调笑道:“该不是有了吧,远哥也带你媳妇去看看,别耽误了孩子。”
      陈牧远却斩钉截铁道:“不会。”

      那婶子见他脸色不好看,只尴尬笑笑,兀自走开了。

      沈鸾漱过口,狐疑地望向他:“你怎知不会有身孕?”
      陈牧远目光闪躲:“我们成亲两年都未有孩子,哪是说有就有的。”

      沈鸾沉默片刻,待舒服些了才道:“你敢不敢和我去医馆瞧瞧,究竟是谁的身子有问题。”
      陈牧远拂袖道:“你胡说什么,怎会是我的问题?也罢,等家中有了闲钱,给你抓几服药调理一下便是,也别说是我亏待了你。”

      沈鸾强撑到此时,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推开他道:“将碗筷洗了。”而后便往屋里去了。

      陈牧远叫道:“我怎么洗?”
      “用手,”沈鸾头也不回地掀开帘子,冷声道,“实在不会就把手剁了吧,左右留着也无用。”

      陈牧远将葫芦充做的盛水器皿往地上一丢,不依不饶跟进去,只见沈鸾躺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刚成亲时,他还是愿意哄着沈鸾的,毕竟这样天仙一般的人物,又有个时时接济的岳丈,谁能不好生相待?

      可是成婚两年一直无子,再加之同窗三年抱俩不说,还捐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两相比较之下,他心中焉能平衡?
      毕竟那谢员外原本看上的女婿是他,若非惦着与沈鸾的旧情,这一切合该是他的。

      陈牧远越想越觉憋闷,倘若不是沈鸾,他何以今日这般落魄?

      待走上前去,又见沈鸾脖颈间的痕迹,心中愈发不满,于是掀开被子道:“谁家媳妇不是这般侍奉公婆、洗衣做饭的,有什么可矫情的?”

      沈鸾倦极,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刚要开口时,陈姥忽然掀开了帘子:“远儿,你出来。”

      陈牧远到底是读书人,信奉儒家那一套,再不满也不敢在生母面前造次,便转身出了门。

      陈姥对沈鸾道:“好孩子,你先睡着,娘过会来看你。”
      说着将帘子放下就又摸索着出去了。

      沈鸾头疼欲裂,一时无话可说,便昏昏沉沉睡去了。

      陈姥将陈牧远叫到屋后,好生训斥了一番,让他去灶间洗碗,又到屋里去寻沈鸾,叫了一声无人应,走到床边一摸,才发现沈鸾身上烧得滚烫。

      陈姥忙去煮了木山药给她灌下,又让陈牧远在一旁照料着,只盼着他们能和好如初。

      沈鸾原本觉得浑身发冷,喝过汤药后才暖和过来,不一会就睡沉了过去。

      恍恍惚惚间,她梦到了满地盛开的芸苔,黄色的花朵散发着沁人的芳香,爹爹拿着锄头在一旁劳作,娘亲则笑着把编好的花环戴到她头上。

      沈鸾看着爹娘,笑得那样开心,可这样温馨的场景到底不长久,画面一转,就又是那个漆黑的夜晚,小小少年背着她,告诉她别怕……想起后来同陈牧远的种种,沈鸾生出一阵忧愁来。

      她心绪起伏,悲伤过甚,心口像是堵了块巨石似的。

      又胡乱梦到那夜的情景,却不是被药物控制着,而是她主动跨到那人身上,趴在那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身下的躁动……

      沈鸾瞬间醒了,从脖颈到脸颊登时变的通红,不知好端端的梦怎就变得荒唐起来。

      陈牧远见她这反应,就问:“怎么?”

      沈鸾因梦到儿时陈牧远救她之事,心中已经变得软和起来,又因梦到那淫/乱之事心怀愧疚,就翻了身道:“被梦魇着了。”

      陈牧远去给她倒了杯水来,叹道:“阿鸾,我们不吵了,以后好好过日子,还当我是你的牧远哥哥好不好?”

      泪水夺眶而出,沈鸾道:“我的牧远哥哥从不会如此待我。”

      六岁那年,她在山间迷路,险些命丧狼口,还是陈牧远及时出现,将她背回家去。
      从此之后,她就日日往这边跑,跟在陈牧远身后叫哥哥。
      后来到了及笄之年,更是顺理成章嫁给了陈牧远,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姻缘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谁曾想不到两年,陈牧远就变得面目全非。

      可见爹爹教她的“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所言不假。[注1]

      如今她虽年纪轻轻,却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都快忘了当初叫陈牧远哥哥时的心境。

      陈牧远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肌肤,像极了熟透的果子,便抚摸着她的脸颊,耐心哄道:“我前些日子因为落考心中不爽,这才忽略了你的感受。牧远哥哥不过一时脑子糊涂,此外可有对不住阿鸾过?便是从前那谢员外要招我当女婿,我都拒绝了,阿鸾还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吗?”

      沈鸾不想再争辩那些,又想起两人十几年的情分,想起陈牧远读书多年,一朝落选,心中不爽也是正常,一切也算是事出有因,终于还是选择了原谅:“再有下次,我就跑走,让你再也找不着我。”

      “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说着起身道:“母亲煮了粥,我去给你端来吃点。”

      沈鸾吃了粥,两人这才算和好。

      晚些时候,沈鸾已经退了烧,陈牧远忙着去了熟水铺子,交代人将铺子转让了。他办完事情后本想尽快回家收拾,一转头却只见一个小娘子正站在街边。

      那小娘子身材丰盈,模样娇俏,用薄纱遮着面,身后还跟着一个撑着伞的婢女。
      ——此人正是谢员外的女儿,如今已嫁给陈牧远昔日的同窗。

      两人只对视一眼,谢娘子就转了身,不紧不慢走了。

      陈牧远站在店铺前迟疑不决,正欲抬步时忽见一行小厮簇拥着个富家公子来了。

      那公子他认得,正是崔家的小儿子——崔保山,胸无点墨,满肚子都是淫/荡不堪之事。

      崔保山走过来,见那店铺关着,还贴上了转让的条子,啐道:“哪个狗胆包天的给她送的信?!”

      他身旁的小厮忙道不是自己,又说起哪家新来的姑娘多香多软,这才将人哄了去。

      陈牧远正看着他们离开,身后脚店又走出个女子来,倚着门框喃喃道:“长得漂亮就是好,看一眼就能勾了人的魂去,随随便便就能攀龙附凤……”

      陈牧远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紧,想起沈鸾的模样,又在这里抛头露面,就算他信沈鸾没有主动勾搭什么人,平日也必然没少被人轻薄。

      他脸色阴沉,转而抬步走上街,远远缀在谢娘子身后。

      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谢娘子进了家茶楼,陈牧远左右看了一眼,也就跟了进去。

      他刚推开雅间进去,就又一个娇柔的身子贴过来,谢娘子在他胸口委屈道:“再过几日我就要随着他去上任了,你今日再陪陪我。”

      陈牧远读书应酬处处都要钱,之前零零散散拿了她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此时自然推拒不得。

      况且谢娘子只是看中他这张脸,也不会真的要他做什么,不过就是搂搂抱抱,说些甜言蜜语,作些淫词艳曲,事后还有银子拿,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注2]

      天色已晚,院前的小路上依旧没个人影。

      沈鸾侍奉陈姥吃过晚饭,又将东西收拾了,便忙着烧水洗澡——她发了一身汗,身上正黏腻得难受。

      把水提进屋,又将门从里面搭上,沈鸾才开始宽衣解带。

      借着微弱的烛火,她看到铜镜里的躯体,却当即愣住——只见那原本洁白的肌肤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尤其是腰窝两侧,几乎还能看出手指掐在上面的印来。

      沈鸾吓得将衣服合上,脸颊早已通红,那些疯狂的画面也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来……是成婚二年,陈牧远从未给过她的感受。

      思及此,沈鸾又羞又愧,恨自己白白丢了清白便也罢了,竟还对那夜印象深刻,甚至还主动去回忆。

      沈鸾一时无地自容,又恐陈牧远突然回来看到,只得将铜镜扣在桌上,匆忙清洗起来。

      洗完之后,她一眼都不敢多看自己的身子,只将衣服匆忙裹上,又翻出去岁爹爹给她的那盒胭脂,对着镜子遮掩脖颈上的印记。

      她收拾时太过全神贯注,没听到院里的声响,直到陈牧远叫门才吓了一跳,差点将胭脂都打了。

      陈牧远见无人应,心里更有些发虚了,试探道:“阿鸾,你在里面作甚?怎将门也搭上了。”

      沈鸾看着镜子里,见脖颈到锁骨的痕迹都遮住了,才开门道:“我在屋内清洗,怕有人唐突。”

      柴门打开后,陈牧远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到沈鸾湿漉漉的乌发用一根乌木簪挽着,脸颊因为刚沐浴过而泛着薄红,脖颈间更带着淡淡的香味……

      他一时有些心驰神往,但怀里揣着又冷又沉的银锭子,什么心情也没了,只是进了屋,去脱衣裳。

      沈鸾正如芒在背,过去时闻到淡淡的酒气,就随口道:“你饮酒了?”

      陈牧远脱衣裳的手一颤,衣领被扯开,两锭银子掉出来,哐当当地砸在地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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